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喝酒壮胆
天歧古境的地形像一个大盆，四周都是群山，中间是平原丘陵，而天穹犹如一只倒扣的巨碗，笼罩大地。
京观城最东边的那片大山，靠近昊阳天下，远离妖族，所以这一带山脉是最安全的地方，被当作了后方大本营，很多重要的物资，以及天才地宝的培育养殖都在这里，由大将军徐亮全权负责。
凶陌山谷就在这片山中，临近天幕，天歧古境与昊阳天下接壤碰撞产生的罡风常年不绝，全都汇聚于此，人们又把斩杀的妖族内丹埋葬在山谷，于是造就了凶陌山谷煞气弥漫、罡风凛冽的景象。
一大早，王辉就领着许恪来到山门前，大将军徐亮是不会来打理这等小事，只需与守门的粗狂汉子打个招呼，登记备案即可。
那汉子名叫石坤，衣衫不整，也不修边幅，走路大大咧咧，手里提了个葫芦，不知装的什么东西，猛灌了一口，然后十分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看着许恪说道：“我知道你的事情，做得很不错，以后就跟我混了。”
许恪瞪大了眼睛，自从入城之后，见到的达官贵人都穿着体面，这位大哥还真是独树一帜，跟城外的那些邋遢汉有得一比，不禁觉得有趣，笑道：“跟你混有肉吃吗？”
石坤也乐了，摇摇手中的葫芦，说道：“肉没有，酒管够。”
酒，许恪听说过，只是从来没喝过，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闻起来倒是有股醇香，问道：“喝这个能填饱肚子吗？”
石坤哈哈一笑：“岂止是填饱肚子，喝一壶赶走烦恼，喝两壶神魂颠倒，喝三壶万事都好！”
许恪将信将疑，使劲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撇撇嘴道；“也没啥特别，能有这么神奇？”
“不说那么多，你尝一口就知道了。”石坤递出酒壶，旋即又收回来，“你小子想骗我的酒喝，我才不上你的当！”
王辉忍着笑，说道：“石兄，我这就带他去凶陌山谷，不打扰你雅兴了。”
石坤挥了挥手：“赶紧滚蛋。”
走得远了，王辉才详细说道：“石坤看起来疯疯癫癫，却是战力最强的一位大宗师，只因当年冲击武圣境失败，就永远止步于此，成了一个失意人，没有战事的时候，就自愿来当后山的守门人。石兄平日待人都大方友善，内心却是嫉恶如仇，所以你在他手底下当差，只要不生坏心眼，日子就很好过。”
许恪对石坤观感不错，感慨道：“难怪说喝一壶赶走烦恼，原来是心中有道过不去的坎，我会经常跟他打交道吗？”
王辉边走边说道：“来后山取宝的人，首先都要拿凭据找石坤，他核对无误后会盖上印戳，若是来凶陌山谷取灵石，你便见印放行，监督有无多拿，再做好记载就行了。每日正午，你要去巡视一遍山谷，提炼灵石，具体怎么做，等到了午时，石坤会指导你走一趟，之后就都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顺着山道走了许久，便瞧见一处塌陷的山谷，犹如一座天坑，并不辽阔，站在高处就能一览无余。说来也奇怪，山谷中的罡风猛烈而强劲，几乎快要凝为实质，山谷外却是非常平静。
在山谷上方有座木屋，门前建了个小小的凉亭，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把木椅子。
两人一同走进，王辉介绍道：“这就是你的住处，在这里，你能看见山谷中一切动静。书桌上有两只铃铛，遇到突发情况，运转真气摇铃，就能传递讯息，小的那只通知石坤，大的那只直接通知徐亮大将军。没什么大事，最好别摇大铃铛，徐将军脾气不是很好。”
许恪环顾四周，房子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房、厅堂、起居室样样都有，甚感满意，笑道：“这房子不错，我喜欢。”
王辉拍拍许恪的肩膀，叮嘱道：“今后好好干，凡事都机灵点，迟早会有一番作为。”
许恪拱手道：“承您吉言，我若能有成就，必会报答王统领的恩情！”
“分内之事罢了，你自个儿熟悉下这边的环境，我得走了。”
“好嘞，你先忙，有空常来做客。”
许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在屋里转了两圈，一切正常，仔细看了看那两个铃铛，黄铜材质，造型简单，没啥特别之处，想不到竟是一个可以隔空传讯的宝贝。他拎起小铃铛剧烈摇晃，却毫无声响，果然必须要真气加持才行，那这两个铃铛暂时就没有用处。
许恪闲来无事，就在书房里翻箱倒柜，盼着走个狗屎运，找到本武学功法啥的，结果只翻出一堆空白记账簿，上面印有格式，需要记载谁谁谁在某年某月某日领走了多少块灵石，用途是什么，然后画押确认。
好在小时候跟着李嬷嬷学过写字，不然可就尴尬了，但那都是用树枝作笔，从未使用过真正的毛笔，他登时来了兴趣，拿过砚台，磨好墨汁，取了支小楷尖头狼毫笔，书写许恪二字，如同蚯蚓爬爬，没有一点美感，再写李嬷嬷三个字，笔画众多，更是难看，最后写了七绝剑的七个名字，也不觉满意，当即揉成一团扔了。
临近中午，有人送来了餐盒，一荤一素一汤，还挺丰盛，就是味道比起李嬷嬷做的饭菜差了点，许恪吃完就将餐盒放在门外的架子上，那人来送晚饭的时候就顺便收走。
曾经听说武道练至一定境界，便可辟谷，仗着体内真气雄厚，三年五载不进食都没问题，许恪当时大跌眼镜，心想自己哪怕有这本事，除非万不得已，也绝不会辟谷。
他从小就有个愿望，看遍人间风景，尝尽人间美食，不吃饭岂不少了很多美妙滋味？
估摸着差不多要到正午了，许恪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口，静候石坤。他极目眺望，这凶陌山谷四面皆是悬崖峭壁，高达一百来丈，谷底有口深潭，通过地下水道流向外界，谷中乱石嶙峋，一片荒芜，在光秃秃的巨石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列列红色的砖块，应当就是灵石了。
不一会儿，石坤摇摇晃晃走来，手中依旧提了个酒葫芦，招呼道：“小子，跟着我走。”
“来嘞！”许恪关上房门，一路小跑过去。
两人来到一条人工开凿的石梯栈道，准备从这里下往谷底，石坤问道：“你当真没有武学功底？”
许恪一摊手：“从没练过，骗你是小狗。”
石坤嘿嘿一笑，说道：“那就好玩了，这罡风虽不狂暴凶猛，不会把你吹飞到天上去，但却凛冽刺骨，锐利如刀，你又没有护体真气，过不了两年就会变得形销骨立，最多五年，你就成了一具干尸。上面的人究竟怎么想的，派你来干这活？”
“真的假的，你别吓我？”许恪大惊。
经王辉提醒，许恪早已知道这个狗屁巡炼使不是好差事，却没曾想会要命，说到底，那些大人物就是不让他好过，心中始终怀有成见！
石坤笑而不语，只管喝酒。
许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惴惴不安，豪气道：“我先试一试，实在不行，老子就不干了！”
石坤大笑道：“好小子，男人岂能说不行，要是害怕，就喝口酒壮壮胆！”
许恪果真接过葫芦，猛喝了一口，霎时瞪大双眼，将酒水全喷了出去，不停咳嗽，石坤则在旁哈哈大笑。
阳光下，少年抹了抹嘴，满脸笑意，原来这就是酒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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