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江南双姝
阿碧将船直向柳阴划去，到得邻近，只见一座松树枝架成的木梯，垂下来通向水面。
阿碧将小船系在树枝之上，忽听得柳枝上一只小鸟“莎莎都莎，莎莎都莎”的叫了起来，声音清脆。
阿碧模仿鸟鸣，也叫了几下，竟然比鸟儿更清脆，回头看着秦明目瞪口呆的样子笑道：“秦大哥，快上岸吧！上岸了多喝点水，你看身体都被泡肿了！”
秦明跨上岸去，见疏疏落落四五座房舍，建造在一个不知是小岛还是半岛之上。房舍小巧玲珑，颇为精雅。小舍匾额上写着“琴韵”两字，笔致颇为潇洒。
秦明疑惑道：“阿碧妹妹，你看我这一身水，还要喝水啊？”
阿碧笑嘻嘻地道：“秦大哥，你可听说过‘脑子进了水’？”见秦明点头阿碧又接着说道：“这句话常常会被用在骂人的地方，因为尿急的人通常智商就会受到影响！”
秦明：“那阿碧你是说我智商有问题？”
阿碧道：“现在没有问题，但如果再不喝点水就真的有问题了？”
秦明道：“尿急还要喝水？”
阿碧：“正常情况不要，但你现在这样子，全身都是水，如果一个不小心把身上所有的水都放出来了，变成干尸，我可不会管你了！”
“呃”
“嘻嘻！”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一个小院子里。
秦明道：“阿碧妹妹，此地是哪里？”
阿碧道：“这是公子起给我住的地方，请秦大哥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说着还故意拍了一下秦明的肚子，拿来一壶水递给秦明。
秦明接过水壶就直接往嘴里倒，只是太急，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阿碧轻轻拍着秦明的后背，呵呵笑道：“秦大哥，看吧，脑袋进水了，会影响智商的哟！”
秦明对着阿碧做了个鬼面，慢慢喝起水来。
等秦明方便出来，阿碧看着秦明嘻嘻一笑，道：“秦大哥，天色已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想明天郭大侠就会来接你的！”
也没有拒绝，反正他现在还想多和眼前的人儿多相处相处，留在这里可谓是求之不得，想着拱手道：“阿碧妹妹，主家舅母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啦，舅母不会来我们这儿的！”语声清柔，若奏管弦，阿碧说着就带着秦明一起进入屋内。
到得屋中，阿碧请秦明就座，便有老仆奉上清茶糕点，人未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就冲入秦明的脑海之中。
秦明端连忙起茶碗，扑鼻一阵清香，揭开盖碗，只见淡绿茶水飘浮着一粒粒深碧的茶叶，便像一颗颗小珠，生满纤细绒毛，但总感觉有些别扭。
秦明从未见过，喝了一口，只觉满嘴清香，舌底生津。
秦明问道：“阿碧妹妹，你们这儿种花吗？”
“自然是种的！秦大哥问这个是要干什么？”
秦明笑道：“我从小就幻想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清晨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宛如披上一层轻纱，蒙蒙浓浓。
到中午，世界终于显出它的样子，为了庆祝，百鸟合唱，蝴蝶伴舞，喝着露水长大仙女随风舞动。
到了晚上，月光下万籁俱静的空谷内，飞出一只只披着翅膀的小精灵。让枯萎的花瓣重新回归大地。
我想知道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不是我从小就向往的那个地方？”
“嘻嘻”阿碧噗嗤一笑道：“秦大哥就会花言巧语，最会哄女孩子开心！”
过了半晌，一阵脚步声响，内堂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子，脸色焦黄，亥页下留一丛山羊短须，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身上衣着颇为讲究，左小指戴一枚汉玉斑指，看来便是慕容府的管家了。
这瘦子向秦明行礼，说道：“小人孙雷拜见公子。”
秦明忽然又闻到刚才的香气，心神一动：“奇怪，奇怪。”这香气依稀与芙妹身上的体香有些相似，虽然颇为不同，然而总之是少女之香。
起初秦明还道这香气发自阿碧身上，也不以为意，可是那老仆一走出厅堂，这股香气就此消失，待那自称为孙雷的管家走进厅来，又闻到了这股香气。
秦明这才领会到，先前自己所以觉得别扭，原来是因为在一个八九十岁老公公的身上，闻到了十几岁小姑娘的体香。
暗暗寻思：“莫非后堂种植了什么奇花异卉，有谁从后堂出来，身上便带有幽香？要不然那老仆和这瘦子都是女子扮的。”
秦明虽然疑心孙雷是女子所扮，但瞧来瞧去，委实无半点破绽，此人不但神情举止全是男人，而且形貌声音亦无丝毫女态。忽然想起：“女子要扮男人，这喉结须假装不来。”
秦明凝目向孙雷喉间瞧去，只见他山羊胡子垂将下来，刚好挡住了喉头。
秦明站起身来，假意观赏壁上的字画，走到孙雷侧面，斜目偷睨。
但见他喉头毫无突起之状，又见他胸间饱满，虽不能就此说是女子，但这样精瘦的一个男人，胸间决不会如此肌肉丰隆。
秦明发觉了这个秘密，甚觉有趣，心想：“如此有灵性的女孩子，必然也不会丑到哪里去，就不知道她的声音是否也和阿碧一样好听！”想着想着，秦明露出一缕微笑。
阿碧见秦明突然发笑，问道“秦大哥，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秦明点点头，慎重其事的说道：“嗯，我们小镇啊有一户人家啊，家中的闺女不爱红装爱武装，在军营中生活了三年，居然没人发现？”
阿碧不解道：“秦大哥，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秦明道：“我是笑，那姑娘为了装成一个男子，明明长着一张精致小脸，却又戴上一脸络腮胡子，明明柳眉如花，却又将自己的眉毛画得浓郁非常，明明有一颗好看的美人儿痣，却又偏偏点上一根瘆人的长毛，身材苗条却又装作臃肿不堪，声音清脆却又装作嘶哑不堪，而且这还不是最好笑的，最好笑的是她一出门就被人认了出来，一个男人身上怎么会有女儿香？你门说好不好笑！”
只是在场的人无人应和，又过了好一会，只听得佩环玎铛，内堂走出一位老夫人来，人未到，那淡淡的幽香已先传来，再看向角落之中的孙雷不见踪影，秦明禁不住微笑，心道：“这次却扮起老夫人来啦。”
只见她身穿古铜缎子袄裙，腕戴玉镯，珠翠满头，打扮得雍容华贵，脸上皱纹甚多，眼睛迷迷蒙蒙的，似乎已瞧不见东西。
秦明暗暗喝彩：“这小妮子当真了得，扮什么像什么，更难得的是她只这么一会儿便即改装完毕，脚之利落，令人叹为观止矣。”
那老夫人撑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到堂上，说道：“怎么回事，阿碧怎么会有男子出现在燕子坞！阿碧，快把他拿下！”
“老夫人”脑袋东转西转，像是两眼昏花，瞧不见谁在这里。阿碧向秦明连打势，低声道：“快磕头啊，你一磕头，太夫人就高兴了，什么事都能答允。”
秦明一听装作大喜，连忙问：“是真的吗，只要我磕头你就愿意将阿碧这么漂亮的姑娘嫁给我做老婆吗？”
阿碧听到秦明的话顿时羞红了脸，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秦明，趴在老夫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老夫人侧过了头，伸掌张在耳边，以便听得清楚些，大声问道：“阿碧，那人怎么还没抓起来？”
秦明忍不住嘿的一声，笑了出来。老夫人慢慢转过头来，说道：“阿碧，是有人放了个屁么？”说着伸在鼻端扇动。
阿碧忍笑道：“老太太，不是的。这位秦大哥笑了一声。”老夫人道：“勤，什么东西献殷勤了？”阿碧道：“不是勤，人家是姓秦，秦家的公子。”
老夫人点头道：“嗯，大哥长大哥短的，你从朝到晚，便是记挂着你情哥哥。”阿碧脸上一红，说道：“老太太耳朵勿灵，讲闲话阿要牵丝扳藤？”
老夫人道：“听说你要娶我家阿碧，可有此事啊！”
秦明道：“是，还请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嗯，这阿碧啊确实已经到了要许配人家的年纪了，我看你小子还算适合！我也不为难你，你见过唐伯虎点秋香没，只要你在两个人中间，选中了阿碧，我就把阿碧许配给你，你看怎么样？”
秦明显得很是严肃：“那选错了怎么办”
老夫人听到秦明声音中的严肃，心中窃喜，“看等下姑奶奶怎么炮制你！居然敢将故事嘲笑你家姑奶奶！”，很是随意道：“那就留下四肢当花肥！”
秦明心中也是偷笑，“要玩小爷，最后只怕你弄得个，丢了夫人又折兵！”，却也没有忘记询问阿碧的意见“阿碧，如果你不同意，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秦明的话弄得阿碧的小脸红彤彤的，虽然明知道只是一场闹剧，道心里还是有点紧张，有些结巴地道：“全，全凭老夫人做，做，做主！”
三只小狐狸就这样开始了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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