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归来
一身白衣的武滢，此时正端坐在床榻前，目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向漆黑的夜空。
空荡荡的夜晚，只剩安静，让人心神不宁的安静。
武滢以前总是喜欢黑夜，因为可以从中感受到平和，但现在，却再也找不到那份感觉。
“当初翱翔九天的大鹏鸟，也没能度过那场劫难，而谁又能想到，害死它的罪魁祸首，却是曾被它视作再生父母，百般拥护的人。”
武滢拿出程逸交给她的那枚鲲鹏羽，仔细端详着，脑海中思绪万千。
九天鲲鹏羽在黑暗中放射出比黑夜更深邃的光芒，一道道空间波纹从它身上扩散而出，与周遭空间共鸣相融，显得格外玄妙。
它身上的每一缕细丝，都仿佛与整座世界相互连接，在神识的感应之下，还会发现，平常难以琢磨感悟的空间法则，此刻却是清晰无比地呈现在眼前。
仅仅一支羽毛便是如此神奇，可想而知，它生前的主人，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但这黑羽对于此时的武滢来说，它仅仅只是一件旧物，一件让人触景生情，难以释怀的东西。
当年那些种种事宜，如今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推移而逐渐淡去，反而像是一种沉淀般，越积越重。
空灵的双眸不时朝窗外望去，似是在眺望，却又像失神般发着呆，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当初那一番选择，终究是成了她无法逃脱的心结，仿佛将她永远地困在了那个夜晚。
待她回过神来，低头思索了良久，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走到桌旁，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一纸信封凭空落下，安静的躺在她面前。
“和当初一样，我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虽然并不知道你究竟作何打算，可是，我还是不能看着你走上那条道路。”
武滢轻轻念叨着，抬起头，笑靥如花。
“如果这次还是我赢了，那便是你命中注定，只能孤身一人。”
……
而另一边抽身退去的程逸，顺着降仙城的方向返回，不急不缓，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
自他从天霞山出来后，遇见的熟悉事物便逐渐多了起来，凭借些许记忆，他逐渐明白自己该走上怎样的道路，会遇上什么样的人，甚至会有怎样的结局。
“区区两名天圣，作为诱饵正好合适。要不是担心引起那两个老家伙的怀疑，这降仙城早已不复存在！”
一想到刚才的事，程逸的眼中忽然略过一抹寒光。
此时还躺在降仙城外荒凉处的李渊二人并不知道，他们两的小命，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人都是有执念的，更何况如他这般人物，追求的事物更是不凡，所以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慎，跌了跟头，后果便是万劫不复。
也正是程逸这般不愿横生枝末的态度，才救了二人一命。
否则，换做以前那个他，即便是将整座降仙城闹个天翻地覆，也断然不会留他们一命，更不可能仅仅只是抹去记忆，便放他们一条生路！
区区两条性命，何足挂齿？
脑海中忽然凭空浮现出这样一道想法，程逸呆滞了一下，面露疑惑。
这般漠视生命的想法从来都不是他的性格，难道？
程逸忽然间明悟过来，当初那个人的影子还是出现了，谁也无法阻挡他的归来。
“我们是一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似乎是在印证程逸的想法，他耳旁凭空响起一句话。
一道黑光划过，拖着长长的尾焰，劈开识海中的无尽混沌，整座识海瞬间被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黑光停滞在识海中央，显现出它的模样，竟然是一把未出鞘的漆黑三尺长剑！
与此同时，一尊看不清模样的修长身影浮现在长剑身旁，与程逸的意念遥遥相对而立。
那俱身影背对黑暗，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即便没有出手，恐怖的气息仍然压垮诸天，仿佛欲将程逸整个识海生生撕裂！
一条万丈宽的血河从他脚下淌过，疾驰奔腾，浓郁得化不开的血红化作一条长龙，龙身不时冒出一个个人类头颅，仅剩白骨！
漆黑的领域在他身上环绕着，那领域一眼望去看不到其中有任何东西存在，只有深沉到极致的黑暗！一种让虚无都成了陪衬，即便是太阳的光芒都无法将它照亮一丝一毫的黑暗！
他站在那里，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空间寸寸撕裂崩塌，根本无法承载他的存在，任何物体在他面前更是形同虚设！
只有坚定到超越死亡与永恒的意志，才能在他面前站稳脚跟！
狂暴的气息在程逸脑海中肆虐，生生将其识海撕开了无数道裂缝，离崩塌，似乎仅有一线之隔。
这等恐怖，即便只是存在于脑海之中，都让人难以承受。
毫不夸张的说，他若是出现在世间，一指落下，便足以将一域内无数的生灵抹去！
“你的速度，出乎我的意料。”
无视于识海中的异样，程逸看着眼前这人，缓缓开口。
对方没有答话，一手探出，执起长剑，未出鞘的长剑缓缓抬起无声指着程逸，与其同时他身上的气势逐渐攀升，如苏醒的巨龙般破体而出，将程逸牢牢锁定！
程逸稍稍有些无奈，他若是打算出手，便是谁也无法阻止。而且避无可避，即使融入虚空遁逃，亦或是跳入过去未来之中，那一剑照样会紧随其后，无法逃脱！
想到这，程逸的脸色也是认真了起来，从未在外人面前揭露过的力量，在他识海中逐渐凝聚，宛如揭开封印的仙王，显现出他的至高与无上！
滔天的神威在程逸的意念中爆发而出，他伸出手掌，接近崩灭的识海空间中忽然涌现出仙光，仙光跳动，一瞬之间无数裂缝便愈合如初！
踏足仙境的力量第一次毫无保留的爆发，仙光如火山般从程逸身上喷涌而出，每一丝一缕都可以瞬间灭杀一名神灵！
无数道仙光交织凝结，铺满足足半个识海，形成最为严密的防守！
只见识海之中仿佛升起一座永恒不灭的仙城，一层薄薄的光幕笼罩在仙城之外，明明还在眼前，却给人感觉永远也无法触碰到它的存在，恍若隔世！
四法合一，永恒界！
这是程逸所有招式中最强的一道防守！
那层光幕看似渺小，实则乃是空之法则的手段！薄薄的一层，却隔开了无数个次元，无限遥远的距离！
仙光似真似幻，即便是破灭了，也会迅速重生，代表了物之一道的极限，而无数道仙光凝结，更是隔绝了时间，任何攻击都无法真正触及它的存在！
而最后一道防御，便是程逸自身！在他的意志之下，任何攻击都无法将他真正杀死，意志不灭，他便永存！
规则级别的防御之术！
对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程逸可是比谁都要清楚，稍有疏忽，他是真的有可能会死在这里！所以一出手，便是毫无保留！
抬起的长剑举上虚空，黑影身上的剑势逐渐攀升到了顶峰，剑鞘上喷薄而出一道淡淡的黑芒，随后猛然落下！
一道漆黑的圆满剑气悄无声息地瞬间飞掠而出，以无法感知的速度向程逸疾驰斩去！
小小的剑气与整座仙城形成鲜明的对比，放在常人眼里，简直是浮游撼树，不自量力！
而站在仙城最中央的程逸目光死死盯着那道漆黑色的剑气，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已经察觉到，一股足以倾覆世界气息在向他袭来！
“这就是当初那股本源吗？竟然让我都产生出死亡的威胁感！”
在程逸这道念头一闪而过之际，剑气终于是掠过了无尽虚空，与仙城硬撼在了一起！
轰！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层光幕的隔绝！剑气一掠而过，无数的次元隔层瞬间炸开，连抵挡一瞬的时间都做不到！
而后在那漆黑气息的涌动之下，隔绝的时光被一一抹除，整座仙城瞬间暴露在剑气之前！
接连破除两大障碍，剑气身上的气息已经淡去大半，无数道仙光交织缠绕，组成重重防御，抵挡在程逸面前！
“铛！”
一道斩断之声响起，无数道防御皆是被这一剑断开，断口光滑如镜，仙光崩灭间，剑气直直冲向程逸！
“万道我为主！”
程逸不慌不忙伸出手掌，遥遥一握，无形的意志笼罩而下，化作无法挣脱的牢笼，将这道剑气牢牢锁住！
与此同时，强横的意志在剑气上冲刷而过，意欲将其磨灭！双方僵持在半空，一时之间难解难分！
终于，在层层意志的不断撼动下，后继无力的气息终于逐渐被消磨殆尽，而失去那股诡异力量的剑气，宛如温顺下来的绵羊般，化作一道白光，落在了程逸手中。
“呼。”
轻舒了口气，程逸看着手中那道白光，绷直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眉宇间都不由闪过一丝虚幻。
为了接下这一招，他已经是接近力竭，就连维持意念都有点支撑不住了！
“你就真不怕我撑不住吗？”
苦笑着摇了摇头，程逸手腕一翻，将剑气收入体内，对着远方的人影说道。
“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接不下来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放弃好了。”
温润的声音从黑影口中传出，听上去宛如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与方才出手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算是你给我的礼物吗？”程逸轻抬了抬手指，那泛着白光的剑气从他指尖冒出，绕在他身上跳动，像个调皮的精灵。
“算是吧，给你留个手段以防不测，虽然未必用得上。”男子的声音还是那般轻柔。
程逸手腕轻唤，那剑气又落到他掌中，没入体内，露出笑容道：“既然你已经苏醒，那想必我可以大闹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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