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吗？”白梦童不甘示弱，右手下丝丝剑灵气息若影若现。
寸替忙见状，折扇中的毒针隐隐显露，在厅堂上和门口站着的寸家弟子，也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白清秋无语扶额，白梦童太过冲动了。
寸家弟子的长剑虽是自家门派铸就而成，但每把长剑内都注有上古灵器的灵力，寸替忙修为有深不可测，若是真的打起来，对他们恐怕不利。
白露一时无措，也暗暗取符，却被漠然制止了，他走向寸替忙，在经过白梦童身边时，低声说道：“白小姐，不可冲动。”寸替忙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漠然，紧了紧手中的折扇，正准备出手时，漠然却嘿嘿一笑。
“寸门主，您不让看我们不看便是，反正我们也只是对那些上古仙器感兴趣而已，至于您方才说的问罪……寸门主还真是幽默，竟用问罪岔开话题，哈哈哈......”
寸替忙微微一愣，随即也跟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看漠公子才是真的幽默。不过方才漠公子的眼神着实吓人。”寸替忙笑道，手中的毒针却没有收起来。
“其实不瞒寸门主，我与阿露早已定下了婚约。”
“哦？”寸替忙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起身走到漠然身边，说道：“那可真是失礼，方才对白露小姐说了那么无礼的话。”
说着，寸替忙扭头看了看白露，语锋忽转，语气森寒地问道：“不过，我听说白门主待白露小姐如亲女，怎会愿意让她与一个杂役定婚约？”
“寸门主，”漠然不慌不忙地回道：“阿露幼时生活在古战村，我们这门婚约是我母亲与她已逝的双亲定下的。”
寸替忙冷淡地注视着漠然，久久才淡漠地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寸某失礼了。”
“寸门主严重了。”漠然说道，回头向白清秋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会悟，上前走了一步，行礼道：“寸门主，今日是我等冒失，还请见谅。”
白清秋说罢，拉了拉白梦童的衣角，微微蹙眉，摇了摇头，白梦童无奈地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向寸替忙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是我冒昧了。”
“无碍。”寸替忙说着，毒针没入扇中，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形象。
“寸门主，”漠然道：“若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寸替忙端着假笑的笑脸向漠然点了点头，“那，恕不远送。”
等到漠然四人离开后，寸替忙敛了笑，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随着一阵噼啪声，茶杯应声而碎，随后又变为了粉末，却并未伤及主人分毫。
四人离开后，在绝情门附近找了一个客栈，简单地点了几碟小菜。
“小二，”漠然叫住了店小二，询问道：“你们店里可有热酒？”
“有有有！杏花村、竹叶青……客官，您要什么酒？”
“我要你们店的招牌酒。”
“好嘞，春花酿一壶——”
“春花酿，这酒名真不错。”漠然看向了坐在他身边一直低头不语的白露，自打他说了婚约一事后，白露的脸就像醉了酒一般，红彤彤的。
“嗯……是挺好听的。”白露低声答道，眸子低垂，不去直视漠然的眼睛。
“漠然，你以后休要胡言！”白梦童不知怎的突然说道。
“胡言？白小姐是指哪一句？婚约？那可不是我胡言，小时候白露还在古战村时，我们私下里可真的定有婚约。”
白梦童看着漠然一副嬉笑不正经的样子，真想给他几掌。
“师姐，”白清秋赶忙岔开话题，“今日在绝情门，寸门主提到了漠然的母亲。”
白梦童疑惑地看着白清秋，问道：“是有提过，清秋，你发现了什么吗？”
“师姐，你不觉得寸门主对漠然了解的太多了吗？”
“什么意思。”
“师姐，且不说寸门主，即便是我们弟子知道漠然家境的都很少，可为何寸门主却如此了解？”
白露神色突然恍悟，开口道：“若是常人，得知对方家中遇难，首先会说道令尊，可寸门主却是说的令堂，不论怎么说，这都有失礼数，除非他知道漠然只有母亲。”
“你们的意思是，寸替忙在调查漠然？”白梦童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
二人点了点头。
“若是换一个角度呢？”漠然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说道：“会不会是这位寸门主调查古战村时，顺带着了解了我的事？”
闻声，三人齐齐看向漠然。
白清秋道：“如果说寸门主调查漠然是碍于他厌尘门唯一杂役的身份，那他调查古战村又是为何？”
“他既要屠了古战村，自然要调查清楚。”白梦童语气坚定，似乎认定了寸替忙就是凶手。
白清秋蹙眉叹息，有些无奈地说道：“师姐，寸门主只是有嫌疑，并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况且我们证据不全，如何定的了罪？”
“既然你们早已看出寸替忙的端倪，”白梦童不服气地反驳道：“又何必同他说那么多废话，强行闯入寸家聚仙阁，寻得证据？”
“师姐，这......不妥。”
“有何不可！总比现在空口议论强得多！”
白梦童语气激烈，引来了众人的目光。白清秋汗颜，连连赔笑。
“白小姐，”漠然一边斟酒，一边淡然地说道，“我们方才所说皆为推测，无凭无据，冒然闯去聚仙阁，怕是只会适得其反。”
“若要说证据，那凤血玉玉佩不是吗？凡凤血玉所到之处，都会有遗存仙气，凤血玉仙气独特，不难被发现。”
“可那位寸门主也不会蠢的让那些仙气满阁飞，好让我们去验证。”
“凤血玉的仙气不可能被消除，即便他再想掩盖也不可避免仙气的飘散。”
“白小姐，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两种相克的发力相撞，总有一种会被吞噬，不然这块凤血玉佩为何是在一番清理下才发现的，而不是一开始就察觉了它的仙气。”
说罢，漠然微微酌酒，细细品着酒香，似乎很怕坏了杯中酒意。
白清秋低垂眼帘，目光霎时锐利，他压低了声音，道：“漠然，你是说寸门主他有可能借魔气掩盖了凤血玉的仙气。”
白清秋会出了漠然话中之意。
白梦童目光一动，启唇欲言。
“小二！”漠然却率先张口，他浅笑着看着白梦童，喊道：“再来一壶酒！”
白梦童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她要感谢漠然，否则她方才若是失声说出“偷习魔道”四字，定又引来一片目光。
美酒上桌，漠然提起酒壶，倒酒入杯，酒香飘逸，此时已不是微酌，而是仰头一饮而尽，酒意已悟，现在只需豪爽。
“若是想彻底搞清，我们不妨在此住下，暗中观察他的动向。你们一袭白家教服，就不要在聚到这里了，容易引人议论。”
漠然说罢起身离开客栈，白清秋细看，发现酒壶竟被顺走了。
白清秋暗暗摸了摸钱袋子，嗯，应该够付酒壶费了。
暖阳散下，白露启唇轻笑，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眸中泛起微红，又似是错觉。
林芊辰将一盘糕点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看了看坐在桌边的，轻声道：“沈姑娘，吃些点心吧。”
沈恩若抬头看向了他，目光不在空洞，确实生着一丝感激，她浅浅地笑了笑，低声回应。
沈恩若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边，微微咬了一口，眼泪忽地流了下来，她看着手中的糕点，脸上又浮出莫名的笑容。
“沈姑娘？”林芊辰被她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沈恩若不答话，猛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她抛了自己的形象，她一块接一块地将糕点塞进嘴里，林芊辰看着发疯一般的沈恩若，默默地倒了一杯水。
“咳、咳、咳......”沈恩若往嘴里塞了太多的糕点，她一手捂在胸口处，一手捂住嘴巴，剧烈地咳了起来。
林芊辰下意识的走上前轻拍她的背，以缓解这阵咳喘，可他的手最终停在了沈恩若脊背的上方，犹豫着收回了手，将刚刚倒好的水递给了她。
沈恩若喝了些水后，逐渐缓和了下来，她指了指那盘点心，看向了林芊辰，语气似问非问，“这是绿豆糕吗？”
林芊辰点了点头。
沈恩若嘴角浮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她眼中泪光点点，声音有些颤抖，她继续说道：“我娘......我娘她最爱吃绿豆糕了。”
说着，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林芊辰连忙取出一张手帕，递到了沈恩若面前。
他一直预备着。
沈恩若摇了摇头，推开了手帕。
“我不过是乡下的丫头，哪有这么多讲究。”
沈恩若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忧伤，她抬手抹去了泪水。
林芊辰垂下眼帘，收回了手帕。
“林仙家。”沈恩若忽然叫道。
“不，不，不是的，”林芊辰慌忙起身摆手，神色略显紧张，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不是林仙家，我叫林芊辰......嗯……沈姑娘，你可以叫我芊辰......”
看着林芊辰如此窘迫，沈恩若一时竟被逗笑了。林芊辰看着沈恩若，跟加无措。
沈恩若示意他坐下，林芊辰照做。
“芊辰，不能陪陪我吗？”
林芊辰点了点头。
“我是我娘一手带大的，她一生都很艰苦……”
沈恩若尽数向林芊辰倾诉着，林芊辰只是默默地听着，即便有时她因抽泣而口齿不清，林芊辰也不会追问，每当沈恩若看向他时，他都会微微点头。
林芊辰知道此时的沈姑娘，只是想找人倾诉一下，若是必要，便点点头，以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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