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只若初见
少女身子微微颤抖，说不出是怨愤还是羞恼，但眼中的寒光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右脚略一抬起，却是狠狠地踩上了宇浩的胸膛。
本该是白嫩的脚腕处此时已经有些红肿，想是先前那一跤跌的太重，捏到了关节。
宇浩蜷缩在地，本就疼痛难捱，这一脚更是雪上加霜，喉咙一甜，腥红的血丝顺着嘴角流下，片刻就将身上仅剩的内衬给染的花花绿绿。
虽然此刻身上已是疼痛之致，宇浩心里却一片警醒。眼前这个少女且不论其身份，单是就其在和他相似的年龄段却已然是二阶武者层次，便知今日之事绝难善了。
兴许自己罪不至死，但落到这个实力远超自己的少女手上，生死之事还不是任她拿捏。更何况看这少女的眼神，分明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吃。宇浩几乎要哭了，没想到自己没有葬身于异兽之腹，反倒是要因为一时大意而小命不保了。
不过宇浩很快就缓过神来，发现了很关键的一点。少女是不折不扣的二阶武者水准，自己不过是一个一阶术者，身体素质未必比普通人强上多少。少女的一拳一脚就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杀死他了，再不济也能把宇浩打的昏死，可他现在不但意识清醒，似乎还有力气开口说话。
不管这是因为什么，宇浩都觉得自己应该还有救！
少女红肿的脚腕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宇浩咬了咬牙开口道：“姑娘，我实在是无意中闯进来的，我道歉，我也不求你原谅我。不过你的脚刚刚跌伤了，还是赶紧先擦点药，万一留下伤疤也不好看对不对？而且你不如先去多穿一点衣服，不然容易着凉的。”
少女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较同龄人而言说的上匀称，但还是偏向于骨感。略显瘦削的身子披上宇浩的外衣就更加不伦不类，比起睡衣来说还要宽松，若不是她双手还要拉着领口，怕是又要在宇浩面前走光了。
听到宇浩的话，少女却是不大领情，冷哼一声：“本城主还用不着你这个小淫贼操心，这点小伤而已。倒是你，胆大包天闯进我的房间，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这颗脑袋还能在头上呆多久！哼哼！”
话虽如此，少女城主还是下意识的脚上松了点劲，血脉之力流转至脚腕，缓解了几分酸痛。
武者在三阶之前，不激发血脉之力的情况下身体素质虽然比普通人强的多，但也不是什么钢铁之躯，照样是会跌伤骨折的，也没有人能做到时刻运转血脉之力强化身体强度。唯有到三阶血脉与外界自然形成共振，引得一缕气感融入体内，这样才会在受到伤害时血脉力量自然激发护体，胜似强化体质。因而三阶武者境界又被称为“气感境”。
“你…你是城主？”宇浩瞠目结舌，显是没有料到少女的身份。在他看来，卧龙城城主就算不是个七老八十的长者，也应当是正当壮年的铁血汉子，怎么也不会是眼前这个和他同龄的娇俏少女。
“怎么，你还不信？”少女城主冷哼一声，身上便是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威严气势,直教人不敢直视,“本城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程久是也。枉你这小淫贼居心叵测潜入我府上，却连我都不认识，真是笑话！”
望着少女面庞上淡淡的骄傲之意，宇浩嘴角抽了抽，不敢反驳。他早就被逐出卧龙城的权贵圈子，卧龙城主又从未在平民前露过面，坊间虽有些传闻，他多半也是不信的，自然无从得知城主的真实身份。
“程九，好名字！”宇浩咳嗽一声，趁着少女收脚的机会半坐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手拍马溜须的功夫练得是炉火纯青：“阁下果真是天赋过人，虽然在族中排行第九，却如此年轻就踏足二阶，当真是家族之幸，卧龙当兴！”
少女好不容易略微平缓的脸色忽的又涨红，宇浩的话又激起了她内心的怒火：“你这人是傻子吗？谁家起名会是数字九，是长久的久!”
宇浩怎想自己把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正待开口，程久却是黛眉一蹙，似乎是看宇浩神色间未眠过于淡定，便冷然一笑：“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杀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怎么会，我犯下了这等过错，就是把命抵给你也是应该的……”宇浩缩了缩脑袋，嘟囔道。
“知道就好，要不是看你还知道回头扶我一把，早就沦为我府上的肥料了。”程久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中的怒气，“所以，你的命暂时就归我了，你最好庆幸自己说的是实话，如果这不是你口中的‘误会’，就自己找个地方了断，免得脏了我的手！”
“我说的肯定都是实话，我是被程大管家带来的，以为这里是她的院子，这才……”宇浩见逃过一劫，大喜过望，忙不迭解释起来。
程久微微颔首，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没等她开口，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直奔小院而来。
与此同时，一道清冷中不乏焦急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正是眯眯眼管家：“城主，发生了什么事，您遇到了危险吗!”
程久粉白的俏脸又是一红，她这才想起刚才出手虽短暂，但必然瞒不过同在内府的眯眯眼管家，前来查探情况也是情理之中。眯眯眼管家虽说是她最信赖的人，可被男子看到洗澡这等尴尬事程久却是怎么也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想到这儿，她不由地怒瞪了宇浩一眼，拉着宇浩就往屋内走，殊不知这回眸一眼的风情有多摄人。
宇浩心跳微微加速，愣愣的由着少女的小手拉着自己，一时间身上的疼痛都缓和了几分。程久比他矮上了半个头，此刻背身拽着宇浩，却是没注意宽大的衣服已是滑落至肩膀，落入宇浩眼中，险些又是鼻子一酸。
宇浩慌忙将目光移向他出，与程久一道寻找起可以藏人之处。可这一找两人都犯了难。整个内室一览无余，红木衣柜内衣服塞得是满满当当，根本容不下一人躲藏，宽敞的大床更是实底，别说人了，连小兽都别想躲进去。
脚步声已近门口，程久一咬牙，愤愤的跺了跺脚，葱白的手指往盛满了热水的木桶一指，低低地说了句：“快进去！”
“啊？躲这里……”
宇浩傻了眼，可程久已经由不得他发愣，干脆暗中发力，将他整个人直接扔进了水桶之中。宇浩再没有机会开口，只来得及在半空中深深吸上口气，咕噜一声潜进了犹然温热的水中。
眯眯眼女子一身素雅襦裙，面上带着急切之色，推门而入就往内屋望去：“城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跌了一跤。”程久强作镇定，装作正在打理身上的衣服。可这一理，她就暗道不妙，刚才是在太过慌乱，连自己还披着宇浩的衣服都给忘了，理到一半的小手都不由一僵。
眯眯眼女子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微微低下了头，信步后退：“城主您没事就好，宇家二少还在等待您的接见，就今日城外的异兽尸首一事相商。”
“知道啦菲菲，等会我就直接去找他，你先去忙吧！”程久欲哭无泪，心知多半是被看出了些什么，但此刻担心木桶里的宇浩憋不住冒头，只能赶紧把自己的大管家送走。
“原来眯眯眼管家就是菲菲，叫程菲菲么？”潜在水中的宇浩一听，全都明白了过来，心下兀自暗叹。
程菲菲狭长的眼眸闪烁着微光，扫了少女一眼，直看得程久微微心慌，才一言不发，施礼告退。
好不容易等到眯眯眼管家走远，宇浩才冒出头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水面上的味道说不出的好闻，也不知是不是花瓣的缘故，直引得他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宇家二少爷，真是好大的排场，来我府上还不守点规矩，这是等得不耐烦了亲自寻我来了？”清越的少女嗓音配上戏谑的语气，落入宇浩耳中更是种说不出的滋味。
抬眼一看，程久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袭黑色纱裙垂至脚踝，精致的款式想是出自大家之手，裙摆和袖口处的流苏镶嵌着点点碎钻，更衬得她肌肤的白皙。许是刚刚出浴，程久颜上的淡淡粉意还未褪尽，再辅以意味不明的轻笑，分外诱人，宇浩一时竟又看呆了。
程久抱臂站在数米之外，本该是一副倨傲姿态，可望着如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的宇浩，不知怎么觉得有几分好笑。年少而居城主之位，她还远远谈不上杀伐果断。现在搞清了事情始末，就更不可能下狠手了。可要叫她轻饶了宇浩又心有不甘，被陌生人给看光这口气任谁都很难咽下。
“哼，就算你不是故意的，我也得罚你！”程久轻笑一声，语气叫人摸不着头脑：“我收你做我的小弟，以后只要我让你往西，你就不能往东！还有，见面要叫我大姐头！”
这是啥世道，昨天才被迫当了别人的弟子，今天就要沦为卑微的弟弟。宇浩眼前一黑。
“大姐头多难听……我叫你久姐姐咋样？”宇浩与自己最后的倔强一起挣扎起来，“而且你可能都没我大呢！”
“这个随你，不过你这小弟我还就收定了！”程久嘴角一勾，眸中若有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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