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城风变铡美诚惶
雪城的百姓们能在这座熔炉中,闷声存活,除了对罪恶的惯常麻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神明的依赖。
除了已经落魄的镇雪观,雪城西壤的钟秀山,还有一座山神仙,据前去叩拜的百姓说,那地方可灵了。
钟秀山在地势上紧邻寡妇村,以前村子里的老人多,万事求个平安吉祥,便常常去拜会钟秀山上的一个土地庙,久而久之,就修缮成了现在的山神仙,让诸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人也赶来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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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国四年春天,刘府的小少爷突患咳症,找了无数的郎中,都没能瞧出问题所在,无奈之下,刘大观只能抱希望于民间偏方,受了一个阿婆的指引,前去钟秀山拜山神仙。
刘府这位小少爷啊,虽然不明来历,但刘大观却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磕着碰着都心疼,更不用说久病不愈这样折磨人的事儿,于是乎,一听说有方子,否管奏效不奏效,他都欣喜若狂,大队车马启程,浩浩荡荡的就往雪城西壤的钟秀山赶。
队伍行了两天一夜,最后来迎接他的,是寡妇村的陈阿婆。
陈阿婆年迈,但精神还算矍铄。车马行至村前,她就立马出来迎接,一切安排妥当以后,她才安心离开去忙自己的事。
当天的拜会还算顺利,不知是长久舟车行路,还是真的山神仙灵了,总之,刘府小儿还就真的好转了起来,刘大观惊喜不已的同时,连连称赞陈阿婆,称赞钟秀山的山神仙。
只是,让大部队意想不到的是,在他们欣然回程途中,竟然遭遇了邓帝的军队。
西突叛军驻扎雪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听闻邓帝派遣军队西往,这一下,全让刘大观给碰上了。
刘大观这个人,在雪城中还是蛮特殊的存在,怎么说呢,往常西突叛军不在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后来叛军来了,他就成了最重要的经济支撑,也变相的成了天朝的反贼,邓帝的军队要抓他,情理之中。
就这样,好端端的一场拜会,成了刘府家璧四散的因由。
诚然,这次偷袭对姚将军来说虽然是猝不及防,但好在没造成更大的伤害,邓帝零星的军队负隅抵抗了片刻,便没在了雪城的风声里。
而刘府小儿,在家奴的帮助下,独自回到了刘府,年轻雀才,继承了庞大的家业。
当然,这都是别人不知道的后话,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雪城百姓是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城中富甲丧生于邓帝滞留军队的。
一边防范着邓帝精兵的骚扰,一边想方设法和相毗的山盗周旋,雪城又过了五年不痛不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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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国十年,已经是邓帝执掌天朝的第十个年头。
此时的雪城几乎已经全然归属叛军部落,邓帝连最后的阻拦都不屑于去争取,完全放弃了和西突队伍的正面交锋,由它天高皇帝远的蹦跶。
因此,姚将军的部队一边收拾出更西壤的大片土地,一边用心得发展着雪城的生计,还真就将雪城当成了家园一边呵护。短短数年,雪城的风气就变了模样,虽然还可被称为“蛮荒”,但却不再完全罪恶。
历经三代的天安府,也在最后挖掘出他的使命,成了雪城唯一一个判别公正的地方。
这天的天安府也显得格外热闹,已经成为府衙的天安府门外密密匝匝的挤满了前去看热闹的人群。
喊冤鼓震天动地的敲了好几遍以后,府衙里里外外都肃静下来。
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美丽女子跪在堂下,泪眼凄凄,说话间都止不住抽泣。
在她的正前方,威正不阿的坐着一位判官。
她们只是比寻常人漂亮一点点,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最起码可能年轻时高傲了一点,但那也情有可原,为什么一定是她们呢?
橘本瑟缩成一团,楚楚可怜的讲述着昨晚的事情经过,一张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生气,但即便如此,她也美丽得不可方物。
前来深问的人耐心的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毛笔和一个记事簿,不时在上面勾勾画画几笔,一条完整的时间线逐渐清晰起来。
由于特殊原因,在简单询问之后,判官便让橘本离开了府衙。
对他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潜逃的罪犯,他们现在做再多的取证,都避免不了嫌疑人在外面接着犯案。
连环“铡美”案事发至今,已经有六名女子先后遇害。
从第一案事发后,府衙就立马锁定了嫌疑人,罪犯的画像就堂而皇之的挂在大街小巷,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抓不到罪犯。
他就像是魔鬼一般的存在,好像只有在犯案的时候,才会在人间短暂驻足,一旦达到目的,就立马隐身,消失不见。
舆论发酵至今,大大的“无能”一直悬挂在雪城府衙头顶,人们从最开始的请求到后来的咒骂,再到现在的彻底失望,放弃,民众陷入恐惧,天安府基本已经坐实了“不办事”的名号。
可又有什么办法,天安府的鬼谍发展到可以随意获取任何人身份状况的地步,但却凭完整的身份信息都找不到一个事实存在的人,难道那人真的是幽灵?
他不吃饭?
不花钱?
他只要还是个人,会走路,鬼谍也能捕捉到他的痕迹,但就是没有。
天安府为了件事儿都快疯了,从上到下,不停的写检讨,写报告,都抵挡不住外界的质疑。
干衙役的小罗,生生看着自己的头儿为了这事儿,被贬到和自己一样的“创口贴部”,成了一名普通衙役,别提有多惨。
自他掉下来,他都没见头儿那张脸出现过和丧无关的表情。
罪犯努努力,府衙丧到底。
不到一个月时间,天安府上上下下,该换的不该换的,都借着这个风头,被换了个干净。
原先顶头的几个,有的降成了“新人”,有的被抽调去了旁村,还有的在被拉去顶舆论战之后,干脆被雪藏起来,提前享受退休生活。
新来的顶头上司据说是将相出身,早年还在天朝做过卧底,名副其实的铁血“战神”,来天安府做了个普通判官,只能说是屈才了,但来做这件事儿的头子,又或多或少不算屈才。
毕竟这事儿前前后后都不知道陨了多少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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