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棺
吴山镇的白昼,已经缓缓来临,和煦的阳光照射在荡漾的水面,波光粼粼,宛如洒满了一层金粉。
夏日的清晨,白雾深重,带着淡淡的冷意。
王玄生穿过渐趋苏醒的小镇,走过镇西街道,往北一拐,有条小巷,停在了一家包子铺前,这家包子铺是吴山镇名声最响的,乡下人实在,巴掌大的肉包,皮薄陷大,是内里将肉剁碎,辅以少量元葱,青皮虎椒,满满一大坨肉,一口咬下,真正是满嘴流香,王玄生前世哪有吃过这种正宗的包子,是以,他攒上两三天,才会来一次尝尝肉味。
大部分诡怪都是喜欢在夜间活动,所以王玄生必须得等到正午烈日当空时去证实。
正午阳光暴烈,镇外的小道烤得发烫,热浪往上方窜起,王玄生很快就汗流浃背,没有一会就受不了只能站在路边大树底下乘凉,小草也因为夏日烈阳的炙烤,枯黄的叶子更加恹恹卷了起来。
咽了一口口水,将喉咙里的火气压了下去,又走了一段路程,终于来到一个潭边,然而此时的潭面已经被鲜血染红,而王玄生手上的诡咒也隐隐触动。血潭中有着一滴滴风吹过引起的涟漪,风势小了,这涟漪也变得细微起来,即使潭面现在非常平静,王玄生的眼中充满警戒之色,他开始缓缓后退数步。血潭中间骤然起了更大的一圈涟漪,有着血色的东西从中慢慢升了上来,当这东西完全升上来之时,可以看出这是一具血色的棺椁!
血棺就这样悬在潭面,棺上刻画着各种各样的诡异符文,缓缓的吸收着血潭中的血,一条条血线顺着半弧的棺面缓缓往上,就如同给棺椁表面刷油漆一般,一遍又一遍。
王玄生的眼死死盯着血色棺椁,却没有贸然上前,王玄生心中在发毛,他已经知道他遭遇的是什么了。
血煞棺!
当初裴青衣的铸兵法门便是脱胎于这种诡怪,一样吸血夺灵孕育兵器,只是血煞棺孕育的是诡兵!血煞棺本身不能动,但是却能役使伥诡,想必当初裴青衣大战的血液被这个血煞棺吸收后形成伥诡,但是按照昨夜的伥诡强度,应该是极少的。
遇诡勿动,这棺椁没有攻击王玄生,王玄生当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盯着没有任何动静的血煞棺,王玄生却是觉得有些不安之感升腾而起,这种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王玄生压下不安烦躁的心,想再后退一段距离,他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想,必然要找方法逃命。
王玄生还没有后退几步,他的右手上的诡咒遽然灼热了起来,王玄生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他无法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脚步退得更快了。
退!退!退!
一直退到手上的灼热感没有了,王玄生才停下脚步,潭中的血煞棺的棺面继续在淌血,似乎感应不到祭品,又缓缓下沉。
王玄生心里却染上了一抹阴霾,血煞棺是不会自己移动的,一定是有东西将他移到这里,不然血煞棺不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是有人要将这里当做屠宰场!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更强大的妖诡!想到这里,王玄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回到镇里,王玄生一刻都不敢停留,这事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了,按潭中血液浓度,王玄生敢肯定,附件的动物估计都死光了,加上最近频发的凶案,肯定脱不了干系。
王玄生来到镇抚司的卫所,看着十步外的符鼓,他的心脏急剧跳动了数下,符鼓用一个巨大鼓架撑着,蜡黄的鼓膜足有王玄生小半个大小,这面符鼓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完全吸引了王玄生的视线,他还真的没见过这么奇异的鼓。
但当王玄生靠近符鼓时,符鼓没有任何动静,王玄生才放松下来,他担心的是这符鼓将他当作诡怪灭掉。
这符鼓一般人敲不响,只有检测到诡怪的气息,它才会自动发出响雷般的声音,但当它发出这样的声音,也会做出攻击,算是一件很不错的警示符宝。
凡属凶网,即烦抚司,一属抚司,即出镇抚,除妖灭诡,镇抚司是大楚朝专门设立处理诡怪事件的特殊机构,一直延续至今,因其性质特殊,是大楚朝最为强力的机构,这个机构遍布大楚各个角落,每个国家都有一个类似的机构负责诡怪。
吴山镇只是一个小镇,负责的正式抚司卫很少,大多负责的都是镇抚司旗下的游巡队,探查巡逻,收集情报,大多都是游巡队在做。
巡逻守卫在听过王玄生的说辞,又看了王玄生手背上的血煞诡咒,才急忙跑进去叫人来,不多时,便来了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的严肃中年人,他穿了巡游队常见的半身鳞甲衣,腰间带着一把配饰弯刀,站在王玄生的身前,表情凝重。
这个名叫张武的中年人瞄了一眼王玄生手背上的血煞棺咒印,朝王玄生在王玄生身前十步之外停下脚步,冷声道:“你在这待着,没作决定前,如果你敢乱跑,我就杀了你!”
王玄生所在的地方离符鼓极近,符鼓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鼓响,那就证明那诡咒是没办法隔空传染的,张武也是接触了好久诡怪事件的人,第一时间就下了判断。询问了王玄生一些事情后,便又叫进去叫其他人。
没有多久,就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他们隔着十步左右将王玄生围了起来,最后来了一个鬓角发白,面容起来由些苍老的毛姓符师,穿着灰色道袍,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一手捏着一个刻着黑色花纹的葫芦,毛符师就是镇抚司江南道分支外派出来驻守吴山镇的符师。
看见毛符师到来,众人纷纷行礼。
毛符师道:“张队长,你确认是血煞血煞棺吗?”
张武犹豫了一下道“我有八成把握,不过具体的要毛大人来确认。”
毛符师点了点头,他朝王玄生走去,走了一半才止住了脚,缓缓道:“你可以说说你是如何中的诅咒的?”
王玄生开口述说了起来,从那天看白莲圣女,意味捡球染咒到潭边发现血棺,当然他做了一些修改,只是说伥诡来袭他就晕倒了。毛符师脸露惊奇之色,他没有想到王玄生竟然已经躲过一次伥诡的追杀,但凡武者都有搬运气血隔绝诡气的能力,而诡咒是需要媒介才能感染,听王玄生的话,王玄生明显就是一个普通人。
天可怜见,要不是王玄生吸收了裴青衣的记忆,估计他连镇抚司干嘛的都不知道,一个为一日三餐都得奔波劳累的人,还能指望他什么。
毛符师听完后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伥诡和血煞棺,如果没有错的话,它们就是黑怨级夺血伥诡与血煞级血煞棺,这是一对双生诡怪。双生诡怪相互依赖,夺血伥诡帮血煞棺带回血液,血煞棺靠吞噬血液为生,它又反过来提供滋养夺血伥诡的力量。”
王玄生得了裴青衣少许记忆,他对诡怪也有一定的了解,先人将诡怪分为怨煞戾三种,每种又分为白黑血三层,诡怪的最低层就是白怨,这个分级不是看诡怪的强弱,而是看诡怪的影响力,有的白怨只是在小范围活动,活动范围只有几十米,没有变化的话只会在那个范围活动,个体可能很强,但对人的影响却有限,当然,一般越是强大的诡怪影响范围是越大的。
“那我身上的诡咒是怎么回事?能解吗?”王玄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问起他更关心的诅咒,了解诡怪是一回事,怎么解决诡怪又是一回事。
“这种诡咒只是起追踪作用,不会马上致命,但能不能解开要尝试才知道。”毛符师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个用石棉纸制成的小袋子,一指长,半指宽
毛符师将小袋子放在地上道:“你过来取符贴在自己身上。” 毛符师说完后退,王玄生走了过来拿起,往缝隙看,有一道符箓,他没有急着拿出来贴上去,而是问道:“贴这道符箓会有危险吗?”要是这道符箓会有生命危险,那王玄生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毛符师摇头道:“不会有危险的。” 王玄生盯着毛符师的脸看了一会儿,停顿了一会儿,才拈着两指拿出符箓,两指宽的符箓一接触到他的指尖,红色的符文从这道符箓上蔓延而出,很快没入了手掌内,王玄生的右手背开始发热,蓝白雷芒在手掌上闪烁而起,王玄生如遭雷击,痛得他差点眩晕过去,手掌也麻痹了,下意识的两指夹着符箓更紧了,过了数秒,手上两指分开,雷击才停止,他浑身都因为刚才的雷击微微颤抖。
妈卖批,这老道不是人,阴我!
他看向右手背,手背上浮现起了一枚血棺图案,而不再是一个鬼脸,众人都脸带惧意看着王玄生手背上的血棺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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