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帝国（二）
亨利领着他胖得几乎不认识的老朋友一同离开礼堂，朝着偏殿走去。
通往偏殿的路只有两名侍卫把守，今天这个喜庆日子，城堡的一半人都被放了假，进入殿内后亨利支走了殿内仅有的两个打扫的女侍。
“老朋友，你这是要给我看什么。”星汇问。
他知道亨利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这种场合遣自己离开的，一定不是样寻常东西。
亨利确定侍从关上门离开后，才谨慎地凑到星汇耳边说道：“尸体。”
星汇惊吓得后跨一步，怎么是尸体？
今天可是定亲之日，怎么能做如此冲喜的事？
亨利却只是把右手食指放到自己嘴前神秘说道：“不寻常的尸体，感兴趣的话跟我来。”
就像知道身边这个家伙肯定会跟过来一样，随即他自己径直走进内室，按下隐藏在墙角的开关，内室中央地板无声地拉开一条缝，亨利国王亲自提着灯进入。
星汇只迟疑了三秒钟就走了进来。
通往地室的螺旋型楼梯非常狭窄，亨利走在前面，身宽体胖的星汇几乎堵住了整个楼道。
“我就知道你会进来的。”亨利说。
“两个国王居然要这么偷偷摸摸的。”星汇拍着落在白袍的墙灰抱怨着。
“过了此刻，我可不认为你会有一个人的时间。”亨利说。
“我是国王。”星汇说。
“就因为你是国王。”
“没人能左右我的决定。”
“你的王后呢？”
“她只需在床榻上满足我。”
“呵呵呵......”亨利大笑。
“好吧，亨利，是谁的尸体？你要知道这么做对你女儿和我的儿子都不好。”星汇警告。
“今天不是结婚。”亨利却说。
星汇不再说话，仅仅走了这么一段就已经气喘吁吁，亨利走在前面听到了他的喘息声，心里想，这老家伙怕是再也提不起他的双刃战斧了，气力耗在了床榻上。
螺旋扶梯的尽头是个升降梯，星汇看到亨利按下手印后，升降梯垂直地向下落去。这得有多深吶，他心里感叹。
“你是第一个进入这的。”亨利说道。
“愿你这老家伙这辈子用不到。”星汇明白亨利的意思。这是皇室危难之时的逃亡的应急通道之一。
亨利听到后呵呵地笑起来，星汇也一起笑起来。
对于他们这把年纪的老头来说，什么时候死有多重要呢？唯一让他们不舍的，无非只有自己的后代，以及各自脚下的土地。
“亨利，你真该去南方看看。”星汇对亨利说道，“统治了一辈子，也该去别人的地儿转转，趁这个夏天还没过去，你得好好见识下。”
“呵呵呵，就你那儿？我可不想。”亨利倚靠在升降梯轿箱的金属门壁上。
“当然不是我那，我是说真正的南方。”
“赤道？”
“对啰！去赤道附近的小城。你可没亲眼见到，到处的黄玫瑰和火热的郁金香。热带水果熟到能自己爆出汁水，有火杨梅，密葡萄，还有各种甜瓜，我保证运到你这市场的都不是最新鲜的，哪怕是最快的空舰运来的。
我不喜欢你这儿就是不喜欢这里冬天冷飕飕的风雪，虽然也有热的时候。亨利，你真的该去看看南方市镇的模样！遍地繁花，那里的作物一年种四季，美味的果子酒天天都能喝到刚出窖的。”
星汇说着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咧开嘴笑着，“亨利，还有南方的女人啊！我跟你说，只要太阳稍微大了些，我保证她们会直接光着身子躲在山里的涧河里游泳，即使是最拥挤的市集里，她们也最多只会穿一见盖住两点的小布缕儿。有钱的穿丝绸，穷一点的就是薄棉布，只要一流汗，衣服尽贴着皮肤，什么都能看到，跟光着可没什么两样哩......”
星汇从来是个物欲旺盛，也很会享受的国王。
他现在仅仅是说着，已经面红耳赤，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脑袋里一定在想着哪个女人的酮体。
亨利何尝不羡慕这样的生活。
终于，升降梯停了下来，星汇才停止畅言。
“陛下。”轿箱外，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朝电梯内的两位国王恭敬行礼。
星汇国王吃惊地看着这处位置极深的地下工事。每穿过一个分区都要经历严格的身体检查，自然，因为是国王的缘故，守卫是不会拦住他们的。
这些值守的卫兵装备精良，他们的武器是自己的国家不曾制造的。
纵闻澜沧帝国科技发达，仅仅一个卫兵的装备，竟已然如此。
“老家伙，没想到你这古老得都快生锈的城堡下面居然还藏了个这么了不得的地方。”星汇国王的眼睛里尽是羡慕。
“城堡是祖先留下的，动不得，可这典律上可没说地下不能动哇。”
亨利国王摸着有点花白的胡茬露着骄傲，这处地下研究所是他私人开辟的，由直属的御林骑守卫，是帝国的核心科技部门之一。
今日要不是为了方便避开旁人，他也不会和星汇从应急通道进入。
“尸体呢？”星汇问。
“就在前面。”
星汇跟在亨利后面，他认为今天说这个词是件不吉利的事情。
白色的大门被缓缓升起，映入眼帘的是数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他们在同样白得刺眼的房间里围着数台巨大而复杂的机器转悠着，直到国王们进入后他们才惊觉两位陛下驾临，急弯身行礼。
亨利国王摆手示意礼罢。
他径直走到房间中央，输了密码后，整个房间的中间区域又开始缓缓下沉，来到一个更加宽敞的地室。
室内中央是一张透明的长桌，密封的玻璃棺里躺着一具青灰色的尸体，一个穿着白色生化服的人正通过玻璃棺上的窗口，把手伸进去采集皮肤表面样本。
“这是......？”星汇快步走到玻璃棺旁。
他灼热的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
神族？！
星汇难以置信地看着亨利，亨利朝他点头。
千百年来，整个暴风大陆都鲜有目击神族的记录，尸体更是闻所未见，星汇国王围着玻璃棺中的尸体转了好几圈，“在哪里发现的？”他迫切询问亨利。
“幽暗森林。”亨利告诉他。
“幽暗森林？”
“昨日，北境的天鹰城报告在幽暗森林发现，连夜运抵。”亨利说着，星汇依旧双眼盯着这具千年难遇的灰暗尸体，它的瘦皮铮骨，沧桑如沙漠隔壁里最枯老的树干条。他看到放置在对墙石板平台上的裂纹铠甲，一定是从身上褪去的，同样黯淡无光。
“有什么发现吗？”星汇询问。
“扫描过，大脑是空的。”亨利说话的同时，部下已经在主屏幕上投影出尸体的查验结果。
果然，片子上大脑的位置显示一片空白。
“陛下，尸体的全身体液挥发殆尽，我们检查过，身上有多处外伤，但我们不认为其死亡与之直接关联。”说话的是其中一个身着白色工作服的女人，她是此区域的负责人，胸前标牌上写着的“瑞雯”以及“2514”的数字便是她的名字以及员工编号。
“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星汇继续问她。
亨利示意瑞雯回答。
“回陛下，我们认为尸体上的伤痕是利爪所致，至少有帝国速狼大小，而造成其肉体干枯的原因应该是能量耗尽造成的。”
“是战斗至能量耗尽了？”
“不，陛下，关于神族的记载虽不详尽，但有一点在多文献上皆可确信，此族战斗终末多以自爆终结，但这具尸体的情状不同寻常。”
星汇国王活了六十年，也只在书籍上见过神族的肖像，对于这个消失了三百年的种族，即使是皇家学院的历史学教授也不会了解多少。
“亨利，幽暗森林可不简单，你不会就只是把尸体运回来这么简单吧。”同为一国之君的星汇深知幽暗森林对澜沧帝国，确切地说是对罗马城的重要性。
“已经派人去了。”亨利说着，紧接着长长叹了口气，“可希望北边能安宁下去。”
星汇在旁边保持沉默，他清楚亨利的担心。
最后不舍地看了眼尸体，他随亨利返回升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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