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玉
阿启此刻的意识异常的清醒，他清楚的感觉到狂暴的水元素正在疯狂的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根骨头都在逐渐瓦解，每根血管都在冲击下寸寸爆裂。
他极其清楚的感受到每一秒，身体的每一寸都如同被锋利的刀子切割千万次，就像在刹那间分解，又重组。而最让他难受的是现在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受令他的灵魂都在痛苦的哀嚎着。
此刻如果从外观察他的躯体可以看见，他的表皮下，淡蓝色的水元素充斥着他全身的血管，身体逐渐被血管撑起，变得越来越肿胀，直到黝黑的皮肤被撑得光滑如镜，如同一颗即将绽开的烟花，然后才开始慢慢缩小，缩小到只剩一张皮包着骨头，而骨头在莫名的压力下发出断裂的声响，在全身骨头都断裂前，又慢慢肿起来，而这样的周期，正逐渐加快。远处的虚空中一双巨大的星辰之眼死死地盯着不断变化的阿启，心中暗叹
“这就是传说中的种族吗？肉体的韧性居然强悍如斯，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把这具身躯伤成这样。”
有些事，牵扯了太多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阿启的身体终于不再变化，身体开始浮现一层淡蓝色的辉光，四周漂浮着的血液正慢慢的通过皮肤，五官重新钻进他的身体。苍角鲸老妇再次出现在阿启身边，脸色带着一丝欣慰，缓缓举起她干枯的手臂在空中轻轻一点，整个空间仿佛平静地湖面一般被激起一阵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启终于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惊醒过来，似乎要把所有的疼痛都发泄出来一般，双手不停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生怕哪里缺了一块似的。
“感觉怎么样？”老妇空灵的声音传来。
“呼……我还活着？”启惊慌的看着老妇，他实在想不出世间有什么词语能囊括刚才所承受的痛苦。
老妇看着还没从刚才的痛苦中缓过神来惊恐万分的阿启不禁笑了起来。
“当然活着，惊玉对你的洗礼已经完成了，之后就只剩你们自身地磨合了。”老妇微笑道。
听完阿启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柄枪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这个你得自己去发现了，每个人对武器的理解和使用风格都不同，它自身的能力我使用和你使用一定会有区别，但是会有什么区别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你别辜负了陪伴我一生的老伙伴。”老妇说完，身躯逐渐消失了，而启的身后一个巨大的身躯却慢慢浮现出来。
同样的星辰般的双眼此时却变得如同湖泊般巨大，山脉般的身躯上纵横着古老的符咒与深深的伤疤沟壑，静静横亘在阿启身后无尽的虚无空间之中，阿启的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巨鲸衰老的身躯。
它发出一声苍老而又空灵的鲸鸣响彻了整个空间，似乎正诉说着自己着千百年来的孤寂与不甘，这头本该成为海神的古老巨鲸，此时此刻却大笑着接受了自己即将彻底消散的事实，它心中多年的疑惑不甘与愤怒，此刻也随着这声鲸鸣消散。
“终于能够解脱了。”巨鲸缓缓抬起巨大的头颅，身体渐渐瓦解，分崩离析。最终，如同灰烬一般飘散消逝，它昂长而又悲怆的生命，终于华丽的落下了帷幕。
阿启震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苍角鲸没能成功成神，但是她已经以海神的身份存活在了人们心中千百年。
周围的空间逐渐龟裂，崩塌，四周的景象再次快速变换，片刻之后，重归平静。
阿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然还在找到惊玉的地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惊玉。身边的螃蟹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怡然自得地在海床上悠闲散步，似乎时间并没有丝毫流逝。
他回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惊玉，逐渐调整身姿让自己能站立在海床上，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需要空气就能在海里自由呼吸，心中暗暗感叹地同时，双手牢牢地抓住惊玉，双腿往海床使劲一蹬。这柄洁白的长枪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使得四周的海水发出隆隆巨响并且汹涌地向两边退去。
不一会儿，大海已从阿启的身后被一分为二，露出了平坦的海床，一条直通岸边的大路赫然出现在脚下，两边海水如同峭壁一般在阿启两旁不断翻滚着，阿启呆坐在地上看着这奇妙的景象不禁有些看出神了。
阿启感到手中的惊玉似乎发出一丝震颤，连忙将手中的惊玉从海床里拔出，这才看见这柄神之炼器的全貌，枪身长五米左右，由形同温润的白玉且看不出任何瑕疵的苍角鲸角骨所制，握在手中轻若无物，枪身散发着莹莹辉光无比美丽。看着自己手上这柄比自己长四倍多的长枪兴奋不已，拿着它大步往海岸走去，而他身后的海水随着他的步伐缓缓向中间合拢，当阿启踏上海岸之后，海洋又重归平静。
将惊玉轻轻放在岸边的碎石上，淡淡发出一声如同玉石碰撞般清脆的声音。现在似乎有个棘手的问题。
这柄长达五米左右的长枪，实在是太吸引眼球了，想要拿着如此巨大的枪去闯荡世界无疑是痴人说梦。先不说它难以搬运，海神之枪的名号早已响彻整个世界，如果别人都知道这柄传说之枪在自己的手里，必定会招来杀生之祸。
启环抱双臂眉头微皱看着面前这柄海神长枪，抠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该如何携带它，正在一筹莫展胡乱踱步之时，一只螃蟹似乎刚好被阿启挡住了回家的道路，用自己的钳子愤怒的向阿启的脚夹去。
“嘶！哎哟”脚趾突然传来的剧痛让阿启脚下一滑，失去了重心狠狠地摔向地面，右手的动力肢重重地向惊玉拍去，想要收回手臂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想象中的撞击声却迟迟没来，阿启连忙撑起身子看去，却是不见惊玉的踪影了。
这可把他吓坏了，自己受那么大得痛苦才得到的武器可不能就这么消失了，迅速爬起身一脚将脚边的螃蟹踢开，在海岸边疯狂的四处寻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枪就在附近。
突然，他听见手臂动力肢似乎发出一声被挤压的碎裂声，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动力肢。只见此时的动力肢正不规则的扭动着，宛如一个活物，不停地发出挤压变形的声音。这可惊呆了阿启，连忙用手按住动力肢。
动力肢上奇异的纹路骤然亮起，阿启感觉到这动力肢上的纹路似乎连接着另一个奇妙的空间，而那个空间就像一间漆黑的小屋，洁白的惊玉正安静地躺在小屋角落里，不过似乎这小屋已经被惊玉那磅礴的水元素给震地瑟瑟发抖，连它的水元素之气也隐隐透过纹路向外散发，发出幽幽的淡蓝色光芒。
“我得找老托比拿卷绷带把它包起来。”阿启脸上无奈地笑了笑，老猎人一定是早就知道阿启不会老老实实呆在这座安逸的小镇，所以才会给这幅动力肢加持了方便阿启四处游荡的储物空间魔法，但使用这种高级魔法也加速了老猎人的死亡，想到这里，阿启不禁有些难过，与自己无亲无故的老猎人为了自己所付出的太多了，这种恩情，阿启一辈子也忘不了。
不过这比把五米长枪拿在手里好太多太多了。
回到现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森林小道上匆匆的马蹄声惊起几只乌鸦从征兵小队头顶飞过，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大海啸所带来的腥臭。阿启跟随着士兵走过了众多城镇，连大部分内陆城镇都被这场突然的天灾带来了致命的损伤，四处的残垣断壁使得整个士兵小队死气沉沉，不过终于是完成了任务踏上了返回帝都的归途。
与阿启共骑一匹马的红发青年是一位来自帝国最北城市“阿布托”的一位小贵族，名字叫做比尔。他在灾难来袭之后还没来得及过问自己家里的情况就匆匆被调进了这只征兵部队，所以他心里一直非常焦急地想快点征完兵回家一趟。不过天生热情好客的他正不停地给阿启介绍着这个小队的人们。
“……然后是最前面领头的那家伙叫萨林，他可是帝都名门的少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三级士官，真让人羡慕……坐在阿托后面那个披着斗篷的黄头发你看见没，他和你一样是当场就选择跟着我们一起走的人哦！他比你要早一点，不过他有点奇怪，只说了要和我们一起走这一句话，就再也没开过口，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我就脊背发凉。”启顺着比尔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人身披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看得到斗篷帽子里的金黄色头发。
这个人似乎发现了启的目光，回头狠狠瞪了阿启一眼。
这一眼，饱含了杀意与愤怒，吓得阿启立马收回了目光。他不明白，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并且和他没有任何交流，为什么会惹到他？
在那之后的路途里，阿启时常感到斗篷人那种饱含了仇恨，愤怒与杀意的目光，让没怎么和其他人接触过的他非常的不自在和紧张。
“喂！我们回到帝都了！”终于在第三天的黄昏，比尔兴奋地叫醒了身后熟睡的阿启，骄傲地说道：“看！你是第一次来帝都吧，快看夕阳下的帝都多么美丽啊！”
“哪呢？”阿启揉着惺忪睡眼，漫不经心的搭着话痨比尔的话，突然，身边无边无际的森林消失了，高耸的树木向着身后极速退去，金黄的夕阳闪的阿启有些睁不开眼，他这才看到部队已经冲出了森林来到了一片广阔无垠的平原，平原上无数金黄色的农作物整齐排成一个个巨大的方阵，平原远处突兀地立起一座高山，高山上盘踞着一座座似乎是由洁白的大理石所砌成的雄伟建筑，山脚下被高耸入云的城墙缠绕着，而在高山的顶端，一片淡淡的云雾包裹着一个巨大的金色皇宫，不知哪里正奏出神圣而庄严地圣歌，惊得几只白鸽从山巅结伴飞出，夕阳均匀地撒在每一座建筑上，显得的异常雄伟壮观。
士兵们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就像是沙漠里干渴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水。从帝都传来的圣歌似乎在洗涤着每一个人疲惫的心灵，阿启不禁有些陶醉了，甚至一直低头不语的斗篷人都看着帝都有些出神了。
“这就是，神圣安德帝国的首都，洁白圣城‘安德烈斯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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