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请神曲
“嘿~！”
伴随着一声古朴嘹亮的嗓音，一场有着浓郁蛮族特色的占卜仪式正式的出现在了卡宏中所有人的眼前。
“哎吼哎吼呀噔噔噔，哩哏儿楞，噔噔噔，哩嗝儿哩嗝儿咚咚咚~!”
“日落西山黑聊天，冰天雪地把门儿关！家雀儿飞蛾撞房檐，喜鹊鹞子林里奔~！”
“舞爪的金龙闹北洲，万年的娃娃洞里钻，大雪封了葫芦道儿，小路断了兔子墩儿，十家上了八家锁，还有一家门没关~”
“哩嗝儿楞，嘿！哩哏儿楞...”
“头顶骑行琉璃瓦，脚踏八棱资金转，老仙在天我在地，各位宗亲请听言：”
“左手拿起旧皮鼓，右手端起请神鞭！鼓也不叫鼓，鞭也不叫鞭~”
“旧皮鼓，柳木圈，鞭子上也冒青烟，奔得儿啦啦抛得儿嘿~”
“青烟起，鼓声阵今日我族请大仙~！”
蛮族的萨满祭司在族里被称之为合萨。合萨是旧神在人间的使徒。北洲蛮族族内的很多大事，比如占卜，祭祀，发动战争等等，都需要合萨来跳“请神舞”来预测吉凶。
随着合萨的舞步逐渐激烈，他手中哪杆用于敲鼓的五节鞭上也缓缓的冒出浓厚的青烟。站在人群最后方的唐宁暂时还看不出来这是鞭子里预先藏了火药还是什么别的把戏。随着请神曲节奏的加快，老合萨的步伐也逐渐癫狂。
他全身的皮肤开始变得通红，以至于到了请神曲的最终段红的像一只熟透的虾子。学识渊博的唐宁清楚，那是血液急速涌动所带来的的表象。五节鞭中的青烟，加上红色皮肤隐隐升腾的白色蒸汽，此时的合萨看起来真有几分神灵的模样。
然而，当唱到了最后几个字节，只见老合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吸得如此用力，以至于他的胸腔整体瘪了进去。
随后，他用力一吹！
一股滚烫如火焰的血雾噗的一声从他的口中喷出。红色的血雾在那淡蓝青烟和纯白雾气中缓慢的凝结成了一个古朴神秘的符号一闪而过。唐宁•佩里其惊讶的瞪大双眼。
他承认，在请神仪式的开始阶段，他认为这合萨和南大路那些萨满教的神棍们差不多，都是故意弄一些魔术一样的戏法，疯疯癫癫的以营造一种神秘感。然而，当他看到空气中那巨大的血色符号，他再也坐不住了。
那符号他见过。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沉水之城，也在李寒水失踪的山洞里。
那是属于远古巨人的符号。
不但如此，唐宁隐约的感觉到东陆蛮族的萨满秘术一定和维京海盗中“海兽祭祀”们古老的“血之回响”秘法存在某种关联。在去沉水之城霍恩海姆调查的途中，唐宁有幸（也可以说是不幸）卷入到两伙维京海盗之间的血拼当中。在开战前，海兽祭祀们会咬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维京海盗们的眉心。被涂抹过鲜血的维京战士在战斗中将会不知疲倦，不知恐惧的战斗到最后一刻。
（就算是一个青年壮汉，一下子吐出这么大一口血也会虚弱不堪，但这位合萨竟然面色红润，一点异象都没有…）
“回殿下，兑字代表西南方位，按照旧神的旨意，我们今年还是应该向西南方的丘陵躲避比较合适。”
合萨口中的殿下并非龙格真我，而是坐在她旁边的瀛台白。瀛台白闻言不解的望向长桌另一边的龙格飞星。他能看出龙格飞星的眼里也有很多疑惑。
因为西南方的丘陵，距离营地不过二三里地，距离极近。
一般来说，应付罗马巡逻队不算大事，用不着请神占卜。但今年瀛台部发了笔横财，现在是家大业大。今年需要转移的资源极多，所以为了稳妥，他才会请合萨出动。
然而，合萨问神，问出的结果竟然是往常灾年都不怎么回去的西南丘陵。要知道，那座丘陵就在瀛台营地边上，距离太近，太危险了。
卡宏中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瀛台白猜测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都再想要不要违抗旧神的旨意。但是他们也只是想想，反抗神灵这在蛮族数千年的历史中几乎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因为旧神几乎没有犯过错。
最终，在龙格真我的拍案定夺下，瀛台，龙格两部还是决定顺从神灵的旨意，就躲在西南丘陵当中。只不过当所有人都离帐后，最后一个离开的瀛台白，在门口被独自一人的龙格飞星堵住，拉回了卡宏内。
人走散，火盆中的炭火也都渐渐烧光了。两个少族长站在残留有余烬的火盆边，点点火光照着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龙格飞星首先开口说道：“你觉不觉得，这次降下的神祗很奇怪？”
“你是说…旧神…”瀛台白吞吞吐吐的憋了半天，也没有吧后半句“抛弃我们了”说出来。不过回头仔细想想，首先，他们太久没有请过神灵了，其次，这么多年又有太多北洲蛮族死在了漠北雪原。
如果他是旧神，说不定早就放弃这仅存的一小撮子民了。
“不…”龙格飞星微笑着回答，他是一个剑眉星目，极具魅力的帅气青年。他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
“我是觉得，旧神如此安排，必有他的旨意…”
“西南丘陵是距离营地最近的一处洞穴，我怎么有种感觉，如果还有更近一些的地点，旧神可能让我们离得更近一些…
“甚至，有没有可能旧神根本就不想让我们外出躲避？”
瀛台白听到这话坚定的摇了摇头。罗马畜生们什么德行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这些人驻守黑铁长城，都是好几年见不到女人的老光棍。七年前的第一次巡逻他可是记忆犹新。四大家族里至少一百多个蛮族女人因为被罗马兵强制羞辱而自杀。遇到反抗的，他们甚至会直接投掷火把点燃蛮族流放者们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卡宏。
看着燃烧的卡宏里面连人带牲口一起发出凄惨的呼喊，这帮家伙甚至兴奋的大笑！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蛮族当成过人。
“不，老弟，你仔细想想！”
“原来，我们没有钢铁，只有骨头磨成的刀。倒是今年，我们有了一百把刀！”
“有么有可能是旧神知道我们有刀了，希望我们站起来反抗！”
瀛台白听到这句话，他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是当老鼠当了太久了，以至于听到罗马巡逻队几个字，下意识的就想要逃跑，想要躲起来。
“其实这几年我想过了，你说我们东躲西藏，唯唯诺诺的活，拼了命，绞尽脑汁的想要活下去。然而八年下来了，族里还是死到只剩一万多人…”
“有没有可能，是旧神根本就不希望我们这么活！”
“如果我们干脆就他娘的反了！把腰杆子挺直，和那帮罗马畜生们拼命！妈的！反正左右都是个死，为什么选择像老鼠一样死在洞里，而不是拿起刀和他们干！”
如果换在几年前，听到这话，瀛台白全身的血会立刻燃烧起来。这种憋屈日子他早就受够了，砍死一个罗马兵不赔本，砍死一双赚一个，痛快的向侵略者挥刀，那感觉得有多么的爽快！
然而，现在他是族长，全族的命担在肩上，这就丝毫由不得随性...
因此，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瀛台白拒绝了龙格飞星这个大胆的想法。瀛台一族的家底太薄根本撑不起这种赌气一样的赌局。
但，有一点他觉得是有道理的。
旧神永远是对的。
旧神一定是有他的打算，才不会让他们离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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