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残缺的古书
爷爷的消失,最后被政府定为人口失踪。
民政部门在四周乡里张贴出许多寻人启示,结果几个月下来,还是了无音讯。
家人们当然不相信爷爷会凭空消失。
接下去的日子,用尽了各种方式去寻找,依然没有爷爷的任何消息。
过了多年,在一直寻觅无果之下,大家才终于死心。
家里人给爷爷收拾遗留下来的东西,发现除了日常用品外,还有一本残缺不全的酿酒古书,藏在已落满灰尘的箱子夹层中。
爸爸说这本书是徐家祖传之宝,从唐代传到至今,至少有上千年了。
但它与徐家言传身教的酿酒之法却大相径庭,已经落后新时代的酿酒技术。
而且书中许多酿酒材料在已经在世上找不到了,甚至有的材料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书中言明是道家酿酒秘术,酿出的酒与修生养性息息相关,要精益求精,无法大量产出。
书中还特别注明,决不允许家人把书的内容对外公布。
对此说法全家人都一笑置之。
只有我偷偷的把书当作宝贝一样藏起来,可能因为书中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画画。
其中有一副画,在残书的最后一页,画着一座酒神庙,同样门的两边写着造物同体,天地并生这八个字。
这一页的反面还画着一只像蜈蚣一样的大虫子,盘踞酒神庙大殿内。
爸爸说这虫子叫酒虫,古代用来酿酒用的。
至于用它怎么来酿酒,记载在另一半丢失的书中。
这种古法酿酒之术,就算失传了,而且酒虫本是子虚乌有之物,不可以相信。
但是剩下的内容就像一个迷,种在我幼小的心中。
古书之所以成为残本,爸爸说正是爷爷一手造成的,爷爷还因此差点丢了性命。
原来爷爷年青时曾为古书中的酿酒之术,专门拜访过许多修道有为之人。
向他们请教道家的酿酒之术,并暗中透露出一些古书中的酿酒方法。
但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这些道人对爷爷所说的酿酒古法,认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如同儿戏。
那时是民国初期,爷爷才三十几岁,还没有学道修行。
就在那一年冬天,他下定决心带着书去了离家不远的道教圣地公兴山,求教山中德高望重的公兴天师张道人。
张道人经常来镇上的道观,传播博大精深的道教文化。
爷爷只要有空就会去恭听,对于道法的理解受益匪浅,其实他想借此了解古书中酿酒之术和道术有什么关联。
二人由此结交,爷爷由道术爱好者,变成张道人的铁杆粉丝,感情日积月累越发深厚。
有一次张道人听完爷爷说出的酿酒古法,神色愕然,一再追问细节。
当时爷爷遵循祖训,不敢把古书给张道人观看,用道听途说一词,轻描淡写的掩饰过去。
张道人喟然一叹,说这古酿酒之术原本记载在古书中,他只是没有机缘亲睹古书,要不然能解开其中的奥妙。
二人别后,爷爷的心里总是若有所失,几天后决定携书上山拜访张道人,解开心结。
就在爷爷上山的途中,想不到被一伙土匪绑架了,吊在一棵大树上。
土匪问清楚爷爷家中的住址,派人下山送信,限定三天内带重金上山赎人,否则就要撕票。
爷爷身上带的钱连同那本书一起被搜走。
爷爷央求土匪把书还给他,其余的东西可以不要。
土匪头子邪笑着,望着这本用红绸缎包起来的书,满以为是个好东西。
可是他翻开书一看,大失所望,只见书是用小楷撰写的,一个字都不认识。
于是一伙土匪都围了过来,有几个识字的土匪像发现藏宝图一样,认真的研究起这本书的内容。
这时一个身穿青色长袍,头戴道观,手拿浮尘的道人,从林中飘然而来。
他就是公兴山的天师张道人。
他一挥用手中的佛尘卷起了那本古书,用力往回拽。
而土匪头子正抓住了书的另一小半。
二人一扯之下,古书分二瓣。
另几个土匪么五呵六的叫嚷着,扑向张道人。
就在眨眼之间,张道人和土匪们一个不剩地就在原地凭空消失了。
地上只留下那本剩一大半的残书,另一小半跟着土匪头子消失不见了。
爷爷被吊在树下,除了听到土匪们发出恐怖的喊叫声,在头顶上越去越远,什么也看不见,心中害怕极了。
这时传来张道人洪亮的声音,他说要爷爷以后专心修道,以古书为后世造福,只要渡过劫难就功德圆满,飞渡升仙。
自此以后,爷爷不敢再带书出去,一心走上了修道之路,来参悟残书中酿酒和养生的秘密。
要说爷爷修道真的全身心的投入,在家中设有斋堂,每天对着元始天尊像,朝夕礼拜,诚心修念道家经课。
修炼时换上专用的灰衣道服,上首摆着一张长凳,说是请天上神仙来聆听。
案前香炉燃香,案下有一铺着垫子的木盘,经课前三拜九叩邀请众神,经课后再三拜九叩恭送。
几十年如一日,从无间断,但张道人临消失前说的一句话中,有渡过劫难四字,在爷爷心中挥之不去。
因此爷爷很少出门,既使出去有事,只要事情办完就立刻回家。
只有早起晨练时在外面时间较长,一般在凌晨四时左右出去,五时才回来。
这日早上正常起来,到镇外常去的南洼子的地方锻炼身体。
其时正值深秋,寒意袭人,天上无月无星,一片昏暗。
他和平常一样在南洼子之地行走,走着走着发觉有点不对劲。
一抬头只见前方影影绰绰的好似有一人,站在树下向他不停的招手。
他虽信鬼神之说,但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不怕孤魂野鬼。
而且在这地方不是一天二日,还没有碰见过污秽之物,说不定有人遇到难事求助于他,对于学道之人,怎么可能不去援手。
他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隔一段距离才看清是一排向日葵在风中摇摆,远看就像活人在招手一样。
就在他刚一宽心,正欲回头,突然一排向日葵中伸出一个人的手掌,五根手指全是污泥。
他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战,大声惊问道:“什么人?”
几颗向日葵被手掌拔开,从中露出一个女子的头来。
这女子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纸,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盯着他。
爷爷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子动了动嘴唇,无力的说:“抓住我的手,把我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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