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华特理学院的最后一天（上）
清晨的阳光从云层中漏下，穿过稀疏的树叶，溜过阻碍跃进窗户，在室内留下美丽的光斑。斑驳的闪烁刺激着卓库洛的眼睛，他长着长睫毛的眼皮抖动了几下，不情愿地睁开，疲倦地双眼在眼眶中转了一圈，探视周围，这是他在学院中的宿舍，三年多来经常见到的景象。唐西猫侧过身，望向窗外，天空云朵满布，他不想起来，这熟悉的感觉曾经是那么遥远，以致现在都不忍放弃，贪婪地想多享受一些。
卓库洛收回目光，房间里没有人，他一下起身，走到脸盆边洗漱干净，整理了自己的衣装，推开房门，朱利安、玛沙和莱卡尼正在门外聊天。
牧师手中拿着他厚重的笔记本，正在和朋友们讲解着什么。这一幕让唐西猫回忆起技艺测试开始当天的情景，不禁笑了，这应该是个好兆头吧，他如此想到。
看见来人，玛沙高兴地打了个招呼，“哥哥，起来了啊，就等你了。”
唐西猫佯装有点生气，“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朱利安合上书，“时间还早，费舍和卡卡正在餐厅叫好了早餐，距离和导师会面有半个支的时间呢，足够我们用好早点过去，放心吧。”
“那我们出发吧，我正好开始饿了。”莱卡尼挽住卓库洛，一起离开宿舍楼。
四人走到餐厅，里面空空荡荡，的确，没人会在这个时间点用早餐，而相比午餐又显得略早。除了坐在边缘的一张八人桌上的两位法师学徒，他们很快看见走来的伙伴，立即和他们打招呼。
“嗨，在这里，我正想你们到底还来不来啊。”费舍用力地挥挥手，虽然在这样的场合下这动作实属多余。
六个人围坐下来，每人面前有一份炒蛋和蔬菜汤，桌子中间还摆着五份点心，从熏火腿，烤地瓜，炒面条，到其他不等，分量十足。
“丰盛的早餐，不是吗？”玛沙满意地位自己围上餐巾。
“感谢我们的牧师吧，”费舍得意地眨眨眼，“他买单，昨晚他可赢了不少。”
“那我可要多吃点，把我输的都吃回来。”玛沙立即叉起一片火腿塞到嘴巴里。
“见鬼，”卡卡很不乐意，“你根本就没输。”
唐西猫对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他知道自己根本没必要加入可能要发生的争论中去，自顾自地埋头享用早餐。他切了一大块干面包，蘸着蔬菜汤三下五除二地就解决了，昨晚的巡逻的确让他饿坏了。
“嘿，卓库洛，你怎么了，被玛沙传染了吗？胃口大增啊，诶哟，看看你的黑眼圈，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就像是画了眼影一样啊。”
“呃，是啊，我的睡眠不太好，”卓库洛没有抬头，仔细地将两片火腿切碎和炒蛋一起搅拌均匀，“所幸我的胃口没有受到影响。”
“当然，做哥哥的胃口怎么能小呢，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去吃遍帝国各地的美食呢！”大白鸡高兴地继续大吃。
“费舍，你们回来后有没有听到赛洛维他们的消息啊？”卓库洛问道。
“没有，学院派出人员去找他们了，但是没有找到。不过在离开深陷城后我曾向卡图勒斯打听过，据说好像是被镇东派的人带走了。放心吧，他们三个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是啊，镇东好多有钱人，一定会出资为沙瓦配一副好假牙的。”玛沙说完向众人眨了眨眼，对自己的这个玩笑很是得意。
只有卡卡很不解，“学院难道不打算把他们三个带回来调查事实真相吗？”
“镇东镇长很大可能就是国教院的人，他们不会这么乖乖就范的。而且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教导团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肯定受到影响，好多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莱卡尼说着摇了摇头。
“听到没，小狗。”卡卡盯着朱利安，“你以后可不要加入国教院那样的混账地方啊。”
“话根本不是这么说，”莱卡尼插嘴进来，“即使学院把德福这件事处理好了，今后的帝国皇帝之下谁说了算还真说不准，我就很看好国教院，不管他们和德福到底有没有关系，至少在表面上是绝对清白的，甚至可以说他们一直在利用这件事情，紧密跟踪，却不插手。一旦时机成熟，他们一定会狠狠地将教导团一军，那时米亥留大主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我同意莱卡尼。”卓库洛擦了擦嘴，“在这方面我们几个人只能随波逐流，帝国未来的风向标已经发生明显的变化。”
“真是个伤脑筋的话题，你们可以继续讨论，我要把剩下的早点全部消灭光！”玛沙满嘴食物地嚷嚷起来，这种插不进嘴的话题是他最讨厌的。
“我们也不要便宜了这大胖子，大家一起吃，完了就去教学楼见新导师。”费舍也加快了自己刀叉的频率。
在一桌子菜被消灭完后，心满意足的一行人走到既定的教室，因为即将下雨的缘故，灰色的岩石地板显得有些潮湿，他们的新导师已经打开窗，在讲台前等候他们。
“你们好啊，双镇六杰。”声音来自一位年轻的女性，身着导师服显得有些微胖，无论从她的样貌还是头顶的马尾辫都看得出此人比这几位学员大不了几岁。
“导师好。”费舍满面笑容地向女性打了个招呼，并赶紧向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莱卡尼对她的调侃语气很有意见，但还是向其他人一样恭敬地和新导师行了礼，刚坐下他就向身边的卓库洛嘀咕，“也是个小鬼，一定是见习的。”
“关键是不够漂亮，对吧。”唐西猫眨了眨眼睛。
“其实你们不必在乎太多礼数，其一，我刚刚开始见习这个岗位，其二，一旦各位开始踏上自己的实习岗位，学院已经不行使教导的任务，大家将接受自己长官的直属领导和指挥，我只负责汇总实习成绩罢了。所以，我今天的主要工作就是介绍实习期的注意事项和交付实习证明文件给你们，哎呀，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萝茹拉。”
“至于各位，我已经看过你们的档案，对大家有了一定的了解，很有意思哦。”女导师微笑着拍了拍手边的档案袋，露出自信的笑容，“大家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现在我开始作实习期说明了。”
“请开始吧，萝茹拉老师。”费舍积极地回应。
“好。”导师环视一下六位学员，清了清嗓子，“在过去三年的时间中，大家对实习期一定已经有所耳闻，这是学院四年学习的最后一环，是通过测试的学员指派到帝国各重要岗位前的过渡时间，听上去很简单对吧，实际做起来也一样。我们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严格遵从长官的命令，因为这段时间你们的直接处理权已经完全属于你们所实习的单位了。这部分你们有什么问题没？”
“我有，”盗贼举起手，“这一年我们有薪水没？”
“啊哈，你的问题很好。你们会得到和你们的表现相符的实习酬劳，当然，中间会扣除一部分单位为你们支付的开销，包括伙食、住宿或者装备什么的，具体明细你们可以询问实习单位。”
“我感觉我可能要倒贴钱了。”玛沙担忧地向朱利安耳语。
“对此我毫不意外。”牧师讥笑道。
年轻女性拍了拍手，“很好，先生们，看来最复杂的一环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嗯，我看看，”她看了看一份文件，“我把各位的实习单位给大家介绍下，之后就完事了。玛沙先生，您的实习地点是在伊斯特浦港，担任港口守卫，啊，这是一个美差，没人会愚蠢到在帝国舰队的驻扎处闹事的，除了一年几次的恶劣天气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白鸡得意一笑，忽然想起什么，“等等，老师，恶劣天气是指什么？”
“暴风雨，就像是台风什么的吧，放心，帝国的战舰很结实。”
“见鬼，我可没那么结实。”提问者不满地想。
“费舍先生，还有卡卡先生，你们两位将派往湖深城的秘法会担任炼金学徒，协助那里的学者进行研究。这可是份令人羡慕的工作，虽然需要经常外出收集药材，但可是能学到不少，如果我的成绩更好些，也许就能成为那里的一名学者了。”
“听上去似乎没她说的那么棒。”卡卡低声抱怨。
“嗯，下面是虔诚的朱利安先生，您被推荐到了松嘉哈尔的国教院学习，这在现在可绝对是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最后就是莱卡尼先生和卓库洛先生，你们的实习单位是帝国驻苏甘地区的寇山城卫队，哦，我真心不喜欢那个地方，当然其实也没什么的，你们不需要被我吓到。”导师职业化的笑笑，摇摇手。
“哦？”卓库洛在坐上座位后第一次抬起头，“萝茹拉老师，这么叫您不介意吧？”
“没关系。”年轻女性腼腆一笑。
“能给我讲讲那儿吗？”
“当然可以，那里离女巫耶忒罗德的领地朵兰西很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她的传说？有人说她已经活了上百年，甚至有人说她已经一千多岁了，谁知道呢，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只知道她饲养了很多蛮族和怪物作为自己的部队。一百多年前，她和她的部队成为了帝国统一的最后障碍，当时的联军首领，也就是后来的英狄炙帝国开国皇帝塔坦伦丁一世，率领自己的部队与敌人鏖战数月，双方僵持不下。塔坦伦丁一世意识到再这样耗下去只会给外敌可趁之机，于是双方讲和，皇帝承认了女巫在朵兰西的自治权，帝国顺利成立。”
“我们对这个故事多少有点了解，那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呢？”莱卡尼打断对方。
“当然有，急躁的小伙子。教导团成立后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在整个朵兰西区域外布下结界，以防女巫在帝国的腹地反乱，这项工作是由大法师章全亲自监督的。而现在的寇山城就是在当时教导团的营地之上发展而来，或者说，这座城市的使命就是监视女巫耶忒罗德。你们去了那里，会在附近见到许多大巨型的魔法印记，它们大部分是蓝色的，因为都是用于激活塑造系的防御结界。”
“蓝色的？很漂亮啊。”唐西猫打趣地说。
莱卡尼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他用手肘在桌子下面撞了撞同学，希望对方不要再激起这个唠叨导师的谈话欲了。
“是的，蓝色。说到魔法印记，我以前也小有涉及。” 萝茹拉对卓库洛露出欣赏的笑容，“一般防御性质的法术印记使用蓝色，复原、或者增益改变的使用白色，就像我们院长今天要使用的那个，破坏或者负面影响的使用红色，召唤和传送一般是紫色，神术印记偏向黄色，诡术则偏向绿色。”
“老师，谢谢你的指点。”卡卡不耐烦地插嘴。
“嗯，”导师清了清嗓子驱散自己的尴尬，“你们有三天时间打点自己的行装，不用着急，大家务必仔细准备，带足必须品，但是记住，是必须品，一些基础的物品在实习单位都是有提供的。在实习期间，所有的作息都由所在单位安排，如果无故缺席，那将被视为逃兵，除了会被学院除名外，还将受到帝国追究相关责任吗，这一点请记清楚。”
“你说，我们会成为史上第一批被学院除名两次的人吗？”玛沙小声说完后在下面窃笑。
“今天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还有问题的话在这三天内都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们的实习公文中还有一份是三天后出发实习的行程安排，请仔细阅读，到我这里拿走公文后你们就可以去准备了。先生们，祝你们好运。”
学员们依次上前领取自己的实习公文，在萝茹拉将公文交给卓库洛时对他温柔一笑，后者也回报以爽朗笑容。
看到这一动作的莱卡尼立即搂住对方肩膀，“你在勾引她。”
“我有吗？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好吧，那她在对你示好，我可看出来了，你品味太次了吧。”
唐西猫低头将文件收好，“你想太多了。”
但他忽然像发现什么似的转过身，后来甚至蹲了下来，看着地上自己的脚印，他开始回想，从今天早上一直回想到昨天晚上。
“你在干什么？不会是那种假装系鞋带甩开我们再去和那女人约会的低劣把戏吧。”
“我对颜色并不敏感，你看看，我的脚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盗贼摇摇头，只得也蹲下来，仔细看着地面，“确实有些东西，似乎是粉末。”
“什么颜色？”
“嗯，有些脏，应该是紫色。”
卓库洛一下跳起来，冲回教室，“导师，今天院长的法术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女性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吓到，“呃，就在上午，应该差不多开始了吧。”
唐西猫走出教室，其他朋友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来了，德福，就要来了。”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学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随即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所有人只得不明所以地跟上去。
此时的庭院上，周围的木板已经卸除，白色的大型法术咒印暴露在空气中，十几位教导团的导师围着咒印，领头的正是教导团首领，同时也是华特理学院的导师，大法师伟瑟先生。他左手握的法杖，开始吟唱咒语，另外几位导师也闭上眼睛，静心跟随着院长一起念咒。伟瑟举起左手在胸前划着符号，地面上的咒印开始泛出浅色的光芒，随着仪式的进行光芒逐渐变亮。
忽然天上打起一个响雷，这是大雨即将降下的预告，但参与仪式者无人被这轰鸣惊扰，仍然专心致志施法。又是一道闪电，雷电越来越频繁，有几道电光甚至击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白色的光线瞬间连接起地面和天空，让人分不清是是从天而降还是冲天而起。
地面上逐渐出现斑斑水迹，开始还不易察觉，很快演化为一场冲锋，天之水以密集的阵型，形成天地间的一道幕帘，冲刷着地面上的一切，驱赶着还暴露在外的行人。雨幕中，时不时能看见几个人影被这场大雨打个措手不及，胡乱用手边的东西挡着头顶，奔跑着赶向最近的建筑物。
在银色的丝线构成的帘幕中，出现了六个身影，与一般避雨的人不同，他们没有那种惊慌失措，不同于被大雨浇灌，更像是他们选择了闯入这场大雨。他们中有两人穿着长袍，因为跑动不便在队伍最后面，身材最矮小的穿着有兜帽的斗篷，一个大块头夸张地大步跑着，似乎不是在暴雨中奔跑，而是在微风中散步，还有一位步履矫健，没有多余的动作，脚步轻盈，最前面的那位身体重心放的很低，双手没有摆动，而是抓着腰间的佩刀，那气势仿佛要斩断阻挡他的雨滴。
伟瑟开始准备念咒语的下半章节，之前的都是用于激活法印，下面将引导法术，让他们的法力往需要的方面充分释放。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脚边的光芒有些黯下，连法印都似乎有些扭曲。大法师放下自己的咒语部分，走近法印，发现大雨的冲刷下白色漆开始褪去，底下露出鲜明的紫色，一瞬间伟瑟以为是大雨迷住了自己的双眼所产生的错觉，但当地面上逐渐显现出紫色法印的轮廓，他一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认得这个法印，是大型传送法术的咒印。院长立即准备施法销毁这个印记，一道负能量波突然袭来，击中他单薄的身躯。
周围的导师被眼前的突发一幕惊住，站在一边的徳拉斐尔伯爵立即冲上前扶起倒地的老者，帕瑟斯和让米斯立即阻挡在两人身前，寻找攻击的来源。
“我还好，”院长撑着伯爵的肩膀站起来，“我们被算计了，是他，是德福。”
“哈哈哈哈。”对面楼上忽然传来一阵狂妄的笑声，“院长大人，您终于发现了，可太晚了，你们已经替我激活了咒印。”
“你想干什么？叛徒。”院长质问对方。
“干什么？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站在楼顶的德福开始念咒，咒印再度发出耀眼的光芒，紫色的魔雾从法印中骤然涌出，瞬间覆盖住整片庭院，里面发出阵阵闪光，还能听到静电摩擦产生的劈啪声，但没人能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名导师靠近法印边缘，想弄清这一切，一支长矛从紫雾中猛然刺出，贯穿了那个可怜人的身体，长矛举了起来，被串在上面的导师挣扎了几下，只能徒然看着自己的血流了一地，抽蓄几下就断了气。一阵怒吼从里面穿出，一张狰狞的面容从雾中走出，全副武装的格鲁虎甩掉武器上的尸体，咆哮着冲向下一个目标，好几只同类随着它们的首领一同冲出，在场的导师立即乱作一团。
“别乱，快去召集魔剑士！”院长大喊着命令到，一边施放连锁闪电攻击蜂拥而出的怪物，“阿托斯，你们三位尽量拖延住敌人，支援马上就到。”
三位侠客拔出武器加入了战斗，阿托斯横着双剑挡在格鲁虎首领冲过来的路上，对方的目标显然是瞄准了防御阵型中间的大法师。怪物吼叫着用武器扫荡阻拦它的敌人，伯爵敏捷地蹲下，两把武器迅速地划开对方膝关节。格鲁虎一个踉跄向前摔去，就在它打算稳定重心的时刻，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一下钳住它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力掷在地面上。格鲁虎还没看清楚那个背摔它的巨汉是谁，轻巧的细剑已经刺入咽喉，血泡从伤口和咽喉涌出，庞大的怪物就这么被解决了。
“你总那么喜欢抢人头吗？但最终我解决的会比你多，让米斯，信不信？”男爵很不服气。
“好啊，要不是为了保护伟瑟先生，我也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助攻。” 安拉米迪侯爵举起自己的细剑致意。
“好啊，我的朋友们，我接受这场友谊赛的提议，那我们各守一边，看看谁杀的最多。”阿托斯潇洒地甩掉双剑上的血液。
谈话间，传送阵中冲出几十只绿皮怪，这些臭名昭彰的怪物除了那标志性的绿色皮肤外，和精怪一样长着独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强壮版的没有毛精怪，蛮力巨大且脾气暴躁，刚走出咒印，它们就摇摆着自己肥硕的脑袋开始胡乱冲锋。
三位侠客相视一笑，以院长为中心，各自迎敌。
刚才那段时间，伟瑟一直在用法术试探眼前的咒印，但发现自己无法关闭它，“它们太多了！我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有多少，我必须停止咒印，可另一边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支撑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德福！”院长大喊。
“现在突围有些困难啊。”伯爵一边迎敌，一面估算眼前的形式，当他看见紫雾中走出了一只古武蜥时，不禁有些失落，“见鬼！连蜥蜴人都来了！”
院长望向对面楼顶，看到德福正使用浮空术向教学大楼子母楼的主楼飘去，“我必须去杀死德福，他正在做一件无法扭转的事！你们撑得住吗？”
“我们没问题，可院长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伯爵在雨中大喊，生怕自己的声音被战场的嘈杂所掩盖。
院长没有回答，只是用力一挥自己的法杖，一阵猛烈的法力冲击以扇形向他正前方震荡，把面前的十几只怪物都打翻在地。老法师没有迟疑，随即施展法术护盾，冲出怪物的包围圈。
“老头子出手总是那么华丽，我要是也会这招就好了。”帕瑟斯看着院长的背影，羡慕地说，随手扭断一只绿皮怪的脖子。
穿着星岩铁特制盔甲的古武蜥盯上了勇猛杀敌的登瓦兰男爵，这种类人生物天生的好斗个性指引他挥舞着手中的双头剑，一路挤开绿皮怪冲向强壮的战士。
男爵瞥到了那个比他还高一个头的身影，将双手剑搁到地面，划过半个圈拖曳到身后，“好啊，这个大个子交给我了。”
就在蜥蜴人进入帕瑟斯攻击半径的一瞬，帕瑟斯就如同挥动一截树枝那样轻巧般将他的双手巨剑横向斩出，逼得对方竖起武器进行防御。长着青灰色鳞片武士虽然用兵器硬挡下来，但自己被硬生生地震后退三步，它瞪大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怪力巨汉。可男爵并不乐意被这丑陋的家伙盯着，巨大的剑刃已经当头向敌人砍去，蜥蜴人边退边挡，没有还手之力，身边有几只绿皮怪遭到殃及，被大剑斩成几段。眼看自己就要没有退路，古武蜥等到一个机会，侧身格挡的同时，挥动自己的长尾抽向对方面门。巨汉被这偷袭打个措手不及，尾巴抽中了眼下，脸颊顿时肿起来，被雨水刺激地生疼，一时看不清眼前。敌人看到这一幕，恶狠狠地笑了，举起双头剑就往巨汉心窝刺去，鲜血顺着剑刃淌了下来。
帕瑟斯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单手紧紧接住了敌人的武器，“要取大爷的命，你可不够格！”
古武蜥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意识到巨剑已经拦腰斩来，他的生命随着他惊讶的表情定格，尸体拦腰截断落在大雨下的地面上。
让米斯的脚下躺着五六具绿皮怪的尸体，侯爵一边使用精妙的剑法刺死那些胆敢越过他防御线的敌人，另一只手释放幻术制造自己的幻象，分散敌人注意力，避开那些致命的攻击。但怪物的攻势没有一点减弱，侯爵且战且退，三位爵爷的防御圈越来越小。
“敌人越来越多！” 安拉米迪侯爵抱怨道。
伯爵已经将手中的双剑舞成了两道光，可依旧拉不开与敌人之间的距离，“对，这会花上我们一点时间。但我们要相信伟瑟先生，要不然当初就该继续做海盗。”
“那就杀个痛快！让米斯，你是不是被优越的生活惯坏了？”巨汉笑道。
“哼，你优越的肚子比你的话更有说服力！”
“大家小心点，我们三个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上百只怪物四散到学院中了，尽量在魔剑士组织起有效反击前减少敌人的数量。”伯爵冷静地提醒他的队友。
“我们几乎已经被敌人团团围住，就算魔剑士已经赶到都看不到吧，”男爵忽然注意到另一边有点混乱，“看南面，那是什么？”
一只绿皮怪被狠狠地揍飞起来，落在巨汉脚边，刚想爬起来，却被一只大脚直接踩断颈椎。又一只怪物被击飞，人群逐渐稀疏，庞大的蓝色身躯出现在三人面前，是一只大型的水元素，身后跟着的费舍他们。
“在暴雨天召唤水元素真是太爽快了。”年轻的法师学徒得意地说。
六位年轻人用剑与魔法劈开一条血路，杀到三剑客身边。
浑身湿透的卓库洛靠到伯爵身边，“德福呢？”
“卓库洛，你知道是德福搞的鬼？”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向北边走了，院长追着他去了。有没有看见魔剑士？”
“他们都到了，就在外围呢，正在阻止怪物，不过我觉得它们的目标就在学院内，丝毫没有跑出去的迹象。”
“好，那你们快撤出学院，这里交给我们了。”
“阿托斯先生，”卓库洛格开迎面而来的斩击，放低重心使出下沉二段斩，砍死偷袭的绿皮怪，“我和德福有笔帐要算，必须要找他算一算！”
伯爵的双剑贯穿了一只格鲁虎的腹部，抬脚踩住尸体抽出武器，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为什么？你完全不必…”
“不！我必须！”
阿托斯看到雨水之后青年眼睛中点燃的火焰，点下头，“好吧，你们去找他，首要目的是保护好自己，然后是保护院长，好吗？”
“嗯，我这就去！”
“哥哥，别忘了我们！”玛沙喊住了唐西猫，
“对，可别想丢下我们。”莱卡尼也喊道。“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吗？”
卓库洛回过头，迟疑地着他的伙伴们。
“酒同饮！”玛沙喊了起来。
“血共流！”其余三人立即应和。
“我喜欢你们的约定，年轻人。”帕瑟斯满地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你们还有这么热血的口号，算上我俩啊。”卡卡站到费舍身后，挽住对方胳膊。
卓库洛感动地环视着眼前的朋友，转头看向北面，“让我们去好好教训一下那老杂种吧，出发！”
费舍会心一笑，指挥水元素施展潮击冲散了阻拦的敌人，六个人向着庭院另一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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