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司居然是水做的？
“我想辞职。这个没问题吧？”冷静之后的祝茵璇，一脸严肃地对叶安笙和林曦道。
比起成为鸟人这个选项，她还不如弃仙入凡。至少在凡间，她不用顶着翅膀，被当做妖怪；相反，她能潇洒在这天地间，当个逍遥人。更何况……修得东方仙家，是她修道的最终目的，如今梦已幻灭，留下也无用了。
林曦听闻她的程词，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发表任何观点，眼眸甚至都未曾有过半分波澜。
叶安笙愣却是了片刻，但仅仅是片刻，那双墨色的桃花眼就水汪汪的了。他像是被负心人抛弃的小媳妇，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明明想哭却还是抑制自己的眼泪不往下落。
“一定……要辞职吗？”他轻轻开口，“可是……我们才第一天见面——我舍不得你走！”
第一天见面……还舍不得她走……这句话完全矛盾啊！祝茵璇嘴角抽搐了一下，内心已经无力吐槽。
不过经历了一天人生——哦不——仙生的大起大落，她的表情也渐渐释然了。
浅叹一声，她平静道：“如你们所见，我飞升前是一名道士，我所信仰的是三清四御。突然变成西方神域的神仙，我本身是为他教信徒，这本身也是对西方主神的亵渎和不敬——”
顿了顿，她眉头微蹙，垂了眸子，有些为难：“这二来——我初来乍到，就算改信西方神域，可我身为仙宦，却不懂规矩。若事情是小，我一人担责自是没问题……可若是事情是大，我一人承受不得，牵连了你们，我内心也无地自容。”
“所以，为了你们二位，也为了我自己——这里，我断然是待不得。”祝茵璇将最后的话说完，抬眸等待对面的回答。
“可、可我和林曦入籍前，也能折算是现在的东都人……不懂的，我们可以留下来慢慢学！”叶安笙听完你说的话，眉头依旧紧缩，委屈巴巴的模样丝毫未减。
祝茵璇眼神坚定地望着他，半个辞藻也未说，但明显拒绝了他的挽留。
这下叶安笙真的哭了，他垂了头，侧过脸去，之后几步走到林曦面前，抱着林曦就是一顿泪流不止。林曦已然见怪不怪，很配合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哭。整个场面发生太快，看的是让祝茵璇一脸懵。
看着叶安笙可怜巴巴的模样，她陷入了无限的思虑——她是说错了什么吗？这个人哭的好伤心……是她惹哭的。她要怎么办？有没有人告诉她？急！在线等！
“那、那个……”祝茵璇将声音放的很轻和，小心翼翼开口，“别、别哭了……天下难有不散的宴席。今日一别，也不代表我们之后没有见面的机会……”
“他哭的不是这个——”被抱着的林曦蓦地发声，打断现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你明白辞职意味着什么吗？”
祝茵璇摇头。
“要拔了你的翅膀。”林曦不咸不淡回复道。
拔了翅膀？这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她早就不想要这一股鹅毛臭味的翅膀了！
天真的祝茵璇心中，更是坚定了要辞职的决定。她扬唇，浅浅地笑了笑：“我也许，真的不适合。”
林曦没有再说话，抬眸望向叶安笙，尔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拍了好半晌，总算是将抱着他的人给哄不哭了。
情绪平静下来之后的叶安笙，眼眶红红的，样子更是楚楚可怜。他蹙着眉，望向祝茵璇，最后一次开口：“真的不考虑留下了？”
“对不起……”
“算了——”听闻她的回答，叶安笙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之后，他转而对林曦道：“林曦——之后……就交给你了。如果可以的话，别让人家死了——这是第三个了……”
嗯？！
叶安笙的话音刚落，祝茵璇脑中的小天线立刻警觉了起来——“死了”、“第三个”、“林曦”……三个辞藻在她脑海里串联一起，瞬间形成了一副画面——
一身黑色衣袍的魔鬼少年——林曦，满手鲜血，目光有些鄙夷地看着脚下踩着的新人尸体。他的背后则是披着天使皮囊，而内在是比恶魔还要恶毒的叶安笙。黑暗之中，叶安笙抬头了，他望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祝茵璇，勾起唇角，向林曦比了个口型——“杀”……
思绪回到现实来，林曦道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了。他恢复了神装，红襟金甲加身，火色的短发无风自动，而那双眼睛已然融了杀气，压抑地可怕！
这是要……杀了她？！不是吧！她就辞个职啊！间接等于死亡么？！这西方神域的规矩也太狠毒了……
祝茵璇内心深处，把西方神域已经骂了个遍。但是为了面子，想要放弃的话，如鲠在喉，脚步钉在地上却不肯退缩半步。
林曦眼看着就要到她的面前了，叶安笙背过身子，陷入沉默。一场关于祝茵璇辞职的审判就要开始了……
“那个……就、就拔个翅膀——应该……不会死的吧……”祝茵璇在林曦动手前的一刻，还是忍不住弱弱地发声。
林曦已经抬起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随后抬起火红的眸子望着她，挤出来一抹完全称不上笑容的笑容：“只会有点疼。”
祝茵璇看着这个笑容，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股子恐惧感史无前例地涌上来，她终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伴随林曦扬起的手，祝茵璇整个人被一个泛着红光的圈围起，身后的羽翼渐渐展露出来。自光圈下涌起了六个略小的红色光圈，将她的双手双脚，以及展出的翅膀锁住，就这般，她整个人被紧紧拴在了地上。
拔翅进入了最终拔下的环节，那股子恐惧和畏缩感一直不断侵蚀祝茵璇的内心。
紧扣住她翅膀的环锁，随面前林曦口中不知名的咒文的响起，而开始回缩。与她已然融为一体的翅膀，随着回缩力的增强，痛感也开始明显——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痛感加剧的时候，是祝茵璇背后的翅膀被往外拔出的时刻——那感觉，比被天雷劈上身还要痛上千倍万倍，就仿若有人活生生地将她的皮肉划破，一根接着一根地要取出她身体里的骨头！！她甚至疼得没有那个气力去嘶喊……
放弃的念头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愈显愈烈，最终的她，用尽身体最后点气力，向背过身的叶安笙求救呐喊出声：“喂！叶安笙——我、我不辞职了！！天使就天使，我做！！”
叶安笙早就想转身了——这已经是第三次新人被拔翅了。但是既然他们的选择，根据法典的规矩，他无权干预。可每次被拔翅的人，基本没办法撑过整个过程，最终只是惨死而已……面对这样的情景，他的心都宛若刀割。
故而，一听闻祝茵璇的服软认输，他立刻便转过身去，迅速出手阻断了拔翅仪式的进行。
疼痛依依不舍地撤离了祝茵璇的身体，也带走她最后的意识，她第二次陷入昏迷的状态……
…………
她第二次昏迷之后的苏醒，是在三天之后。这次，她所躺的床铺已经被修好了……
伴随苏醒而来的，是背后的剧痛，痛感仍未消散，而这也提醒了祝茵璇一切不是做梦——她这回，真的变成了插了两个家鹅味儿翅膀的天使了。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祝茵璇欲哭无泪地望着天花板，大大的眼睛对未来的仙生充满了迷茫。
那侧，近在咫尺的惊呼声却又成功地将她拉回了悲剧现实里——
叶安笙一见她睁开了眼，如同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兴冲冲地就便进了门，那副“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的意欲仿佛就写在了他清秀的脸上，扬起的唇角，愣是怎么收也收不住。
“小璇璇，你可算醒了——”叶安笙冲到祝茵璇的床畔，俯下身就蹲在她身侧，一双手平放在床板上，双眸里就要泛出泪花，“我和林曦都守了你三天了，差点以为你和之前的新人一样，要……”往后的话还没出口，眼眸里的泪花已经绷不住了，径直就从他的眼眶里掉了出来，顺着他的面颊滚滚下落。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自从遇上了叶安笙，祝茵璇便坚定地认为，他才是当之无愧的水做的……
祝茵璇侧过眸子，目光扫过伏在她床边正为了别人埋头苦“哭”的叶安笙——她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为了她而哭……
许是伤口未愈导致的情感泛滥，又或者是叶安笙的单纯实在是打动了她——她心头的某一处，竟涌起了些许暖意和期待——她是天使的身份，既然已经尘埃落定——那何不就此尝试一番呢……也许，会是一场于她而言的全新修行，也不一定。
思至此，祝茵璇微微扯起嘴角，望着叶安笙轻柔地打趣道：“叶老板——这往后，小的可要和你混了……有什么好处，你可别不能只和林曦前辈分，忘了小的！”
八成是没有料到祝茵璇会这么说，叶安笙的哭腔火速停了，祝茵璇话音刚落，他便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地望向她。
祝茵璇倒是像个没事人，伸手抹去了叶安笙还尚挂脸上的泪痕，温柔一笑：“以后还请……多多照应了。”
…………
俗话说的好——帅不过三秒。
祝茵璇好不容易捏着情感，把自己保持在女神的形象上——那方，听后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叶安笙就像个大网一样，一把就扑了过来，险些把她再次压成昏迷，嘴里还不时地念叨着“你太好了”之类的话……
她整个人再次陷入了石化。
门外，正准备进来的林曦，见此情此景，默然地关上了门。与她对视的一瞬间，少年的那张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满脸写着“我懂、我懂、我懂……”
祝茵璇的目光默默抽回，望着天花板的大眼睛再次充满了迷茫——怪不得，之前的新人哪怕冒死也要拔翅辞职……这样的神仙部门机构，真的有……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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