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枫
连忙收拾一番,汪泽打开禁制,走出修炼室,迎面一老头在门外躬身行礼。
他容颜苍老,银发梳理整齐,身形佝偻,灰袍板页平整,正是管家阿福。
见到汪泽出来时的苍白脸色,想起昨夜火焚天极峰一事,阿福连忙上前一步轻扶他胳膊,急切问道:“少君,可是修炼时出了差错?老奴马上找人来瞧瞧。”
“不必担心,阿福。我有分寸。”
见阿福眼中焦急,汪泽心中升起一丝暖意,笑着摆摆手道:“问问宗门可有大量补充生命本源之物,有消息也行。”
“老奴这就派人去办。”阿福正色应下后,又问道:“少君可要吃些早点?”
“去备一些吧,我先随意走走。”
汪泽边点头,边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事,扭头吩咐正要离去的阿福道:“对了,阿福,帮我收集一些凡人用的金币,铜钱之类的,越旧越好。”
阿福心中奇怪,也不问原因,连忙躬身应下,安排去了。
天青草碧,林深鹿现。
小径通幽,柳暗花明。
嗅到一缕淡雅清香的甜味,汪泽想起前面有一株桃树,此时桃花开得正盛,沿着湿漉漉的小路快走了几步,眼前突然开阔,抬头望去,顿时心跳加速,痴立在原地:
一树桃花,漫天云霞,一袭长裙,亭亭静立。
她秀发披肩,身材窈窕,竟是仙主赐婚的那位红衣女子。
这时,和煦暖风吹起一阵桃花雨,人面桃花两相映,煞是好看。
见她凝眸回望,秋水微澜,汪泽回过神来,呼吸急促,骨头都酥了几分,步伐虚浮地来到她身边。
他口干舌燥,手指不安地在背后绞在一起,正要舔着脸开口,却愣住了。
不知道她怎么称呼,唯一知道的还是,曾附身于她的那位冷月仙主的义妹,慧光神女。
“你……怎么称呼?”汪泽低头看着落在脚尖的一瓣桃花,顿了顿后,开口问道。
“枫。”
枫好奇地打量着局促不安的汪泽,见到他苍白脸颊上一抹红晕,不禁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好看的圆弧,轻声反问道:“那你怎么称呼呢?”
声音清甜,宛如带着露水的清脆甜枣,好听极了。
汪泽心中荡漾,头更低了几分,脑中一阵胡思乱想:“竟是单字名。啧啧!传说中那些天地初开时的大佬们才会取这样的单字名,像古,钧,辰……”
“昨日娶仙主的霸道呢?怎么都不敢看我呢?”看着有些走神的汪泽,枫抿嘴笑问道。
“额……”
汪泽有些尴尬,见她温柔似水地调笑,双手合握身前,猛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绝美容颜贪看。
被汪泽霸道灼热的目光看得面颊绯红,枫偏过头去,低声重复道:“你怎么称呼?”
“啊……哦……嗯……”
汪泽才发觉自己失态,深吸了口气,双手背负,抬头看着远方一对掠过的白鹤,淡淡道:“你可以称我为,凤君。”
咳咳,选个格调高的,最少在气势上不能输了。
“凤君?”枫有些疑惑这个古怪名字,毕竟这里不存在凤凰一族,自然也没有汪泽编纂出来的词语。
“要不,陆压道君?”见枫眼中疑惑不解,汪泽连忙改口道。
“陆压道君?”
自古以来,为众人所知的道君只有六位,寻常人甚至连道君这个名号都不了解,枫越发好奇地打量着他,不知道他是随口一说,还是若有所指。
被枫打量得有些心虚,汪泽又改口道:“要不,汪泽?”
“汪泽。”枫嘴唇微抿,似笑非笑地看着汪泽。
“泽?”
“小泽子?”
“汪汪?”
不敢对视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汪泽连忙低下头,语气越来弱,声音越来越小,已经顾及不了所谓的格调了。
这时,天外传来一声鹤唳,他陡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又失态了,心生感慨:“果然是无欲则刚。昨日见她尚能举止自然,今天片刻间竟两番失态了。”
伸手理了理本就平整洁净的锦袍,汪泽收拾好心情,再次看向枫时目光清明,邀请道:“一起吃些点心么?”
“嗯。”见他恢复了昨日的潇洒自在,枫含笑点头,随着他缓步而去。
看到两人并肩而来,正在大厅招呼仆人忙碌的阿福连忙理了理仪容,不顾汪泽劝阻,仍双手抱拳,一躬到底,恭敬道:“老奴拜见少君,少夫人。”
在汪泽伸手扶起后,阿福才问道:“少君,早点已备下,可要端上来?”
见汪泽点头,他又问向枫道:“少夫人,可有喜爱或忌口之物?老奴好让后房精细些。”
又见枫微微摇头,阿福一边安排两人入座,一边忙招呼侍女们上菜。
房间内,八个美貌侍女先后端着银盘,鱼贯而入,穿花而出。
身在主位的汪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生怕古板的阿福又有些奇怪的想法。
毕竟,曾经是有血的教训:在穿越来的第一天,因惊艳于领队的侍女堪比前世明星的美貌,他开口赞了一句“美女”,当晚就被送到了他床上,吓得他连忙推辞,结果第二天领队的侍女竟换人了,细细一问,他才知道,阿福认为领队的侍女服侍少君不力,命人给打死了……
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人命竟如此不值钱,以及自己与这个弱肉强食世界的格格不入。
菜品上齐,梨黄色的长桌上摆足了三十六样菜品,层层叠叠,琳琅满目。
虽然他几番说明用不了这么多,古板的阿福仍固执地认为三两个菜品是小宗门普通弟子的饮食待遇,少君饮食的规格绝不能丢。
汪泽拿起手头上的银质筷子,夹了块小甜饼,丢到嘴里,见左手边枫疑惑地眼神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枫?”
“这是什么?”枫轻声问道。
顺着枫目光看来,汪泽看了看手中的筷子,又见到枫面前摆满了包括十二柄厚薄迥异的银刀,六种疏密有致的银叉,七样长短不一的银勺等等在内一整套餐饮礼仪用具,笑着解释道:“这是银著,我嫌你那套麻烦,就换了件自制的。”
一旁的阿福见了,连忙命人又取了双银质筷子放到枫面前,枫好奇地学着汪泽拿起筷子,问道:“可有什么说法么?”
“自是有的。你看,这银著长七寸六分,取七情六欲之意;上方而下圆,取天圆地方之意;运用时,则取执地吞天之意。”为了掩饰自己不会用那套餐具的尴尬,汪泽转瞬间编出一套高大上的说法。
“具体用法可简记为:执三定二,运二归一,用七留三,观四取六。”
见了枫笨拙地驱使筷子,汪泽一边灵活地在空中夹了夹示意,一边继续胡诌道:“你看这拇指食指在上,象天;无名指小指在下,象地;中指在中间,象我,被驱动的两只银著,象阴阳,正所谓天地之间,我主阴阳,即执三定二。
两只银著一起夹取,归于一处,象阴阳相合,即运二归一。
银著上方七分处着力,象出手时留三分余地,一线慈悲,即用七留三。
观定四时,横行六合,则无时不可取,无物不可取,即观四取六。”
一番话,阿福直接听傻了眼,枫先是惊奇,随后震撼,最后闭目陷入了沉思。
汪泽那奇怪的格调又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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