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考题
考场外，武院和道院的考官直勾勾盯着旁边的几位同僚，眼神不善。林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感觉自己压力很大。不仅要通过面前的水纹镜时刻关注考场内的考生，还要面对两位修行者的注视……偷偷暼了旁边的“行动发起者”刑部右侍郎朱大人一眼之后，林源倍感佩服。在两位御虚顶峰，即将灵神离体的修行者注视下竟如此平静，难怪能想出这样有魄力的方法来吸引考生。
道院考官冷冷看着一位位考生改变想法，脸色愈发难看，“几位倒是好魄力，通过者皆可一观圣人典籍？你们可知这样对典籍会造成多大的损害？更何况，这样让学生轻易得到院内最为珍贵之物，岂不是削减了学生钻研大道的动力？”
老者挑眉，斜视着那四人，俨然一副等待解释的模样。武院考官也是默不作声的看了过去，看那神情也是对其余四人的举动很是不满。
林源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水纹镜。作为考官，除了在考场入口防止有人利用可以混淆法门探查的宝物混入考场之外，利用水纹镜观察考生在考核中的表现，给予评价也是一大要务。
当然也有不想面对那样庞大压力的原因……
朱青左右看了看，见自己昨天联系的几人皆是异常“尽责”，不时还有意无意的暼自己一眼，眼皮不受控制的轻轻一抖。“咳，刘大人……”朱青轻咳一声，“这也是为了激发考生的潜力，不漏过任何一个人才啊。相信在参悟典籍之后，诸位士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再次阅览的机会，定然会更加努力。至于先圣典籍……我等愿意耗费自己灵神加以保护，不会让典籍中蕴含的先圣神念受到损伤。”
老者一愣，看着朱青那一脸正气，有了些许犹豫。各院收藏的先圣典籍中蕴有先圣当初书写时自然留下的神念，若要参悟，必定要将其激发，从而令其受到损耗，如若神念耗尽，那么即便典籍是由先圣亲笔书写，也与凡俗之物没有太大区别，这也是为什么先圣典籍如此珍贵的原因之一。除非有修行者愿意以自身灵神代替神念，而那又会对代替者造成数倍的伤害，甚至动摇修行根基，得不偿失。
难道真是为了选拔人才？当真这么无私？可这朱青是出了名的奸滑之辈，怎么会……老者狐疑的打量着朱青，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古怪……
老者心中不信，却也没有办法，正待将精力放回自己面前的水纹镜，眼神陡然一凝。
那个是……老者看着朱青腰间佩戴的一块如水一般通透的红色腰牌，稍稍探出心神试探，从上面感受到了一道幽深如渊的气息，似乎一位大修行者就站在眼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朱大人，这腰牌从何而来？”朱青摸了摸腰牌，“前日本官入宫面圣，请示先圣典籍之事，有幸得此赏赐。”
难怪愿意以自身代替先圣神念受损，原来是有这血佩作为后盾！老者霎时就明白了，血佩中蕴含着强者神念，朱青所谓用自己心神代替，不过是以自己作为中转，利用这块血佩保护先圣神念不受损耗罢了！
而这血佩想必也是因为朱青提出了用自己心神保护典籍，受到了圣上赏识才获得的赏赐。退一步来说，即便圣上当时没有赏赐，在臣子作出如此牺牲之后，也不会无动于衷，终究会有所表示，帮助朱青等人恢复灵神，以示自己爱护臣属……
如此一来，这几人既没有受损，又博得了圣上赏识，还抢到了学生……打得好算盘！老者眼神顿时变得凌厉，“朱大人好算计。”朱青见老者脸色不断变换，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其中关窍，也不再掩饰，笑眯眯道：“何来算计，不过是为圣上分忧。”
………………
许言勉强直起身子，与面前的壮汉对视。许言正想开口询问，眼前忽然一阵模糊，想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眼前的人是镇上的铁匠，他的妻子陈氏半月之前误食了毒菇，来找自己医治，谁知在吃了自己开的药之后不但不见好转，反而上吐下泻，不过三个时辰就撒手人寰，如今这铁匠怕是找自己报仇来了。“王高大哥你听我说……”许言试图解释，谁知王铁匠不但不听，反而大手一挥，表情凶狠，“你这无良庸医，害我家人性命，还想狡辩？”
周围的小镇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看向许言的眼神中浮现一抹厌恶。
“这是怎么了？”
“哎呀你是不知道，这人是镇上医馆的大夫，给人开错了药，吃死人啦。”
“真的啊？哎哟那可不得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开的药吃死了人，当然也要偿命！”
“对，让他偿命！”
“庸医！”
“去砸了他的医馆！”
“不能让他继续害人了，砸了他的医馆，把他赶出镇子！”
“……………”
许言沉默。他在这段时间里反复审查自己开的药方，已经确定自己开的方子是没问题的，陈氏之死想必另有隐情。只是看王铁匠的样子对自己的解释怕是听不进去。
更何况……许言微微低着头，面对步步逼近的镇民，只有后退。
一退再退。
直到后背抵上一面矮墙，退无可退。许言抬起头，目光沉冷，“我的方子没问题。”
镇民被那眼神看得心中一凉，静默片刻，随后，一块石子从人群中飞出，正中许言额角。暗红的鲜血沿着脸颊流下，染红了脚下的石砖。
………………
在朱青说出那句话之后，林源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了明显的变化。变得更加沉郁凝重了……
林源在心中叹了口气，把心神完全放在面前的水纹镜之上。学宫大考向来是修行与心性并重，直接将考生灵神引入幻境，给考生灌注虚假的记忆，让考生在近乎真实的事件中做出选择，观察考生的表现以为评价标准。这就是学宫大考的考题。
这一次的术科考生无论自身修行还是心性都很不错。林源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朱青的方法有效。除了非常得罪人……
“咦？”一声惊疑不定的轻叹响起，林源循声望去，见杏院的考官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面前的水纹镜。林源正想询问，却见杏院考官神色恢复了平静，也就不再关注。
杏院考官盯着水纹镜角落显化的一个青衣少年，眼神微微闪烁。
随后，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向镜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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