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虚假的世界
黑山之下，灌木丛中，比往日沉寂了太多。
从前这里不说生灵众多，兽走鸟鸣的声响多少还是有的。可是如今走来，除了风吹枝叶的声音，连虫鸣都没有了。
小西西弗斯往常无聊时也会趁着夜色在黑山周围四处走走，如今才离开了一个多月，此处就成了这般光景，实在是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还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姜澜面色凝重地嗅了嗅周边的空气，血腥味十分坡杂，显然之前这里经受了一场规模宏达的杀戮。
“这里经过了一场屠杀，过去了有些日子了。”姜澜对小西西弗斯说道。
它想起曾经森林遭受的史莱姆灾害。
“屠杀?死了很多生灵吗?”小西西弗斯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起伏，他看着周围的灌木丛，发现连植被也少了许多。
姜澜看了小西西弗斯一眼，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如实说道：“嗯，应该是死了很多生灵。”
小西西弗斯低首闭目，伫立在那默哀了十分钟的时间。
姜澜没去打扰他，它往四周仔细地探查了一番，希望能找出些凶手的线索。
它把注意力集中在每一处血腥味较为浓郁的地方，再一一分辨这些地方中所夹杂的动物气味，以至于能找到这些驳杂的气味之中共同的那一缕。
那一缕，应该就是凶手的味道。
姜澜想记住这个味道，以至于后面再碰到时，可以告诉小西西弗斯，供其泄恨。
姜澜很讨厌这种喜好滥杀的生灵，虽说在这片天地之间，这也说不上对与错，可讨厌就是讨厌。
果然，在每处血腥味较重的地方，都有一缕相同的气味，这味道也是如姜澜所愿的那般恶臭不堪。
默哀完后，小西西弗斯看向姜澜，略带沙哑地问道：“闻到味道了没有?”
姜澜看着小西西弗斯如深洞一般小而深邃的双眼，有意想逗他笑笑，便露出了那张招牌式的得意笑容。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笑个什么劲?”小西西弗斯笑骂道，“你放心，我可比你想的还要透彻许多，这么些年来，见证过不少生灵的生死交替了，我还看不明白?就连平日里停在我肩头歌唱的黄鹂，也不知道换了几千几百只了。”
“那你还问我闻到味道没有，不就是想着为它们报仇?”姜澜看着小西西弗斯好像真没什么情绪，心里更是疑惑不解。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小西西弗斯走到一旁，右手突然向下猛的一锤。
地面深陷了进去，小西西弗斯这一锤，就直接锤出了个直径有六、七米的大土坑，土坑一直蔓延到姜澜的脚指头前一寸，方才戛然而止。
巨大的动静犹如平地惊雷，轰的一下，着实把一旁的姜澜给吓了个不轻。
不是说看得透彻么？姜澜心里惊疑不定，看着那在沉默中爆发的小西西弗斯，顿时不敢再开口了。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就是规矩。”小西西弗斯话讲的云淡风轻，一个跨步便从那土坑中走了出来，“我的地盘，别人随便撒野，这不就是欺负这里没人?”
姜澜怒了努嘴，还是不敢开口。
“我发现你这只猴子就是喜欢墨迹，”小西西弗斯不耐烦地说道，“给句痛快话，能不能找到那个生灵?找天上那未来的我的事暂且放一放，而且有贝露菲格露在这，扫罗和那只三尾狐狸也逃不走。”
扫罗和三尾狐狸没有贝露菲格露那吸收周围的“灵”来补充身体能量的本身，因此这几天睡下来，他们都瘦了不少。
要不是有小西西弗斯中途还运用大地神灵一脉的能力给他们灌输能量，姜澜时不时就往他们嘴里倒水，不然可能在半路上就一命呜呼了。
“能。”姜澜点了点头。
它并不反对小西西弗斯去碰一碰那个凶手，姜澜巴不得越久越好，一口气找个十几年都行。
小西西弗斯原本打算把扫罗他们和贝露菲格露一起直接丢在山洞里头的，可是在姜澜的好说歹说甚至以找凶手一事为威胁下，他又只好万分不情愿地把他们重新抗回了肩上。
姜澜怕把扫罗他们就这么丢在这，到时候会饿死过去。
“怎么样，走出了多远?”
小西西弗斯看着前头姜澜左闻闻，右嗅嗅的滑稽姿态，耐不住性子，又问了句。
“快闻出来了。”姜澜随意应和道。
这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不算浓郁，不过倒也还能勉强分辨，只不过这速度就是无可避免地慢上了一些。
原本可以称上天下第一坚守的小西西弗斯在与姜澜这将近两个月的相处以来，活生生地给它逼成了一个急性子，此时正在姜澜后头踱来踱去，紧缩的眉头估计都可以夹死麻雀。
姜澜没去注意身后的小西西弗斯同样扭捏的滑稽姿态，这气味着实难闻，不好分辨，而且前几天好像因为天气忽冷忽热的缘故流了点鼻涕，导致嗅觉更是不灵了。
越是顺着勉强闻到的气味走去，姜澜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姜澜猛地抬头一看，眼前是一片生机黯然的绿地。
这里不就是原本盆地的方向吗?姜澜看着这没有丝毫起伏的绿地，面色沉闷。
这么些年来，黑山周围的环境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差别会如此巨大?
姜澜又想起在森林的地穴之下的那张地图，在那地图中，黑山周围已经是荒漠加上盆地的场景了，看来那位前辈到来的日子，还要往后推上好久。
“怎么了?已经到了吗?”小西西弗斯见姜澜停下了脚步，急忙上前问道。
“嗯，就在前头了。”气味的源头确实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小西西弗斯把贝露菲格露和扫罗他们放了下来，独自冲上前去，气势如虹。
他决定要只凭借自己的实力，把凶手“缉拿归案”。
姜澜远远地跟在后头，活像一个胆小的狗腿子。
它没去管在地上睡觉的扫罗和三尾狐，有贝露菲格露在一旁，除非造物主来了，不然基本出不了大事。
咔嚓
一脚下去，毫无防备的姜澜听到一声脆响，立马警觉地退到一旁，抬脚看了看。
是一块破碎的头骨。
如今已经算见过世面的姜澜没有像上次在地穴外头那样吓地屁滚尿流，它镇定自若地踢掉了头骨，继续迈开了脚步。
这头盖骨啃地还挺干净……姜澜在心里冷不伶仃地评价了一句。
小西西弗斯走的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面有个和他情投意合的姑娘，正在那翘首以盼着，隔着老远在抓他的心窝。
轰
一阵轰鸣声过后，地面突然陷下去了不少，姜澜一个踉跄摔了个跟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脚步瞒珊地爬了起来，吐出几口夹在嘴里的草根。
轰！！
这是一声比刚刚还要响亮的撞击地面声，刚稳住身体的姜澜虽说有了准备，可还是倒在了地上。
不过这次还好嘴巴是闭上了。
地面陷落的范围更广上了一些，姜澜慢慢悠悠地爬了回去，爬到扫罗的位置，再抬起头来。
在原来没有丝毫起伏的地方，如今已经化作了一片崎岖不平的焦土，岩石突起，沟渠分地，杂乱不堪。
小西西弗斯就挺然立在前方，宛如一座横天大山。
在小西西弗斯的前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地面穿插而上，就像一根骨刺。
趁这个空隙，姜澜往那块岩石上看去，它想知道，能与小西西弗斯这般对峙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道黑白相间的肥胖身影，像熊一样高大，四肢孔武有力，身形挺拔，若不是那两幅黑眼圈给它添上了几分憨态，不然真的有几分高手气概。
熊猫?
“识别对象：食铁兽，等级67。”
好高的等级！姜澜眼皮一跳，原本对于小西西弗斯怀有着无以轮比的信任的它此刻心里也不由得打起了鼓。
这种境界的战斗……姜澜心里一横，它提起贝露菲格露，使劲地往他们战斗的方向推去，希望能帮上小西西弗斯点忙。
小西西弗斯又动了。
“地藏法则。”
空气与地面同时塌陷，一股巨大的压力感向张平子席卷而来，宛如濒临死亡巨浪，无力感贯穿心喉。
它面色复杂，看着小西西弗斯对其发起的攻击，也有些开心。
之前的事，都是它故意做的。
在张平子的眼里，这个世界就是虚假的，杀上那么多生灵，还真没有什么负罪感。
可是，一遇上西西弗斯的时候，它没这个底气。
所以张平子准备先激怒西西弗斯，让西西弗斯对它激起了杀心，这样自己才能狠得下心来杀掉它，杀掉这个虚假世界的它。
而杀掉黑山附近的、与西西弗斯有关的生灵，这便是张平子所想到的，激怒他的办法。
张平子看着小西西弗斯，看着小西西弗斯眼里带有怒意与威严的眼神，发出了一声坏笑。
现在还是白天，看来这个世界的太阳还真不是西西弗斯负责的啊……
虚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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