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海棠依旧
……
“前面就是左易城了。”
简无涯指着前面城池的轮廓，对着身旁的辰南说道。
辰南一直都在荒野流浪，后无意进入虎头寨，却是好多年都未进过城池了，闻言连连眺望远处。
他们俩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慌不忙，不像在赶路，而是游山玩水一般，行程极慢，又是走的小道，荒无人烟，根本没遇到从官道赶超的洪泽熙。
天气渐凉，即将入冬。
靠近城池，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牛、羊、平民行道两侧，路中央用青石铺就，乃是贵人所行。
普通人不敢有丝毫僭越。
帝国本无这许多规矩，但力量的滋生，便带来了权利阶层的欲望。
强者压迫弱者已成了根深蒂固。
“杂碎，闪开！”
冷不丁斜斜抽来一皮鞭，空气爆鸣，吓得简无涯一个跳脚，侧身闪避。
幸亏地他反应惊人，不然被这一鞭子抽中，怕也不好受。
“不知好歹！”
马车飞驰而过，并没有停留，只是车上响起一声冷哼，似乎对简无涯二人极为不屑。
随即风尘乍起，留下满脸愤慨的辰南和风中吃灰的简无涯。
二人一路风尘仆仆，衣物脏乱不堪，定是被那所谓的贵人当成了乞丐之流。
“咳咳……”
“淦，龟儿子你别跑！”
简无涯顿时干嚎起来，满脑子忿忿不平。
真当他简少爷是乞丐叫花可以任意打骂了吗？
车中人却已经听不到了，马车行出极远，彻底淡出了他们的视野。
“二少，没事吧？”
辰南在一旁倒是没被波及到，但感同身受，见驾车之人如此豪强，也愤慨难耐。
“没事儿，就是别让小爷再遇见他，要是遇见了，非得把他门牙给打碎！”
简无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碎碎念道。
周围人倒是见怪不怪，并没有多大反应，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发出嗤笑。
一路无话。
经过刚才的遭遇，更让辰南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压迫，强者持强凌弱，稍不留意就是生死由他，暗自捏了捏拳头，发誓要变得更强。
刚到城门，两人因为落魄的行头，又身无分文，差点被城门守卫挡下，不过当简无涯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守卫便恭敬让行了。
这令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仅仅能在西南道境内城池畅通无阻，相当于上层阶级的证明，很多世家都会有存货。
辰南瞧见也没过问，只当是进城令牌之类。
城内临近响午，人潮没有早晚那般拥挤，但也足够喧嚣，反正辰南是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城池，带着好奇心，左窜右逛，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简无涯早已见惯了热闹场面，现在只想弄身衣服，但苦于身无分文。
看着穿着破布片还在街道上窜来窜去的辰南，不由捂住脑袋，糟心不已。
脑中浮现一个字。
惨！
正待苦恼，忽然撇见一家典当铺子，说不得有搞头，也没有招呼辰南，径直窜了进去。
“客人是要典当还是赎买？”
店主站在一丈高柜台里边，头也不太抬。
“小爷要典当！”
简无涯恰恰够得着柜台，有点窘，但话不失底气。
砰的一声将黑色令牌摔在柜台上，静静看着店主。
店家是世家产业，识得货色，讨教了一番，最后还是敌不过简无涯的坚持，给典当了十几枚金币。
不一会儿，简无涯便兴高采烈的揣着装有金币的灰色布袋走出了店门，打算带着辰南去购置几套衣物。
左右打探，却不见了辰南踪迹。
一拍脑门，陷入了沉思……
大意了。
早知道就该喊着辰南，这下城里这么大，要到哪里去寻？？
左易城人口数十万，坐落方圆百里，如何能轻易找到一个人。
这下可麻烦了。
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简无涯只好加入了茫茫人海，试着能不能找到辰南。
…
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
洪泽熙揉着脑仁儿，一脸憔悴的走出荷花亭台。
刚开始他还惊艳于荷花姑娘的琴技，分明是一个普通人，琴声却能煽动身为修士的自己。
但琴毕，硬是被荷花姑娘拉着谈了一个时辰的风花雪月，好不容易才借故脱身，又恢复精神儿气。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那人是否离去？”
自言自语一句，省了侍女带路，洪泽熙开始在这里面随意走动，想着能找到方才那人。
如若找不到，再不济，也能另寻他人。
可逛了半响也没啥发现，只是感概这添香楼比之他洪家宅邸还要壮丽宏伟，活像个迷宫。
自从进了这添香楼，他就仿佛无形之中受到了钳制，或许便是他对于女人太过敏感了。
侍女持有修为，姑娘却是一个普通人，这本末倒置的事情显得太古怪了。
想着种种迹象，洪泽熙神情不由开始恍惚起来。
砰！
轰隆隆！
忽然，毫无征兆的巨响惊起，从不远处袭来，一下惊醒了他。
细微一听，像是有人在交手，声势颇大。
“不若前去看看热闹。”
他正愁着接下来如何办，就正好来了事儿，可不能错过这等机会。
凝神辩了辩声音来源，朝着东边院落而去。
“月棠！休要在胡闹了！”
左川云神色为难，躲避着月棠姑娘的犀利攻击。
月棠不管不顾，攻势迅捷，有如雷霆：
一招梨花压棠，风轻云淡。
一招桃花满园，风姿绰约。
手掌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让人目不暇接。
左川云只是一味闪躲，却不出手反击，偶尔接招卸力化解。
“左公子怎么不出手，是怕伤了我吗？”
月棠手中动作不慢，神色愈发冷淡。
“停手吧，月棠。”
左川云劝导，脚下也不断闪动。
他的境界和月棠境界相仿，不出手还击，难以支撑太久。
就在两人一攻一守之时，洪泽熙自寻了过来。
“是那人。”
洪泽熙站在远处假山颠，看着在院落里来往的两人，认出了男子便是添香楼外的那个揩油公子，也就是左川云。
竟然被他看走了眼，想不到这人实力这般强劲，虽未出手，只是一味躲闪，但步伐扎实，身形稳健，筋骨定锤炼到了极深地步。
不可小觑。
那女子比之还要更盛，一招一式都勃发生机，威势惊人，恐怕都能威胁到他了。
暗道左易城果然不凡，能培养出这等媲美东都天骄的年轻修士。
“无趣。”
左川云一味躲避，月棠好似打乏了，不再对左川云出手，闪身站回海棠树下，抚弄枝桠。
左川云心下松了口气，悄然运转功法恢复消耗的体力。
洪泽熙见状，兀自走了过去。
“什么人？”
闭目凝神恢复气息的左川云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不由冷声喝到。
“我叫洪泽熙，想跟兄台交个朋友。”
洪泽熙淡然一笑，直视左川云双眼，带着善意。
朋友？
左川云凝视着洪泽熙，眉头紧皱，没有答话，似在思虑。
海棠还是依旧，依风冷柔，看似清冽，只是月棠的不经意一瞥，有了些许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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