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豪华马车
相比起弥漫着愉快气氛的车头，身处在车尾的马恩却是一副行将就木的虚弱模样。
他正举步维艰，拖着步子试图努力跟上整个队伍的步伐，争取不被车队落下，否则独自留在这片荒郊野外，无异于等同死路一条。
要是年轻的时候，这点路程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边气喘吁吁喘着粗气，一边愤愤不平的是这样想到。
连续两天的正常赶路还只是开了一头，但对于他这种就算平常的日子里就是一个星期也最多工作两天到三天的猎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严重超负荷的运动了。更要的是他还得在每天赶路结束之后，在大伙都可以坐下来休息的时刻，他还得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打猎，补充他们几个逃票上车孩子和他自己的食物，这也是一开始跟老杰克讲好的约定。但这种匆匆忙忙、体力不支的捕猎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呢？像昨天晚上，起码他个人就没能填饱肚子，也是今天更加虚弱的原因了。
现在的事实是，他的身体又累又渴又饥，显然老杰克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现在正悠闲坐在不远处的车头上，时不时就回过头来看他的笑话，那眼神就仿佛在等着他过去跪地求饶一样，也让马恩恨得牙痒痒。
身旁的旅客们迈着矫健的步伐一一从他身前走过，他咬牙继续低头跟上。
他出发的时候本来是在车队的中部的，后来一直掉到了最后面来，身边同行的旅客们也换了好几批了，现在他终于到了车队的最末端。疲惫地他不知怎么地就被裹挟进了一群臭烘烘、最落魄的旅客们中间，他开始捂着鼻子还挺不乐意的，想要挣扎出来。
但随后慢慢发现了这样做的好处——可以近似脚不沾地的行走方式被裹挟着行走，反而还让他省掉了不少的力气，也就乐呵呵的待在这里了。
当然， 还有一个坏处就是得听着身边的这群汗津津的汉子们夸夸其谈的吹嘘。
这好像也是一批失去土地的流民，他们正激烈的讨论着之后，进城工作的事情，显然同样是陌生人的他们却称兄道弟，说着之后到了城里以后要如何互相照顾，分享资源门路之类的话题。
他们的压力马恩倒是非常了解。
随着现在新城的林立与建设，开始涌入城市的平民农民也越来越多，基础的工作的确很需要人手。可是现在世界上每个人也逗这样想的，之后在数量到达了一个上限之后，就算是在一个新城里，如果没有一份合适的手艺，也不敢拿起武器去跟怪物拼命的话，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的确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们指望着报团取暖，用这种方法碰碰运气本身来说也不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只不过同样要前往一座热门的名城，竞争更加激烈的马恩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发声加入他们。只是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抓紧时间休憩着体力……
…………
…………
总而言之，枯燥无味的旅途到了下午，太阳也变得毒辣了起来。
不过越远离城镇，道路的情况也变得更糟糕，整个车队的行进速度也随之放缓了下来。
体力不接的马恩之流难受的情况也稍微得到了一些缓解。
孩子们便在这个时候一窝蜂跑了回来。
小马丁更是一头扎进了他父亲马恩的怀里，直截了当的嚎啕大哭地告起了状来。而迎接他们的马恩也是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两种休息，也恢复了一些精神，还算接住了他飞扑过来的儿子，看着他哭泣的脸疑惑地问：
“怎么回事？”
“爸爸，莉莉揍了我！”
小马丁可怜兮兮更来劲的告状起来。
莉莉则站在一旁用眼神瞪他。
等到听完哭着鼻子的小马丁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却迟迟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安慰。
抬起头看，看到他的父亲马恩黑着脸，气得鼻子都要歪掉——自己辛辛苦苦想要培养为一个战士的儿子不仅一个女孩都没打过，甚至还要跑过来跟他告状的这个现实——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恨不能现在就再把他拉出打一顿才对！
小马丁看到他的告状没有反应，也不再撒娇。
“爸爸你偏袒莉莉！”
这样喊着跳下来，生气跑到一边去了。
留下马恩看着自己儿子这样的背影，不免对送他去战士这个决定产生了怀疑。
…………
等到小马丁都跑远了，莉莉才僵硬着身体，走到马恩的身前来跟他道歉。
这件事绝对是小马丁的不好！绝对是这样没错！
但……她毕竟还是揍了马恩的儿子的……对于眼前这个唯一愿意带着她从村里走来的人。她也知道他或许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坏，不管怎么说在她的心底其实还是对他有一份模糊的感谢的。
马恩是苦笑着让她别在意的：
“等到马丁有一天能不再被你欺负时候，他也许就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听着他的话，莉莉却摇了摇头。
“那是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事！”
瘦弱的莉莉此时捏着拳头弓起手臂做出强壮的姿态来，看起来似乎是有点滑稽，但还真有那么几分让人信以为真的气势。
引得马恩也哈哈大笑，笑中带泪。
欢声笑语中，小马丁又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抱住了父亲的手，中途还瞪了莉莉一眼。
这位欲哭无泪的父亲没好气地抬起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能挥打下去。
“爸爸我累了。”
马恩才注意到这些孩子们额间的头发都被汗水紧紧黏住，也都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活像群小青蛙。这一天也不知道跑去哪儿疯玩了，在村里都是这样，没想到在旅途也还是这样……
显然过度兴奋的情绪加上近乎一整天的撒野也让他们透支了体力。
看到他们如今这副狼狈模样。
这个时候，马恩才绕起手臂，拿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权威样子，训斥着他们：
“看看吧，你们这群小混蛋，一开始就告诉了你们不要瞎玩……现在才知道累了吗？”
接着又是一通婆婆妈妈长篇大论式的说教。
孩子们气喘吁吁，翻着白眼。要不是真的累得够呛了，他们早跑得远远的呢！
…………
在稍微忍受了马恩式的婆婆妈妈，也休息了一会之后，正好车队中由一列非常特殊的豪华车厢组成的小车队正缓缓朝着他们这边驶过。这个时候，不管是他们还是其他用两条腿赶路的旅客们都不由侧目，视线追随着那些马车视觉上便庞大的占据他们视野的车厢。他们当然不是第一次才发现车队原来中有这样的队伍，新乘客们震撼，老乘客们也百看不厌，对这个豪华车队的来历在旅客们中间也早已流传有多个版本，但不管怎么说，非富即贵——这是一个旅客们都非常统一的一种说辞。
从小生活在更偏安一隅乡村里的孩子们当然更是少见多怪——当这个庞然大物的车厢就刚好从他们的身边驶过的时候，眼中的震撼与憧憬简直都快要溢于言表。
待到车队驶过之后，小马丁才擦着口水，甩过头来问：
“爸爸，为什么我们不能坐车呢？马车或者牛车，这里不是有很多车吗！”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还有些撒着娇的意味。
听到儿子的问题，马恩则干脆利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质问到：
“你们有钱吗？”
孩子们低头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石子、野果、瓦片，还有奄奄一息的虫子检查着，摇了摇头。
“那你们还想坐车？”
面对马恩这样理直气壮的反问，让孩子们无言以对。
在这样有关财富话题的刺激下，马恩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回忆，跟他们说起了他从前的故事来，说如果是那个时候说不定就能给他们都坐上漂亮的马车，还说他之前还是个非常富有的人呢，如果不是不幸的因为马丁他的妈妈生病的缘故，所有的钱也都用作支付了那些黑心医生的医疗费，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不要以为老子一直都这样穷！
他大声的宣布着。
而听着这个耳朵都快要起茧的故事，孩子们也又纷纷泛起了白眼。
他们的村子又不算大，谁还不知道你马恩还有习惯拿着钱去赌输的这种光荣事迹呢？
——这也是事情真相的一个方面呢？
躺下来休憩的孩子们一边听着身边马恩还在滔滔不绝的吹嘘。
他们一边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着那远去的漂亮的大车子，心里都在幻想着要是现在能坐在上面的是自己那该有多好呀！
站在一旁的莉莉眼神就没有挪开过，她盯着那边比起载具更仿若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的大车厢，幽蓝的瞳孔里更绽放出明亮的金光……
…………
…………
傍晚，太阳就快要落山的时候，车队也缓缓停靠下来，对于行走野外的车队来说，夜晚还是十分具有危险性的。他们选了一处靠水的小湖边，打算今晚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人们忙碌起自己的事情，或搭建帐篷，或生火做饭，只有马恩逆着人群朝一旁的树林中走去——他还得要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打猎。这也是老杰克当初跟他说好的底线——由他自己来负责他带来的这些孩子的伙食……他原本是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的，还曾经沾沾自喜，但实际上这两天下来，他开始深刻体会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这样的辛苦程度就不是常人能吃得消的，更不是他能够吃得消的，现在他迈出走路的双腿都还是颤抖着的。
不过暂时他也没有办法，咬咬牙走进前方的树林，还回头苦着脸看了看老杰克的方向，想着或许是时候去找他这位老朋友重新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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