第二章 黄雀在后
赤夜城的街道宽阔，这支由外境而来的车队连绵不绝，骑着马的战士们每两人并排前行。
队伍如长龙般直达城镇中心广场，他们在那里一字排开，井然有序重整着队伍。
一路上，战士们环视四周，锐利的眼眸观察着周围一切事物。
街道两旁已是黑压压一片，镇民们一层压着一层，各种不同的表情尽显在不同人的脸上，或惊恐、或担忧、或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不善。
各国势力、帮派的密探、暗线也早已混入人群，他们潜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死死盯着这群不速之客，揣摩着城主那不同于常人的心思。
在此之前，任何人都没有听到一丝风声，即使是城门口的守卫们，也是在晨曦时刻，由城主的亲卫兵亲自赶来通知。
越是无关紧要的事越是搞得神秘兮兮。
这是城主上任以来一贯的行事作风，搞得不少密探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废了不少力气，比如：
不时打着商量机密要事的幌子，在议事厅内和副城主秘密商榷晚宴准备什么。
密探们得知后，觉得事情并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尽心竭力地研究其中暗语。
直至几日后才得知消息，城主那晚的晚宴就是商榷的结果，并于今天又在商榷新的晚宴。
城内，永远不会缺少不知所谓的孩童，他趁机挣脱父母牵着的手，挤开人群冲进街道，向着这条长龙跑去。
这时，某个距离最近的战士便会乘马脱离队伍，翻身下马走到孩童面前。
在多道不安目光的注视下，他蹲下身子，张口像是在询问着什么。
那孩子却挠了挠头，一脸疑惑。
战士见状歪头扮了个鬼脸，逗得孩子双眼眯成了月牙。
他单手将孩童抱起，牵着马走向人群，交还于孩子的父母，然后翻身上马，控制着速度向前追去。
见到这一幕，镇民们敌视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
而另一些人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混在车队中驾着花白老挽马的老人对镇民们的目光感受最为清楚，一开始像刀子一样剐得他生疼，后来想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最后一切又瞬间平静下来。
老人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不过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是令他有些不适。
忽然，他看见前方的分岔路口，这是他跟这群陌生人分道扬镳的好机会。
此时，老人的心情如同一片沙漠中寻得绿洲。
他强压下内心的冲动，耐着性子缓缓前行。
“去！盯着那辆马车，看那个老头去哪儿。”
阴暗的角落，一个人见那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车队，摸了摸下巴，便对旁人立即吩咐道。
那人应答一声，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逃离了万众瞩目的舞台，老人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马车停在一处偏僻的角落。
他没有转头，只是注视着前方，淡然地说道：“地方到了。”
从身后还在断断续续传出的抽泣声戛然而止，然后是一阵稀疏声，最后“啪”的一声车子一震，女人跳下马车。
她揉着肚子来到老人身旁，垫了垫脚尖，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
“大伯，你刚刚下脚可真不轻，现在我浑身都疼着呢！”
从“女人”的口中传出的竟是男性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不满的语气。
谁料，老人听后竟是“嘿嘿”一笑，他转过身来看着“女人”说道：“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想出来闯荡？夜星，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去，耀阳已经考进军事学院，等她混出个名堂来，你到时再参军受她提携，相互还能有个照应，实在不行，她可以养着你呀！”
夜星听后脑海中浮现一道倩影，然后打了个冷颤，连忙摆手拒绝，“不，不用了大伯，她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实力，对了，千万别让耀阳姐知道我到赤夜城来，以她的脾气，肯定会将这里闹得鸡犬不宁，然后打死我。”
老人无奈的笑了笑，这两个孩子之间什么感情他心里清楚，不过他也不愿插手，不管结果怎样，顺其自然就好。
老人抬起一只干枯的手，将夜星头上戴的草帽摘下，然后他又轻轻拨开夜星额前掩藏住双眸的头帘，一金一黑的异色双眼现于世间。
这若是被其他人看见，必会高声呼喊：“恶魔之子！灾难信使！滚开！离我远点！”
但在老人那浑浊的双眼中却看不出一点涟漪，仅有平静。
他的手触碰着少年的脸颊，静静端详着少年面容，似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界。
夜星知道老人对自己的不舍，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轻叹一声，白皙的双手紧握住老人宛若枯骨的大手，笑嘻嘻地打趣道：“大伯，虽然知道你很舍不得我，但您这样让别人看见，会让别人误会为一个老人调戏女孩。”
老人立刻将手抽出，佯怒道：“臭小子，赶紧给我滚远点！”
说着，他将帽子重新扣在夜星头上，再三叮嘱道：“别让别人看见你的双眼，做事低调些别引起他人的注意，我给那胖子的钱袋有送给他的礼物，你不用去找他报复……”
“知道了！知道了！大伯，我已经能背下来了。”夜星直接打断道。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还有最后一件要注意的事。”
夜星歪了歪头。
“你穿的是耀阳的衣服。”
“……大伯！你骗我！你说是邻家小妹多余的衣服！”
……
夜星一边挥手一边看着老人驾车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他才扶了扶草帽重新将脸遮住，而后从裙子里拿出一个饱满的钱袋，竟与城门口胖子手中的相同。
夜星摇了摇钱袋听着里面的传来的脆响，微笑着自语道：“这就算你占我便宜的花销了。”
他一边跑跳着，一边向热闹的街边跑去，像是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暗处盯着他的双眼。
那人低声自语：“没想到城中竟然混进了灾难信使，看样子城中最近要不太平了，得赶紧通知其他人。”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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