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抉择
窗外，山峰上的树木争抢日光，开满山野的花朵展现笑颜，仙鸟走兽欢悦的呼喊，就连风，都怕弄疼世间万物似的，轻轻的抚摸着大地生灵。
窗内，一少年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不知过了多少日夜的灰尘紧贴着他的身子，好似陪伴他的唯一伙伴。
“喂，臭小子，还活着吗？”
房屋被推开，许久不见的阳光照在云漠身上，有些刺眼。
云漠把头埋的更深。
赵悠然刚想走到云漠身旁，就被刺鼻的气味挡在了门外。
再往前走一步，赵悠然定能把一辈子吃的食物都吐出来。
“你小子，就不怕被这气味熏死？”赵悠然用袖子捂着鼻子，就算这样，他仍被呛得直咳嗽。
好在赵悠然已经修炼到了灵仙境巅峰，领悟到了世间的法则，御气通风自然不在话下。
好一会，屋里的臭气通了个干净，但云漠身上散发的臭味仍未祛除。
要不了多久，房屋内定会再次塞满云漠的特殊臭味。
赵悠然捂着鼻子云漠身边，小心翼翼的跟云漠保持着距离。
确定好安全位置后，赵悠然才把袖子放下，清了清嗓子，看着云漠缓缓的说道:“这么颓废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你打算怎么办？”
云漠跟没有听到似的，依旧紧紧的缩在墙角。
“其实你爹早就知道云家会有此难，为你们这些云家小辈做好了充足打算。”赵悠然见云漠毫无反应，放出了重磅炸弹。
“是谁杀了我爹娘和我的族人?”云漠猛然抬头，毒蛇般的眼神死死盯着赵悠然。
“你小子瞪着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仇人。”赵悠然看着云漠的眼睛，有些气恼。
“到底是谁?”
云漠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嘶哑的声音连赵悠然都心头一跳。
“好了，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赵悠然连忙摆手，说出了云漠渴望的真相:
“是云巅的甄家。
他们盯着你们云家为的是你们云家的至宝混沌典和升仙丹。
得此二宝，可以突破灵仙境巅峰，冲破世间一切法则，探寻云外世界的奥秘，是每个修仙者梦寐以求的至宝。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传闻说这两大至宝都在你们云家，而你们云家拒不解释。
这也吸引了云巅其他家族的目光，他们都对你们云家虎视眈眈，但毕竟是传闻，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是谁挑起战争来着?这个我忘了。”
“那晚是谁灭了我们云家。”云漠对事情的由来去脉没有兴趣，他问出了他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天晚上是甄家。”赵悠然回忆着云家残留的灵力波动和刺杀云漠的那两个杀手，看着云漠的眼睛肯定的说道。
“甄家在哪？”云漠紧攥着拳头，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怎么，想去复仇?凭你现在的修为能做什么?去送死?”赵悠然直白的说出云漠不敢面对的现实。
“就算我修为尽废，我也要咬掉甄家的一块肉。”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云漠面目拧在一块，显得十分狰狞。
“有志气是好的，不过就凭你现在的修为连甄家的门都进不了。”赵悠然感受到云漠复仇的决心，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立场和目标。
“门都进不了?开什么玩笑，我有腿有脚的怎么进不了，凭什么进不了。”云漠对赵悠然的劝阻有些气愤，更多的是不解。
“甄家在上千丈的天空，没有灵王境的修为，你连甄家的门都看不到。”赵悠然继续打击云漠的士气，想一此来降低云漠复仇的怨念，不过云漠的话再次让赵悠然的算盘落空。
“那又如何，我只要我活着，我必定能趴了甄家人的皮，抽了甄家人的筋。”
虽然云漠的最高境界才不过灵府境，离灵王境都差了一大截，但愤怒冲破了云漠的理智，他眼睛充血，屡屡口出狂言。
如果有甄家的狗在这，云漠都能给它咬下一块皮。
“唉，算了。”赵悠然见自己的劝阻屡次不见效，还增长了云漠复仇的气焰，他只好把最后的底牌抛了出来。
“把你那脖子上的玉佩给我吧。”赵悠然伸出手。
“干什么?”云漠紧握着玉佩，一脸怀疑的望着赵悠然。
这也怪不得云漠，玉佩碎云乃云家至宝，只此一枚，只有云家族长才有资格拥有。
况且，云家接受时，云家族长云舒梦千叮嘱万嘱咐让云漠一定看好碎云，万不能有失。
而云漠与赵悠然虽说一起度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这仍不足以让云漠完全信任赵悠然，这何况赵悠然让自己拿出云家至宝。
“难道你不想听听你最爱的家人和最亲近的族人声音?
这可都在这枚玉佩里面。
而且你爹封印了部分能力，只有我才能把他解开。
要不然等你满足那苛刻的条件倒也可以，反正解开碎云的封印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你云家这枚小玉佩对我没什么用处。”
“那就不劳你大驾了。”赵悠然的话并没有说服云漠，云漠反倒把玉佩攥的更紧了。
“嗨，你小子真是瞎了狗眼了。
你那天回云家是谁救了你的命?是谁辛辛苦苦在你趴地上时给你提回来的?是谁在你崩溃时给你做吃做喝?没有我你能活到现在?
我帮你解除封印，你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咋滴。”看云漠那一副熊样，赵悠然气不打一处来。
云漠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是，赵悠然是云舒梦最信任的挚友。
要不然，云舒梦会在云家灭族之时，会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一个不放心的人?
但云漠不知怎么的，就想逗一逗赵悠然。
也许，是看到赵悠然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或者是，知道了自己的仇敌，有了复仇的目标?
还是，知道可以听到家人和族人的声音有些亢奋?
许是这些都有。
云漠往后退了几步，紧紧的抱住胸口的那枚玉佩。
“臭小子，真是欠你的了。”
赵悠然气得眼睛直喷火星子，他狠狠地挥了挥衣袖，一把把云漠怀中的玉佩夺了过来，解开封印，把玉佩和蓄音石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出，对这些行为不做任何解释。
云漠楞楞的捡起了云家至宝玉佩碎云，仔细的检查玉佩有没有受损，看到玉佩完好无损时，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再次把玉佩挂在了脖子上。
挂好玉佩之后，云漠兴致勃勃的观察起这十几颗黑不溜秋的小石头。
这十几颗小石子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只有偶尔闪过的光芒和更坚硬的硬度，才能彰显它异于凡类。
云漠左砸砸右敲敲，见石子没有反应，这让他好奇的心凉了半截。
“难道跟灵器一样需要灵力才能唤醒?”云漠摸着下巴，发出了疑问。
说做就做，云漠感受周围空气中漂浮的灵力，把灵力吸收集中在手掌之中，随便挑了一颗小石子，轻轻把手放在小石子之上，把吸收的微乎其微的灵力输入到石子里。
光影从石子中扩散开来，形成纸状的画面。
刚开始有些模糊，过了好一会才清晰起来。
画面中，是云漠熟悉的云家会客厅，云正经端正的坐在会客厅最中间的一把椅子上，清了清喉咙，这才开始说道:
“乖孙，听到了不?有没有想最爱的爷爷啊?
什么?我最爱爷爷了？
真不愧是我云正经的孙子，嗯，是个直爽的好孩子。
知道了，别催别催。”画面中的云老爷子对着正前方偏右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好了，乖孙，时间不多，爷爷我也就长话短说了。
你在赵废柴那小子那过得咋样，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有委屈就跟爷爷说，我立马过去揍他，那臭小子在我手里翻不了天。
你放心在哪住着，哪里有山有水的，饿了就抓点灵兽吃吃。
实在不行，就把这影像给那小子看看，保管你想吃啥就吃啥。”云正经得缕着胡子得意洋洋。
“至于复仇不复仇，看你心情，想复仇就去复仇，不想去就赖在赵废柴那，放心住着，他不敢撵你。
好了，这小石头也没时间了，我的话差不多也说完了，你要好好的”云正经正要走过来关影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狠狠拍了拍大腿。
“阿，对了，乖孙，去看我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佳酿，别的都可以忘，唯独这个不能忘，一定要记住啊!”
时间到了，光影缩回小石子里，一同最疼爱云漠的云正经。
云漠早已哭成个泪人，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爷爷，仿佛要把这一个多月没喊的要喊的全部喊回来。
看到云正经狠拍大腿，要云漠一定记得带酒时，云漠又笑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缓了好一阵，云漠才敢拿着小石子输入灵力。
“漠儿，你听的到吗？”
同样是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云舒梦那严肃的气息，从这短短的一句话，就透漏出来。
“这云家的灭族之恨，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婆子本就寿命不多，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了，而那甄家畜……咳咳”说道这，云舒梦差点把畜生两字说出口，他赶紧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甄家的小子只不过正好该在我们要死的时候送了我们一程，你不必那么放在心上。
你可以选择忘记仇恨，快乐的生活在龙木山，无忧无虑的过一生。
但不管你怎么选择，你都要记住，你是云家的子孙，出门在外给我直起腰来，堂堂正正的说自己姓云。
好了，我话就这么多。”
云舒梦干净利落，二话不说的关了影像。
满幕的光芒随着云漠的心，一起沉到了冰冷的石头内。
云漠疼哭流涕，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我姓云，我是云家子孙，我要直起腰板。”生怕自己忘记云舒梦的传输的意志。
有过了好久，云漠再次拿起石子输入灵力。
“漠儿，我的好孩子。”
李慕婉坐在云家会客厅的椅子上，一脸慈爱的看着石子的位置，也就是云漠的位置。
“你在哪里有没有冻着?饿着?渴着?
我在碎云里放了几亿灵石，不要亏待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在那里也放了衣裳，长的厚的短的薄的都有，衣裳多的是，不管你长多高都有衣裳穿。
你想穿就穿，脏了就扔，咱有的是。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找个媳妇了，我看灵儿就不错，你们从小一块长大，平常在我面前都亲昵的很，好好处啊!
哦，对了，还没跟你说呢。”
“啪。”画面中，李慕婉的手掌重重的拍在额头上，好像在惩罚自己忘记了重要的事。
云漠知道，这是好忘的李慕婉的标准动作。
“灵儿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你记住，不管灵儿姓不姓云，你都是她的家人。
如果灵儿她愿意的话，你就陪灵儿找找她的亲生父母。”
云漠连连点头，耳朵抓住李慕婉说的每一句话，生怕自己会忘记。
“这些我们也会跟灵儿好好说说的
你在哪里好好的，别委屈了自己。”
画面终止，影像缩回了小石子里。
云漠泪如雨下，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支撑着地板不让自己倒下，重重喘着粗气，好久好久。
终于，云漠缓了过来，再次拿起小石子输入灵力。
……
不知过了多久。
“喂，臭小子，想好了没有?”赵悠然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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