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所谓神明
今天没课，所以我好歹拥有一天时间来处理这事儿。
“好吧，蓝，你为什么下凡了？又为啥下凡到我这边来？”我问。我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为了更新工作指标。”
“……啊？”
“简单来说，我是正义之神对吧？”蓝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教鞭，啪啪地打着我的床，“可是在不同时期，不同群体的人们对正义的理解是不同的对吧？比如对一个食人族来说，吃人就是正义，对一个恐怖分子来说，撞帝国大厦就是正义……”
“别说没用的，所以呢？”
“所以说，我的工作就是帮助人类实现他们心中的正义，既然要实现正义，那‘正义’的具体表现就是我的工作指南，明白了没？”
我在脑子里转了半天，才搞明白这家伙想表达什么。
“就是说，帮人实现梦想，就要先问他一句‘你的梦想是什么’是吧？”我说。
“呃……虽然对，但你就不能把原理说的更模范化、更正式一点儿？”
“你是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模范化语言，当年我思政大题不得分就是因为答案不是照抄书上的原文！”我一提这个就来气。
“……好，咱先不提这个，你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你很适合当我的小白鼠……啊不是，是观察对象。”
“我先不跟你计较你叫我‘小白鼠’的事儿，为啥我适合？”
“你三观不歪呀，”蓝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笑嘻嘻地看着我，“当然了，三观比你正的多的人何止千千万，之所以选中你还是因为……”
“因为什么？”我开始好奇了。我现在很好奇，我究竟是积了什么德还是造了什么孽，以至于被神选中了？
“因为你丧呀，”蓝还是那幅理所当然的笑模样，“三观不歪还能这么丧，实在太合我的胃口了！”
“……”
我无语凝噎。
这是什么理由啊？就因为对胃口，这神还真是任人唯爱好啊。
“嗯，说实话，我可以向你保证，尽量不干涉你的日常生活，尽量不干涉你的家人和朋友，尽量。”蓝还是那幅理所当然的表情。
话说这家伙不会从今往后就缠上我了吧？
“不会不会，我至多缠着你到死。”
那不就是一直缠着吗！
“等你魂飞天外我就不缠着你了呀，那时候你的灵魂就不归我管了，这不是我的工作。”蓝认真的说。
“那这是谁的工作？”
“没人管这个，都是那些灵魂自己组织建设，他们自己在冥界里建造城市，自给自足丰衣足食。我上一次去的时候看见孔子和苏格拉底边搬砖边聊天儿，聊得可欢了……”
我去。
感情死了以后还真有灵魂啊？
“你吐槽点不对吧？正常人不是都应该吐槽‘怎么死了还得干活搞建设’这一条吗？”蓝说。
“我还没来得及吐槽呢，话说死后的灵魂怎么没人管呢？”
“你们生前自己管理自己，死后当然也是了，”蓝说，“你什么时候看见神自己下来管理人类了？”
“你这不是就下来了吗？”
“可我这不是管理任务，神的任务不是管理，而是协助。”
神的任务不是管理？
“好吧，我得从头给你讲解啊……嗯……你等我整理一下语言……
“首先，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神’这种生命体，这是你知道的，因为我就是嘛……
“神分两种，一种是像我这样的社会神，一种是自然神，社会神就是代表着人类社会的某些概念的神，比如我这个正义之神，还有智慧之神啊，婚姻之神等等，总而言之是人类社会中的概念的拟人化，自然神就是人类对自然现象的人格化，比如火之神啊，水之神啊这些，虽然严格来说，自然神是‘被信仰者’，他们一直存在，只是被你们当成信仰的对象才变成了神明……
“其次，神是在人的思潮中诞生的。因为你们想象出了这个概念，所以我们就诞生了。神是在你们人类的想象中诞生，是你们对某些概念的人格化，你们为我们赋予了人格，赋予我们情感和理智，并且让我们为你们服务……
“没听懂？好吧，AI知道吧？AI是你们编程出来的对吧？我们神就类似你们人类把你们的集体无意识当做CPU编程出来的人类史上最古AI，是人工智能，我们的任务和生命由你们人类设定……
“现如今社会神和自然神都不好混啊，因为我们失去了人类的想象力来维持自身的力量，尤其是现代人已经解明了不知道多少自然现象的原理，我们这些失去神秘性的神就只好依靠传说和故事来延续我们的存在和力量，用AI这个概念来说，就是作为一个程序，我们陷入了无人维护的境遇，只能自己野蛮发展。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所以关于我们这些神明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趁着我还有耐心，我会顺便一块儿给你解答了的！”
“……好吧，暂时没有，啊不对，还有一个，”这个问题我是一定要搞清楚的，“你所谓的‘尽量不干涉’能尽量到什么程度？”
没想到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蓝就沉默了。
她不会心虚了吧？！
完了完了，我的人生啊……
“别瞎想。”
“那你倒是告诉我啊，你能尽量到什么地步，”我说，“你一直不说话我心慌啊。”
又是沉默，漫长的沉默，或许也只过了几秒钟，但是却漫长到让我感觉像是已经度过了一生。
“我以你送给我的名字起誓。”
蓝突然就正经了。
这让我更慌啊！
“我起誓，我不会干扰你的人生，不会干扰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不会干扰你的朋友、家人、所爱的人乃至一切与你有直接或间接关系的生命，我以你送给我的名字起誓，永不背誓，直到我生命的尽头。”蓝庄重无比，像是在面对为了大义而牺牲的英灵。
可是我还没牺牲呢，你不用做成这样吧？
“行了！这下你满意了吧，凡人同学！”蓝脸上的庄重瞬间消失，“老子可是用自己的名字发誓了，这效力可是堪比自然规律的！”
“……等会，你刚才干嘛了？”我有点儿蒙。
“拿自己的名字发誓啊，神拿自己的名字发誓可是具有堪比自然规律的效力的，这样就可以保证你的生活不被我的任何举动所打扰了。”
“就这么简单？”
“这叫简单？！”蓝很惊讶。
“这很有用？！”轮到我惊讶了，拿自己的名字发誓就那么有用？
“当然了！你拿自己的名字签字是有法律效力的对吧？同理，我拿自己的名字发誓也是有法则效力的，只不过我遵守的法则就是我自己而已。”
“……那岂不是你想改就能改？”
“我都说过了有法则效力你怎么就听不懂了呢！法则，法则，一言九鼎啊你懂不懂！我是神啊，言出法随啊你懂不懂！”
“行行行行行知道了，就是说有用呗，行，我信你。”
“你真信我啊？”
“我不信你就不观察我了？”
“那还得观察。”
“那不就得了，反正我信不信你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自愿’是有力量的。”蓝很认真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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