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银龙的宣告(2)
“是这里吧?”
治安长官恩卢西亚·兹雷仰头望着面前的四层小楼,漫不经心地问向身旁全副武装的近卫。望着这栋小楼,兹雷伸手摸了摸裹着右眼的绷带,不时感觉隐隐作痛。
“就在这儿!”身旁的近卫回应道,顺手从身上取出一份信函递给兹雷,“这上面记载得清清楚楚,绝不出错,那个盘缺恐怕就在这儿。”
“念。”兹雷头也不回地命令着。
近卫点头称是,扯开信纸,张大嗓门念着:“敬献长官兹雷先生,我偶然得知重犯盘缺不日将前往公爵咖啡厅与人会面,请立即动身,勿让盘缺逃脱。”
近卫念完,兹雷顿时炸出了一阵大笑,带着一股手到擒来的自信,或是狂妄。回头望向身后整整齐齐列队的一队近卫,兹雷的笑声更是提高了几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盘缺!”兹雷突然换了面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坏我的好事。你虽救不出你那小姐,反倒被老夫毁了你一只手臂。上次让你捡了条命,今天你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把无关人员全部赶出去!反抗者一律当作盘缺的同党!”
“是!”
步调整齐划一,身后的近卫快速冲进了咖啡厅,几乎是连推带搡地赶走了一众宾客。其中几个脚步慢的,更是被一枪托打晕,直接扔出了室外。兹雷缓缓走着,正撞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宾客倒在脚下,兹雷冷哼一声,从那宾客身上迈过的同时,一脚跺碎了他的小腿。
听着那宾客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兹雷的心里却别提有多愉快了。进了小楼,面前的桌椅被打碎,玻璃烂成了一地碎片,不时传来几声拉动枪栓的声音和枪托敲击在人体的声音。直到最后一个宾客被扔出了小楼,几个近卫守在门外,不许外人靠近。
“真不愧是大王直属的近卫队,办起事来总是这么卖力,让人感觉踏实。老夫不过有幸借到了大王的其中一队,就得以见识到这么高效率的画面。嘿嘿……可真令我大开眼界。”
几个被赶出去的宾客正想讨个说法,然而挡在面前的近卫拉开枪栓,却把枪口对准了他们。见到这样,那些宾客只好打碎了牙齿肚里吞,勉强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见到这样,兹雷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帮只懂得享受生活的平民,就该让他们尝尝枪子儿的滋味。”又回头问着身边的近卫,“找到盘缺了没有?”
“一层并没有找到,不过二层我们正在找。”近卫回应道。
“二层?哦,我倒忘了,”兹雷突然一拍脑袋,“赶紧去把平面图给我找来,务必把所有角落都找遍,一只老鼠也不能放过喽。”
“早就准备好了,请大人往上走吧。”那近卫取出了一份叠得整齐的图纸,上面竟画满了从一层到四层的所有房间的结构图。“大人请看,这一层与二层都是普通餐厅,都是给那些一般人享受的存在。”
顺着阶梯到了二楼,布置与结构果然与一层无异,只是比起一层稍小了些。兹雷又问:“三层再往上呢?”
“三层、四层有一面非常巨大的玻璃,可以一睹水边景色,所以价钱比起下层会稍高一些。至于第四层,也就是最顶层,排列着一排包厢,算是其中最昂贵的地方。毕竟又能观看水景,又有一处僻静的所在,价钱也是水涨船高。”
听着近卫这般讲述,兹雷也跟着上了三层,面水边的一边果然安着一面巨大的玻璃,而且十分通透,仿佛没沾上一丝灰尘。来到玻璃跟前,回头望去,只见头顶果然排着一列刷的洁白的包厢,各自紧闭着门。
“这些包厢你们搜查过吗?”
“暂时还没有,我们几个正忙着搜索下面的楼层。”
兹雷往包厢努了努嘴,“找几个人,一间一间地搜,要是里面有人,直接击毙,不要留下一分情面。”
“要是上面还有其他宾客该怎么办!”
兹雷啐了一口,冷笑道:“全部当成同党处理。老夫刚才已经重申过了,你们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近卫点头称是,往楼下呼喊着,不一会儿就领着同僚冲上了四层。踹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枪口喷发着一股又一股火苗,不时传来几个宾客的惊呼,却掩盖在枪口冲出的巨大声音。几个近卫终于停在了最后一扇门前,看位置,好像是最里间的包厢。
“老样子。你开门,我开枪。”
领头的近卫喊着了队列最后那人的名字,却没听到哪怕一声的回应。耳边响过了一声低沉的“嚓”声,队列众人回头望去,看见了那人刺破了脑袋倒在地上,汩汩地流着脑浆。
冲天的血腥味笼罩了他们。领头的近卫刚把头扳回正向,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刀突然刺穿了他的面门,混杂着脑浆和血液的液体顿时溅在了后面那人的脸上。后首的那人正要大步逃走,脖颈不知何时绕上了一条银色的铁链,直拽着他撞在墙上,那人还想挣扎,铁链却突然收紧,一把绞碎了他的脖子。
最后那人惨叫着逃下阶梯,胸前却莫名吃了一击。耳边陡然生出了一阵呼呼作响的风声,低头望去,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冒着火焰的洞口。眼前闪过最后一面走马灯的时候,那人被身后的烈焰吞噬,化作了熊熊烈火的食粮。
烈焰熊熊,弥漫了整个四层。在被烈火灼烧之前,里间包厢的门板突然爆开,直直地坠往兹雷头顶。兹雷轻蔑地瞟了一眼,右手一指对准了门,只听噼啪几声,指尖却冒出了一道火光,给门板开了一个大洞。
门板碎片坠下,一个人影却轻盈地落在了浓烟后面。浓烟散去,带着异色眼瞳,脚下扭动着无数银色铁链的修女缓缓现身,“好久不见了,老头。”修女歪着头微微笑着。
“你……你还没死?克劳迪娅?”兹雷很是不可置信,脸上也写满着震撼,闪着火光的指尖不由得微微颤抖,“不,不,不,也许我该称呼你为‘居阳兴’更好。”
回身瞟了眼早已熊熊烈火的包厢,居阳兴轻轻打了个响指,“上次没能结果你,这次咱们来好好认识认识吧。”他的眼色渐渐冷了下去,“看你这个连手下都下得去手的无耻家伙,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一股怪笑突然从兹雷嘴里迸发出来,比起乌鸦的叫声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原以为只能找到盘缺一人,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嘿嘿嘿……能拿到你的人头献给大王,大王他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啊!比起大王的大业,那帮手下都是些垫脚石!连给老夫提鞋都不配啊!”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啊,老盘又不在我这儿。”居阳兴轻蔑哼了一声,眉头却是一挑,“不过这种话,你去问他本人不是更好?”
“什么?”
耳边突然传进了肉体撕裂的声音。楼梯口,盘缺从死者抽出刀来,一步步往兹雷接近着。黑色的血水顺着血槽滴在地上,一路画出了一道墨迹。然而盘缺却像是很忌惮兹雷一般,远远停在了十步远的距离。
“都把剩下的人全解决了。”
“原来如此,这家伙一开始就躲在门板后面。趁我打碎门板,视线全被居阳兴吸引住的时候,趁机潜入下层,把我几个属下全清理干净……哼哼。”兹雷暗地思索着,双手却捏着拳头,发出咔咔响的关节响声。
“可你好像算漏了一点啊,居阳兴。”兹雷的呼吸不由得粗重起来,倒不是要对着两个对手,而是志得意满的洋洋得意,“你在传说里无比的强大,为什么就想不到摆在面前的最大的弱点呢?”兹雷的手指悄悄动着,慢慢移向了远处的盘缺。
“弱点?”还没等居阳兴得出答案,克劳迪娅的声音却像警报一般回旋在脑海中:
“盘缺先生!快走啊!别再让你兄长的死去牵扯着你了!”她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深呼吸,“居阳兴!你不会忘了吧!盘缺先生的兄长为了救他,可是被兹雷活活炸死的啊!”
短短一瞬间,居阳兴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挡在盘缺跟前的男人的身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男人就是老盘的兄长吗?我说他怎么离兹雷隔了这么远,怕不是有了阴影。”
斜眼望去,盘缺虽然紧握着刀,然而拿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虽然紧咬牙关,仍能听见牙齿阵阵打颤的声音。
“其实应该算是久疾了。”克劳迪娅补充道,“我曾经听他说,他们师门曾经闹了一出大乱,扰乱者背弃承诺,用了不知道什么邪术,生生把他师傅杀死在了跟前。从那以后,他就落了这么个顽疾,一见到这种邪术,浑身就会打颤,使不出力气。”
“我说和他刚见面打起来的时候,他怎么一直闭着眼睛,还以为他多狂呢。”居阳兴叹了口气,暗暗驱动着脚下的铁链,“原来也是个犯病的主儿,这倒是挺麻烦的。”
“不过瞧好了,看老子怎么好好打醒他。而要对付兹雷这种人,恐怕三招就够了。”
……
直到兹雷的手指正好对上了盘缺的方向,他的嘴角挂起了一撇轻蔑的嘲笑。“再见了,盘缺大侠。”他的手指轻轻一点,指尖噼啪作响,一道火焰直奔着盘缺飞去。
然而那火焰刚好冒出指尖,兹雷猛地感觉耳边刮过了一阵破风声。斜眼瞥向一边,眼前却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木头桌面,被银色铁链牵引着甩向自己。兹雷倒是不屑一顾,另一只手同时伸出,轻轻一点,桌面顿时炸得粉碎,而后出现的是居阳兴抬掌袭来的场面。
居阳兴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手掌就缠满了银色铁链,正微微冒着红光。对着自己的兹雷的第二根手指也冒出了火焰,低头才堪堪擦过了头巾,把头巾燃成了碎片。凌空绕过兹雷那只攻击的手掌,居阳兴大喊一声,手掌猛地戳向前去。只听扑哧一声,手掌的指尖深深戳进了兹雷的心口,缠绕手掌的铁链像是找到了目标,如同游蛇一样钻进了伤口。
“‘银龙宣告’?这名字不错,真有你的大小姐。”
那火焰正要攻向盘缺的时候,突然一阵巨大的力量撞向了他的腰间。他的身子跌进下层的同时,火焰炸开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此刻已冒着熊熊大火。几块碎片掉落在身旁,盘缺这才注意到那力量的来源,原来是居阳兴趁机牵引着另一面木头桌面,将他撞出了越陷越深的执念。那木头桌面代替了他,成了牺牲的刍狗。
兹雷此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由咳出了几口鲜血。无论是哪个人类,真要吃了往心口的一击,恐怕也是非死即伤,更何况是他这种靠魔法谋生的家伙。
只不过……嘿嘿,真以为自己轻易就会死在这儿的吗?
“居阳兴……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的十根手指,可都是我‘天雷’的炮台!”
兹雷的小指微微翘起,对准了尚来不及抽出手掌的居阳兴。兹雷嘿嘿笑着,指尖一时冒着噼里啪啦的火苗,只差一触即发。
“嘿……我倒忘了你这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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