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曾是过客今归人
李意卿正在回府的路上。
想起刚刚自家老爹一副天塌了的惊悚模样，就觉得甚是有趣。自己答应得太干脆似乎让老爹怀疑人生了，一连问了自己十八遍“你说真的？”。所以说爹和儿的相性就是不好。要是娘的话就不会这样，还会把修行的财侣法地一一备好送到院里去，哪会像爹一样这么吝啬？
当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到手的五千两……
不过自己如今倒是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啊。李意卿抬头看看太阳，温暖的阳光晒得肌肤微微发烫，轻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传来飘渺的鸟声伴着花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对，没错，李意卿是个穿越众。
……
不会吧不会吧，9102年都过了，不会还有人信穿越这一套吧？
所以李意卿这不是穿越，而是“虚拟空间意识上传锁定故障”。他的意识在上传虚拟空间后无法脱出，导致身体与意识的脱离。
简单说来，就是他在游戏里卡住了。
在李意卿所在的9103年，物质生活已经极大丰富，许多在以前能算是梦想的事情如今在人的少年时代就已经完成。于是不少人就将目光转向了虚拟空间，去寻求乐趣。
李意卿就是其中之一。
他花费了不少功夫，在选择界面挑花了眼睛，最后选择了这一款。
游戏“幻想文明”，第12345号文明级游戏，分类为单机RPG，一共有三个生态系统以及不同的力量体系，分别为：中古仙侠、中世纪魔幻、未来科技。玩家可以在游戏开始演化文明前自由设定一定数量的身份，以便于选择出生身份和转生后的身份。若无选择或死亡后不选择转生，则会随机在其它世界复活，复活身份只为：中古世界和中世世界的难民、乞丐和科技世界的“原生人”。
这是一款非常复古风的游戏，正好符合李意卿的口味，而且单机游戏也满足他想要做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的邪恶想法，再加上这个名字也很顺眼（随机出来的名字真没几个顺眼的，动感光波什么的谁有心情玩啊），于是一拍即合，李意卿就选择了这款游戏。
然而一进游戏他就被卡住了。
刚一开始他也惊慌过，绝望过，发泄过，要不是被杀的真实感和痛感也完全保真，他一定会犯下无数严重的罪行。他也不止一次重启整个游戏，可惜都毫无用处。
就在他将要被阴谋论黑化产生心理问题的时候，游戏厂商的负责人找上了他。因为游戏里的时间流速由于意识原因而较现实慢，而李意卿又是独居，所以他觉得过了太久的时间其实在现实中没几个月……
经过一番交涉，李意卿明白了三个问题：其一，这是一个十分罕见的问题，罕见到了李意卿是第一例，所以暂时没有办法解决；其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并防止此类事件再次（不是不再）发生，游戏商希望李意卿能继续玩下去，通过观测他意识上传和连接的情况来获得数据并解决技术问题，此过程也不会涉及李意卿在游戏里生活的任何信息，可谓隐私保密工作极好；其三，游戏厂商愿意为此做出赔偿，并通过增加某些权限来优化他的游戏体验……
前两个李意卿都接受，不过他拒绝了开挂。所以至今他也没明白，当他拒绝之后，那位和他交谈的工作人员仍然给他留了一个权限是什么意思。没明白的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迟早会用得上的。”
……
总而言之，李意卿就这样全身心投入到了这虚拟中的现实生活中。
为了保证投身其中的人真切地体会到一段全新的人生，李意卿是以“转生”的方式进入这个世界的。但是很显然，如果要做十多年的小孩子才能开始的话，会浪费很多的时间。
所以刚开始这段人生其实是可以适当“编辑”的。输入你个人的性格、爱好、重要的人生经历，然后决定在哪个年龄正式开始，那么从出生到这个年龄之间的所有事情，就会在你半梦半醒之间迅速经过，系统会自动演化一个“你”，将“它”（这个角色不是人工灵魂，纯工具人）与你相连接。这样，你只需要一个长梦的功夫，就能“亲身”经历过这十多年的人生，也不会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抵触了。
当然，好处虽多，缺点也很明显：这段记忆对于你而言就像梦一样模糊，许多细节可能都需要你事后查询录像才能知道，而录像就没有这么方便的加速功能。
这算是“创建角色”的过程，所以李意卿仔细地规划一番之后，安排好了自己十六年的人生：修行是一定要修的，所以为了法侣财地，要有权有钱的皇亲国戚家里才好；天资一定要好，方便自己学什么成什么；一定要学文不能学武，否则自己刚一进去啥本事没有，要再来一次三年啥约的废柴撅起就没意思了；除此之外嘛……要出点小名也可以，最好是正面名声，这是因为之前做了不少糟心事，给自己个名声约束一下自己也好，省得又胡作非为。
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明明是个中规中矩的完美开局，硬生生被弄成了这样名动一方的梦幻开局。生命，果然是最不可计算和预料的事物，连人工灵魂也一样。
……
转过墙角，透过斑驳的树枝，李意卿已经看到了自己的院门。作为国公府三公子的院，这院子其实不大，不过东进三间、西进三间，中央一座主厅，再配上厨房、库房、丫鬟小厮各一间的屋子等等而已。
他娘亲已经念叨了不知道多少次，让他搬出这里换间大屋子，但他一直拒绝。原因倒没有其它的什么，就是他留念这个小院而已，毕竟他是从小就住在这里的。
否则说搬就搬了。要知道他娘亲可早都把那间七进七出的大院收拾得巴巴适适了……
此时天色已不算早，李意卿本以为萱儿应该早就在房间等着才是。可谁知等回到院里，却只看到一间空荡荡的房间伴着冰冷的庄严在等着他。
“萱儿那丫头就这么死心眼，非得到晚上才来吗？”李意卿有些哭笑不得。
萱儿这丫头其实是三年前就选进这院里的了，就因为她这呆气，白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她年纪尚小，众人单以为她是不懂事，想着过一二年估计就得被三公子指到别处去，所以后来反倒不甚在意了。
然后……然后她就被刚刚年满十六，见猎心喜的李意卿带到了身边。
不过呆萌萝莉虽然秀色可餐，但是有时候太呆了也有点费心啊。李意卿在房间里呆坐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她来，最后只能无奈地决定先做点正事消磨时间。
焚上檀香，铺开宣纸，研磨墨汁，因为萱儿那丫头不在，这些事便只能由他自己动手。不一会儿，待笔已浸润，李意卿拿起笔，一手拂袖，一手蘸墨走笔，洋洋洒洒就是一篇数千字的檄文。
等到文尽墨干，他拿起宣纸细细品味一番，然后摇着头笑笑，将其丢在了香炉之中，结束了今天的练习。
说起来自己已经那么习惯现在的生活了啊，李意卿心想。明明只得了黄粱一梦，以及两月的时光，却像是真的如从小就在这里生活一样。就连这每天傍晚练字的习惯，自己也完完好好地保留了下来。
有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怀疑，究竟自己记忆里的哪一份才是真正的现实。
不过这些问题并不会困扰他太多。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生活对他而言只存在好与坏、愉快与难过这样直接的感受，而那所谓的真与假并无意义。与其在这里庸人自扰之，不如把握当下，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然，也不否认，那份在意识上传开始之前被强迫看完的《关于意识、认识、现实之间的哲学关系和生理关系》这篇长达数万字的高精尖论文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一念及此，李意卿不由得笑了。就当这是一段崭新的人生吧。真实虽然客观，但一加上认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主观的了，一味纠结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用心体验，引吭高歌：
“眼前迷雾重，心如澄镜清；吾从云间来，到此觅凡尘。”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念起来爽啊……正当李意卿沾沾自喜，觉得豪气在胸中回荡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院中的窃窃私语。
“少爷又在作诗了？”
“我听着不像啊……”
“少爷何时在院里作过诗？这分明是谒语，就像寺庙里高僧所说的那些一样。”
“就是就是，小翠姐说得对，其中必有深意，只是我们愚笨，参悟不得……”
李意卿：……
幸亏当初选进来的都是些不懂事的小丫头啊，不然自己这可就丢丑了。
话说当初选择以文扬名是不是太孟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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