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些往事
第三章：一些往事
在小家伙对他一笑时，老道士心中便认定了这个传人。世间之事就是这般奇妙，就如有的人只需要一眼便能确定一生，有的人见了一生却依旧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想老道士寻寻觅觅半身无果，却在这破庙之中得了徒儿，少不得缘分这二字在作怪。
小家伙怀里揣着一块白玉，玉上刻有吴风二字，想来是他父母留下的凭证。老道士也不多想，直接小吴风小吴风的叫了起来。
听得在叫喊在自己名字，小家伙立马有了回应，肉嘟嘟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逗得老道士开心不已，咧着嘴哈哈大笑了老半天。后面的事便不再多言，转眼间十六年过去，小家伙长成了现在的青春少年。这些往事，少年自然听得老道士提起过，只是信息不多，他身世依旧成谜。
而这些年来，两人相依为命，少年心中早已把老道士看作了父母。可以说老道士不管有何要求，少年都会全力以赴的满足，不然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将那千年老山参献上。
这等宝物何等珍贵，用得好能够保命，他也是见老道士年岁日大，怕出了什么意外，所以特意盗了这株千年老山参回来，就是期盼着能备不时之需，可谓拳拳赤子之心！
然则少年心中又时常疑惑，我从哪里来？又会到哪里去？特别近两年来，脑海中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多，所以他偷偷地下了山，历练之余，还不忘趁机打探消息。
老道士在知晓少年心头想法后，却不太愿意放少年下山，人老了嘛，难免害怕孤独，没人愿意体会那能把人吞噬了的孤独，总会想有个人陪在身边。
况且人心中都藏有私念，老道士也不例外，在知道少年偷偷下山后，他常常若有所思、感叹不断，院子里一坐可能一天便过去了。
每次少年下山回来，他总会借着由头教训少年，想以此吓住少年，但却没一次管用，少年依旧我行我素，下山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当然，也有真正教训少年的时候，就像这次一样，老道知了少年心意，但这么多年下来，他已将少年看作了儿子。天下间少有父母愿意看着孩子去冒险的，哪怕是为了他们也不成。何况事涉到宗门传承一事，老道士怎敢放纵少年，因而昨日才狠狠教训了少年。
在对待少年这件事上，老道士想放手却又害怕失去，想抓住却又根本抓不住。他的心情无比的复杂，这里面掺杂了太多东西。
……
“千手门历代弟子，均令：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此为天地至理，然吾辈之人替天行道，当固守本心，切不可惑乱心智，而行无端之事，须知善恶终有报……尔等当谨记今日之言，不然身死道消便在眼前！”
“怎么没有法门呢？”少年将一篇总纲看完，见通篇全是规矩告诫之言，顿时没了兴趣，又翻开另外一篇，细细研读过后也没能发现异常，心有不甘之下，一口气全都倒着顺着读了一遍，依旧未能找到想要的内功秘法，一时间不禁有些气馁。
“莫非师父骗我？”少年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言道：“算了，慢慢看便是了！”
……
屋中灯火通明，少年起身趴到窗台上，抬头望向星空，见那无尽星空晦暗不已，月亮若隐若现，跟着叹息了一声，“哎！怕是又要变天了。”
一叹过后，依旧呆呆地留在窗边，伸出脑袋任由山风吹拂，丝丝凉气入肺。渐渐的，少年冷静了下来，脑海中回想起《千手宝典》，良久又听他无奈地说道：“唉！只怕是想岔了。”
话音落下，少年不作留恋，转身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双眼一闭不一会便睡了过去。屋子里寂寥无声，所见唯有少年那不断起伏的胸脯，好似充满了张力。
原来下午时分，从老道士手里拿了《千手宝典》，又听了老道士倒背如流四字，脑海中灵光一闪，以为是老道士的暗示，出了屋子随手翻到一篇小声读了起来。
而往昔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不过是他当时理解力不够罢了，加之已历千年，行文方式早已变化，读来才会艰涩无比，让人无法理解。
现在再看却能明白个大概意思，所讲所述不过一个盗亦有道的道理，根本毫无奇特之处。不过他心有不甘，挑灯夜战，依旧一无所获，最后干脆放下倒头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少年睁开双眼，昨晚睡得还算踏实，此刻依旧神采奕奕，稍后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又一头扎到这《千手宝典》之中。
而后十数日都是这般，一个人很少出门，也就饿得实在撑不住了才出来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吃完便又继续研读宝典不迭。
《千手宝典》总有四本，少年手中这本乃开派祖师爷所著，是一本总领性的著作。而且此书材质特殊，虽历千百年也不见有损坏之处。
另有三本则收藏在老道士床头，少年全都看过，其上所录乃是历代祖师的一生经历，可谓千手门的历史传记。其中文字充满趣味，而历代祖师经历又堪称奇幻，少年小时候都将其当作故事书来看的，现在对其中一些故事依旧记忆犹新。
例如第三十二代祖师（少年的师祖）的文字中，便记录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此事与行盗毫无干系，但师祖爷却将此事记录下，寥寥不过千余字便再无多言，少年也不懂他师祖到底是什么想法。
话说当年师祖爷初次下山历练，途径越国亳州境内时，突然听得树林中喊杀震天，他本想转身离开，但心头好奇之下忍不住大着胆子悄悄摸了上去。
恰见树林中群贼围攻一行镖师，准备做这杀人越货的勾当。而镖师人数很少，再加上群贼早有准备，打了个措手不及，镖行形势渐渐不支，隐隐有败亡之象，师祖爷见此情形便不想在做停留，脚步轻轻后退准备悄悄溜走。
江湖事江湖了乃一直以来的规矩，下山时师祖爷已得师父交代，江湖之中不平事多矣，千手门人却只有你一个，切莫拿小小身躯去试那无边孽业。
不过麻烦不是说你不找它，它便不会找你的，他当时退后不小心踩断了树枝，咔嗒一声响，立即惊扰到了附近一个贼头。那贼头也是耳尖，听出了他的位置，转头不由分说一刀飞掷而来，长刀速度极快，眨眼便到了面前，好似要穿破人的脑袋一样。
好在师祖爷功夫尚可，这乾坤一掷虽说厉害，但也好险不险地躲了过去。那贼头当时轻咦了一声，指挥手下人继续攻击不放，自己则欺身上前，准备与师祖爷一较高下。
两人刚一碰面，贼头也不废话，挥起拳头便来招呼，拳风刚劲有力，砸得周遭砰砰作响。这等硬碰硬功夫，师祖爷自是不敌，很快便被打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吐不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嘴里更是出气多进气少。
而那贼头不依不饶，见祖师爷没了反抗能力，捡起战刀便向着师祖爷头上砍去。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飞剑破空而来，砰的一声，刀剑相撞，贼头连着战刀歪倒一边，相撞巨力还将其虎口撕裂，鲜血顺着手指滴答滴答流了下来。
飞剑主人飘然落地，莲步轻摇正缓缓踏来，一身白衣胜雪，望之惊觉不似人间凡女，只恐天上仙女谪落了凡尘。
师祖爷惊鸿一瞥，人却已看呆了，不过此时他早已心神交瘁，身体渐渐支撑不住，最后昏倒了在了地上。再醒来时，人已躺在马车之上，一旁坐着的正是那谪仙女子，女子见祖师爷醒来，便淡淡开口问道：“你醒了吗？”
“嗯！姑娘这是哪里啊？”师祖爷回话，又试着动了下身子，疼得他立刻轻嘘了一声。
“秦氏镖行的马车上，对了，还得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助。”女子神情冷淡地说道。
“哈哈，姑娘言重了，倒是在下还得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呢！”师祖爷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只觉与这女子说话这会，便全身发烫、脸涨得通红，好不尴尬！
“呵呵，你很有趣，不像其他臭男人。”女子神情总算有了变化，抿嘴微微一笑道。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
“这不就很有趣吗？”
……
故事没头没尾，但师祖爷晚年记下此事，还做了一番别样的论述：从那以后整颗心便是只装着了她，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让人魂牵梦萦，却又那么的让人可望而不可即……我不知道我是她的第多少个追求者，但我却知道此生她便是我的唯一！
后世子弟应会笑我多情自恼，但我却更想笑，笑这传承千年的千手门竟不会偷东西，哈哈！那些有形之物偷来有何用？能偷得人心这等无形之物才算上乘，哎！可惜，我堂堂千手门人却被偷了东西，说来是在嘲讽我吗？哎……这颗心或许到死都要不回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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