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险恶
清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应其天带着姬兮缘来到了应母面前，闭眼卧床的应母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冷汗布满整个额头。
“现在，我妈身上的魔怎么样了？”应其天将姬兮缘安置在一旁，问道。
“不容乐观。”姬兮缘看着应母，眼神略略显得无奈，摇头回答。
“呼……”应其天深呼吸，拿了个手巾把自己母亲头上的冷汗都擦掉，坐在姬兮缘旁边，说道，“这个魔，你真的没办法嘛？”
“嗯，这个魔，不像是自己衍生出来的，这个魔，太强了，看起来，更像是被人强行放进去的。”姬兮缘解释道，“如果是自己衍生出来的魔，初期应该是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
姬兮缘看着应其天，后者身上那团黑雾就和她口中所描述的几乎一致。
应其天无力地瘫着手，他昨晚并没有怎么睡觉，在街上晃荡到了几乎早晨都没遇见那个叫潘向豪的青年，寻人无果后，回家睡了半小时就带着姬兮缘来到医院了。
“呃，啊……”应母在床上翻滚着，痛苦的叫声中，眼睛缓缓睁开。
看到应母缓缓睁眼，应其天兴奋地凑到应母身旁，握紧她的手。
“天儿，你在嘛……”应母睁开眼，看到应其天，呼吸并不平稳，喘着气，苦叫着。
“是啊，我在的。”应其天看着应母，苦笑相迎。
“我好难受啊……”应母哭嚎道。
“哪难受了，我现在就叫医生。”应其天按了病床旁的呼叫按钮。
“我的心脏好像都不是我的，我感觉那里，好像空了一块……”
“没事啊，医生很快来了，他会治好你的。”应其天只能安慰。
“好难受啊，我死了算了……”说完，应母就想站起来。
“别，别，别！”闻言，应其天赶忙按紧了应母。
应母挣扎着，强猛的力道一下迫得应其天只能使出全身力气，谁能想到，一个卧病在床，难受痛苦的女人能有这么大力气。
“天儿，求你了，不要拦我……”应母还在挣扎。
“我也求你了，不要轻生，会好起来的。”
看到应母身上的黑雾跳动着，姬兮缘站起，按住了应母的心脏，黑雾也算是稍微老实了下来。
感受到挣扎力度的减少，应其天松了口气，看向姬兮缘，轻声道，“谢谢。”
“妈，舒服点了嘛？”看到不再乱动的应母，应其天询问。
“好像，好点了，起码，我感受到了我还有心脏。”
“病人这是怎么了？”李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来，看到应其天正按紧应母，问道。
“医生，我妈说，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脏了，能检查下她身体有什么问题嘛？她现在有轻生的倾向，能治好她嘛？”应其天对李医生说道。
“我们昨晚才进行过一次全面的检查，结果是病人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李医生想了想，说道，“先打两支安眠针让她睡一会儿吧，等下我们再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从而制定针对性的治疗方案。”
“嗯，只能先这样了。”应其天转头，对应母说道，“妈，等会儿打针之后，再睡一会儿啊，睡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嗯，我现在比刚刚好受多了。”应母虽然还是喘着气，但起码呼吸并不紊乱了。
很快，李医生打了针，应母也乖乖睡着了，应其天坐在一旁看着应母，随后不久，医生和护士又做了一次身体检查，不过结果并没什么变化，身体恢复得很好，并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虽然应其天知道，这是魔在作怪，但是他并没有什么方法。
将近黄昏，姬兮缘和应其天在医院呆了一天，除了看着躺在床上的应母，其他什么都没做过，连嘴皮子都不怎么动。
“我去跟李医生说下，让他帮忙看着点，我要去赚点钱了，我们回去吧。”应其天说道。
“不能不去嘛？”姬兮缘问道。
“我也想啊，可是，要不去，过两天我俩连饭都吃不上了。”应其天叹气。他母亲住院很花钱。
“这样啊，那，我留在这吧。”姬兮缘看着应母，说道。
“还是别了，你看不见东西，留你在这我更不放心。”应其天摇头。
“可是，你妈妈要是醒过来了，我不在的话，可能会出更严重的事。”
看了眼应母，又看了眼姬兮缘，应其天犹豫许久，最后还要咬牙点头。
“那好吧，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我等你。”
说完，应其天便离开了病房，跟李医生督促了几句后，便又前往了地下拳击场，这是他唯一来钱快的活计了。
今天他是第二场，马新帅已经答应过他，如果可以就都给他安排第一场，也只安排一场。
来到地下拳击场的入口前，应其天看到了马新帅，今天这么快就遇上了他，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
“应其天，你还是这么守时啊。”马新帅看了眼走过来的应其天，又望了望他的背后，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然而，应其天背后，空无一物。
“应该的。”应其天淡淡回道。
略微显得有点失望，马新帅说：“你昨天的工钱，等会儿你出来我一起结了啊。”
“嗯，那我先进去了。”
看着应其天远离的背影，马新帅微微啧嘴，哼了句计划泡汤了，便离开了。
进到场内，看着熟悉的场馆，应其天想的却是场外之事。擂台上早已鲜血淋淋，不是所有人都像应其天那样不下死手，说实话，一个处处留手的人对上一个跟你拼命的人，如果不是实力够强，基本上都是占不到便宜的。
等待着，离自己上场还需要擂台上的人打完，两个赤身裸体，手上拿着指虎的人在互相招呼着，谁被打到基本都是鲜血淋漓，人命在两人手中不过儿戏。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应其天是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在这里他已经见识过少说几十宗命案，虽然不是出自他手，但，当时的心绪依旧像针一般扎在他心间，他觉得，自己要是打出人命那就是一辈子完了，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这样想着，也没注意，脚底下出了点鲜红，鲜血已经流趟到他的脚下，这时裁判才叫应其天准备上场，场上，倒地的人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但其身上把他死死压制的对手还在不断殴打，打上头了，拦住的时候，倒地的人应该也没了。
清理了尸体，台上还隐有血迹，叹了口气，应其天跟着上了场。
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对手，他的手上抓着利爪。说实话，在这里能老实不带武器的人，少之又少，应其天完全就是个例。
随着裁判一声叫喊，战斗随之打响。
别人手有利器，应其天不敢贸然出手，
看得出应其天有所忌惮，利爪男却是并不轻敌，看这架势，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难搞了，还想快点回去的……”应其天嘀咕，这种懂武的，还要带武器的，可以说是最难搞的一类对手，这些人，带着武器，基本都是招招阴险，最主要是，这些人清楚知道人的要害在什么部位，只要被利器打到哪怕一招，估计都是瞬间毙命的。
不敢懈怠，应其天收起心神，自己没命了，就没办法照顾家里的两个人了，他不能有犯任何失误。
见应其天不敢主动出手，利爪男主动上前，锋利的爪子直刺咽喉，可以说，这人完全就是想置人于死地。
应其天微微一侧，躲开一招，对手另一手以阴险之势直攻下体，抬脚打向利爪男的小臂，后者吃痛缩手，应其天顺势一个直踢踢开利爪男。
应其天知道，这两招不过是对手的试探，不敢贸然追击，继续站在原地等待。
两人僵持不下，试探佯攻，阴招明招，敌进我退，虽是招式毒辣，却是有种微妙的平衡，两人都没有太多损伤，有的只是一招一式的对碰。
许久，应其天终于找到一击破绽，硬着被抓到眼睛的风险，一个侧身勾拳，直接击中利爪男的太阳穴，就此一招，利爪男被打得晕头转向，唾液从口中喷出。
抓住机会，紧抓利爪男还未放下的右手，一个膝撞直击小腹，一阵阵连打接踵而至，一口口唾液慢慢变成血液，直至利爪男倒地，再起不能。
喘着粗气，摸下自己的脸，三道整齐的刮痕痛入心扉，手上，腿上也被刮出不少伤疤，幸好没伤及筋骨，问题不大，等会儿去医院看看，再上点药就行。
熟悉的裁判，熟悉的判决，回到更衣室，换好常服，照常离开，这次并没有遇到马新帅，结算工钱的是马新帅的保镖。
往常的路照样阴寒森冷，回到应家武馆，在那大门灯光照耀下，应其天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佝偻背影，啧啧嘴，想要无视，却是被其发现。
“这不是侄儿嘛，这大夜晚的在这逛的。”应公堡的声音还是这么招人烦。
“与你何干？”应其天说道，他还想快点回家给医院的两人做饭，同时自己涂点膏药啥的。
“侄儿这话说的，不地道啊。”
“你不就又想要钱嘛？”
“我提钱了嘛？我可是你叔，又不是乞丐。”
“那你别缠着我。”
“诶，侄儿，别走啊，其实呢，叔我呢，现在还没吃饭呢，就，蹭个饭总行吧。”
“我说不呢？”
“诶，侄儿怎如此绝情呢，你真的忍心让我这孤寡老人在这饿一天的肚子嘛？”
“你滚去别的地方饿肚子不就行了？”
“可这里也是我的家啊，你是想赶走我是嘛？”应公堡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看你这样子，是想赖在这不走了？”
“在自己家坐着能叫赖嘛？”
“呼……”应其天深呼吸，医院里还有人等着他，在这跟一个废物耗着也不是办法，又说，“你吃完饭就走的话，我就让你进去蹭个饭。”
“那是自然，叔我也是有自己的伟大事业的，如果不是饿肚子，没动力，我能一直待在家里动都不动嘛？”
“懒得听你扯皮，你到时候进到我家，不要离开我半点视线，要敢多动弹，腿给你打折。”
“怎么会呢，你长这么大，我还没看过你做饭呢，欣赏我还来不及呢。”
带着应公堡进到房子里，姬兮缘现在还在医院，应母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应其天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应公堡身上。
先是自己涂了点药膏，让应公堡待在身旁视线内，自己在一旁做饭，多做一人的饭菜并不是问题。
这次应公堡倒是不耍坏心思，真就一直在一旁看着应其天，只是一直在那东扯西扯的，很烦人就是了。
“诶，这个碗和勺子，还挺好看的，我们家现在难道还有女人吃饭嘛？”看到餐桌上摆着的碗勺，应公堡居然显得好奇。
那是姬兮缘的餐具，为了让她好拿到，应其天都是把这两样东西放在餐桌上同一个位置的。
“有又怎么样？”
应其天盖上锅盖，焖煮着菜品。
“诶，原来侄儿找到心上人了啊，咋不带来见见叔呢？”应公堡吹了声口哨，环视整个房间，说道，“难道侄儿已经跟妹妹同居同房了？”
没有再接茬，应其天做好饭菜，勺出认为做得最差的部分放到应公堡面前，剩下的认认真真打包成三个饭盒便当。
“吃完快走。”
“诶，谢谢侄儿啦。”应公堡居然还懂得说谢谢，倒是让人感到意外。
应其天静坐在应公堡对面，盯着他吃完，吃完就直接赶他走。
“诶，侄儿做饭还挺不错，叔我吃饱了。”说着，应公堡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吸管，吸管里塞满了粉末，“我来根饭后甜点，侄儿要不要来点？”
“吃完了吧？给我走，饭后甜点交给你的伟大事业时间。”看到应公堡掏出吸管，应其天直接赶人。
“诶，好吧，既然如此，叔我就先行告退了。”听到应其天赶人，再瞅了眼那凶煞的眼神，应公堡起身就走，他知道应其天真会动武，而且还真是个狠家子。
注视着应公堡离开应家武馆的大门，锁上大门，回到厨房拿上盒饭，锁上所有门后，离开家，前往医院。
应其天并没有发现，在他身后，应公堡正在悄咪咪跟着。
看到姬兮缘还在那盯着应母，应其天走过去，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食物，放到姬兮缘手上，温柔道，“先吃点饭吧。”
“好。”姬兮缘接过饭盒。
“我妈她，醒过嘛？”应其天吃起了自己那份，看着熟睡的应母。
“醒过一次，不过情绪和之前一样，后面那个医生过来看了，还是打了针，睡着了。还有，那个医生说什么，已经给病人注射过啥营养液，我也不懂，大概就是暂时就算不进食也没问题。”
“这样啊。”应其天没有啥胃口，转头对姬兮缘说道，“谢谢你肯陪着我，这几天，如果没个人陪着，我感觉我已经崩溃了。”
按照原本计划，应母本该已经出院，然而意外横生，魔的侵扰让应母只能继续待在医院，让本就囊中羞涩的应其天压力倍增。
为了应母，应其天几乎没有休息过，他只希望能快点找到那个叫潘向豪的除魔卫，解决掉他母亲身上的魔物。
“我好像，啥也没做，只是在那坐着而已。”
“坐着，挺好的，起码，我知道你在那坐着是在等我。”
“嗯，今天也等了你许久呢。”
“你要是个健康的人多好啊，健康，就不用一直在那坐着了。”
姬兮缘顺着声音看向应其天，他身上的魔并没有稳固的迹象。
“如果我是个健康的人的话，那我肯定会是个要求繁多的人吧。”
“要求繁多？如果哪天你的眼睛真能看到了，你会有什么要求呢？”
“我想想？”姬兮缘吃着饭，沉思片刻，笑笑，说道，“好像，也没有啥，世界那么大，眼睛好了，总会看到的，倒是，我比较好奇你和方丈都长什么样。”
“这就要求繁多了嘛，那你的欲望，还真少呢。”应其天知道，姬兮缘口中的方丈就是东山寺的方丈，只是之前东山寺出了火灾，听说里面的僧人都迁居到别处去了。
“呵呵，以前在东山寺方丈也说我无欲无求。”姬兮缘抿嘴一笑。
闲聊着，两人浑然不知，应公堡在看到他俩后便去找寻马新帅。
许久，天色已经非常晚了，应其天收拾好饭盒，说道：“你要回家睡觉嘛？我今晚要守在这的。”
“不了，如果，你母亲真的魔化了，你应付不了的。”
“嗯，那就在这吧，要是累了，告诉我，我带你去旁边的病床睡觉。”这间病房有几个床位，然而其他人不是去世就是出院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应母了。
“我会的。”
一夜几乎无眠，应其天坐在应母旁边，短暂的瞌睡中，迎接他的，是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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