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邋遢老道
“江南才子，可不是我这种，山野村夫，能够高攀的，那些诗词，真的，全是我们乡下，李老夫子教我的，你们要信我呀！”
“哈哈哈，秦明，心虚了吧！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欺世盗名，我们还可以给你留点面子，否则，等下将你扔出去，你不要怪我们，哈哈哈哈哈！”
“哼！真是好笑，我哥哥，满腹珠玑，又怎么会被赶出去，倒是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等下没得到子萱姐姐的美酒，可不要哭鼻子！”
“伶牙俐齿，如果秦公子真有才学，为何不敢赋诗一首？”
“一无美酒，二无美食，三嘛……！”
“三什么？”
“你又不是美人，我凭什么给你写诗啊！”
这时一个身穿淡绿罗衣，颈中挂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芊芊的十一二岁小姑娘，盈盈走来，其后紧跟着一个老瞎子。
“那秦公子看，我可否得诗一首啦？”
“飞天蝙蝠，柯镇恶，莫非这个小女孩是，郭大侠的千金——郭芙。”众人一片喧哗，秦明心头一震，捡起一片樱花，掩饰内心的激动。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
听到秦明这首堪比打油诗的大作，场上安静了片刻。
“哼！我可是郭大侠的女儿，你居然如此敷衍我，小心，我叫爹爹打你！”
这时秦明情绪终于控制住。
“小妹妹，你说，我哪里敷衍你了？”
“你一个小有名气的才子，怎么可能，就这种，打油诗的水平？”
“哈哈哈！”场上一片哄笑，秦明也在笑，不过秦明笑的是，这些人有眼无珠。
“算了，这种诗会，我再也不参加了！”秦明拉住，囡囡的手，囡囡没有犹豫，两人的身影，在众人哄笑中消失。
“哈哈哈，那个下等人，会几首诗词，就自以为是，以为子萱小姐，赏他两杯酒，还真把自己当做人物了！”
祝允明脸色铁青，让书童取出纸墨笔砚，沉吟片刻，摊开宣纸，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二十八字跃然纸上。
“这首诗，叫什么名字啦？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皆不见……”祝允明似是魔怔了，一拍大腿，“对，是雪，哈哈哈！”
祝允明大笑三声，提上“咏雪”二字，画上梅与雪，盖上自己的印章，顿时妙笔生花，暗香疏影，空中飘下无数雪花，在场的人，只觉心神俱醉，好似寒风中，喝了最香醇的烈酒。
“芙儿，我们走！”柯镇恶脸色铁青，呵斥一声，带着郭芙，向秦明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时，公子哥和大家闺秀回过神来，咀嚼诗画中那种，独立寒冬、傲然绽放的韵味，一个个如痴如醉，但贵族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面子。
“不愧是江南大才子，居然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一首上不了台面的打油诗，到了祝公子手下，也变成【吉光片羽】，祝公子，家父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请一定要光临我们李府！”
另一边，秦明牵着囡囡小手，脚下泛起光雾，周围的樱花如雪飘落，朝阳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暗香袭来，一道靓丽的人影，悄然而至。
“秦明，那郭芙，桃花岛千金，娇蛮任性很正常，不要和那小姑娘一般计较！而且，你不是还要带酒回去，给那神秘道长吗？”
“子萱姐姐，那老头子，少喝一顿，多喝一顿，没什么关系的，而且，我怎么会和小姑娘一般计较，姐姐，你也不是外人，我跟你实话实说，那老头子说今年我的人生将会发生一场大变，我不想某一天我突然消失了，还没和亲朋好友道别，记得，第一次来姐姐的春宴，是因为被一个小姑娘撵着来的，走也被小姑娘撵走，多好的一个轮回啊！”
囡囡从秦明神态中看出，哥哥没有带自己一起离开的意思，顿时慌了神，紧紧抓住后者的手。
“哥哥，你要去哪里？带上囡囡！”
秦明摸摸小女孩头发。
“囡囡，已经长大了，是小大人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话还没有说完，看到囡囡，眼泪从眼角落下，心就如被针扎了一下，后面的话【如鲠在喉】。
“我才没有，呜呜，囡囡还是一个小孩子，我不要和哥哥分开！”
秦明蹲下身，直视女孩双眼，整理好女孩有些凌乱的衣襟。
“囡囡，最坚强了，而且，这只是哥哥的预感，万一哥哥不会消失啦，别哭了，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男孩背着女孩离开，任凭身后花天锦地。
“喂，老头子，这是你要的叫花鸡！”
闹市上，秦明把一包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扔给一个算命的邋遢道士，态度很是不好。
“怎么了，小明子，你妹妹，她消失了？”
“你还我妹妹！”秦明宛如发狂般抓住老道士衣襟，情绪终于失控。
“她可是九天玄女，终究有一天会回到她该去的地方的！”
秦明用衣袖抹掉眼中泪水，将胸中悲痛强行按下，笑得像只狐狸。
“老头子，今天你不给我百八本神功秘籍，就别想做生意了！”
“我给你的医书吃透了吗？”
“老头子，你不说还好，你那些书除了我，还有谁敢看，你不如直接把你所有家底，现在全部给我，否则哪天小爷，行侠仗义远行了，你又年老体衰，遇上个磕磕碰碰，怕是要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不需要你瞎操心，贫道身体硬朗得很，你这样‘欺师灭祖’，注定【鳏寡孤独】。”
“切，小爷，【玉树临风】、【志气凌云】，怎会如此不堪，你那些书【鲜血淋漓】，书上小人【惨不忍睹】，不留给我，一旦遇上个【卫道士】，【人财俱失】，【后悔莫及】啊！”
“你小子才华倒是不错，就是太滑头，我的那点家底也不是不能给你，只是你敢看吗？”
“老家伙，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吗？”
“再给我一壶酒！”老道士伸出【历尽沧桑】却又宛如孩童的手。
“给，我们爷俩今天【不醉不归】！”秦明一屁股坐到道士旁边的树荫下，给老道士扔过去一坛酒，自己又摸出一坛酒。
“你这一手［空空门］的武功学得还算不错，看来没有少挨打，给，吃了这枚丹药，你身上的暗伤，就无大碍了！”
秦明接过老道士扔过来的，上面沾满暗红色血迹的丹药，犹豫了片刻，还是吞了下去，顿时五脏六腑宛如被灼烧，小脸充血。
“老家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三百六十四天干嘛去了，不会是白嫖不给钱，被打在床上，躺了一年吧？”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不对啊，小子，这酒，怎么没有［诗韵］？”
“哈哈，不就是［诗韵］吗？小爷，这就给你？”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小子，这首词有那韵味了，只是现在可不是悲秋！”
“那换一首，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这样，满意了吧，哈哈哈！”
“老头子，你说我和囡囡还有再见之日吗？”
“她在九天之上，你在黄泉之中，相隔云泥，差了无限时空，你听说后羿嫦娥有再见吗？”
秦明一时语塞，酒不醉人，人自醉。
“小兄弟，终于找到你了！”
这时，柯镇恶带着郭芙找到秦明。
“芙儿，快来给小先生认个错！”
“不要，我不要给乞儿认错！”
秦明睁开朦胧的醉眼，又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酒嗝，笑嘻嘻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试问，金鳞岂是池中物？”
“嘻嘻，鹓鶵是什么？那么大的鲲鹏，有那么大的水池装下吗？金鳞是金鱼吗？”
秦明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
“这个世界最大的好处就是，决斗死人，不犯法！”
郭芙看着秦明，有点癫狂的样子，终于知道害怕了，躲到柯镇恶身后。
“小先生，郭芙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父母又为边境战事【忙里忙外】，【疏于管教】，请小先生，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呵呵，不要拿【国家大事】来压我，我只是一个【命如草芥】的小乞儿，她疏不疏于管教，是她的事，受到伤害，是我的事，我为什么要为别人的失责，而选择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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