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陈长安轻轻将手覆盖在觉脉石之上,闭上的眼睛迟迟不敢睁开,就像是只要不睁开眼,老天爷就不会让他陈长安失望,可是结果可想而知。
场下还没走的几个少年发出刺耳大笑,大声嚷嚷着:“哈哈哈,看这个没有爹娘的东西,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当神仙呢?”
陈长安苦涩的抿了抿嘴角,这个结果其实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只不过即便如此,他陈长安还是很失望。
村长老爷爷好歹也是历经沧桑人生,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少年的失落,只是今天一天,又有多少人失落?所以只是伸手轻轻抚了抚少年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青衫少年缓缓收回右手,双手轻轻搓了搓,便起身就要离去。哪知此时却被人挡住了去路,那个高了陈长安一头的少年双手环胸,恨不得将鼻孔朝了天上去。
那个名叫隗建的三脉资质的少年,一把抓过了陈长安的衣领,即便陈长安常年进山采药力气比同龄人要大很多,可是那比得过刚刚觉脉的少年,便被一把扯下了台阶。
“怎么?陈长安?还想着当神仙呢,你那死去的爹娘没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你今儿要是跪下磕个头,我倒是就可以放过你!”
陈长安那里不知这隗建心里在想些什么,冷笑一声道:“风头都被囡囡抢了去,心中有些不痛快想拿我撒气?”
仿若被人撕下了面皮,名叫隗建的少年顿时涨红了脸,不知道哪里来的愤怒,一拳就要朝陈长安打过去。
可是就在这一拳就要打到陈长安脑袋上的时候,一只枯瘦的手紧紧握住了这一拳,任凭隗建如何用力,那只手掌仍是纹丝不动,原来竟是在陈长安家中躺了好几天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
隗建被人挡了拳头,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对着老人凶狠道:“哪里来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老人一眼瞪了回去,剩下半句直接咽回了肚子里,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吓得拔腿就跑,留下一群准备看好戏的小弟面面相觑。
老人也不管剩下的众人,笑眯眯的看着陈长安道:“怎么?心有不顺,想着挨顿揍便能舒畅了?”
陈长安的确是有此想法,挨顿揍或许就能够将心中那股不顺的气给释放出去,可是现在看着这个老头子贱兮兮的笑,陈平安竟然不如何憋屈了,扑哧一声也是笑了出来,甚至还带出两串鼻涕泡来,喷了个老头子措手不及,看到老头子一脸鼻涕,陈长安笑得更是开心了。
老人此时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捻起破衣袖子擦了擦脸,气笑不止。
青衫少年哪里会等到老人大发脾气,伸手胡乱抹了一把鼻涕,拔腿就跑。老人见状倒也不追,只是拿手擦了擦脸上的鼻涕沫,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眉头大皱,恶狠狠地呸了一口,才装模作样的双手背在身后,要不是身上的白衫破烂不堪,倒还真有一副神仙模样。
跑开的陈长安倒是没有直接回家去,而是去了爹娘的坟前,想将今天没有觉脉成功的事情讲给父母,好叫他们泉下有知,即便如此,他陈长安也不会放弃成为绝顶高手就是了。
在坟前坐了一会儿,陈长安才起身回家去,觉脉没有成功,但是生活还得过下去。
走到家里院门口的陈长安倒是吃了一惊,先前“霸占”陈长安床三日之久的老头,今天居然破天荒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晒起太阳来了,甚至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只烟袋。
陈长安进来的时候,老人正在台阶上敲着烟袋呢,抬眼看了一下陈长安,似乎知道眼前这个青衫少年所想,手上动作依然不停,又从兜里摸出来早就晒好的烟丝,用大拇指按进烟袋。
“放心吧,不是偷抢来的,老头子我还不至于做那般腌臜勾当。”
陈长安白了一眼,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陈长安早就打消了这白衣老头子是个绝顶高手的念头。
少年回到屋子里换下了青衫长袍和靴子,穿好了先前的麻布衣服和草鞋,也搬了把凳子坐在老头子旁边,就是看着,也不说话。
老头子自然知道陈长安是什么意思,扒了两口烟袋,眼神缥缈虚幻,悠悠开口道:“知道你小子想要干什么,问吧!”
麻衣少年嘿嘿一笑,道:“你是高手吗?”
老头子停下手里的动作,瞥了一眼坐在凳子上满是期盼的少年,说道:“老头子我当然是高手!”
“有多高?”
“很高很高!”
“那是多高?”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就是……看见你们村子前面那座酒楼了吗?比那还要高!”
“哇,真的吗?比五层楼还要高啊!真厉害!”
……
……
麻衣少年突然歪头说了一句:“那你能收我做徒弟吗?”
老头子嗤笑一声道:“就你?连脉都觉醒不了,配当我老头子的弟子?”
“那怎样才能当你的弟子呢?”
“起码比那小囡囡资质还要好上百倍才行!”
“啊?那我不拜师了,你把这几天的饭钱结了吧?”
老头子敲了少年一烟袋,笑骂道:“小子,看在你如此真诚的份上,就勉强教你几招吧。”
少年揉着脑袋,撸了撸嘴,说道:“我看你就是没钱,还说烟袋不是偷抢来的。”
“嘿!修行者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
“那你这么厉害,先前怎么晕倒在金麟山呢?”
老头子眼睛一瞪,道:“谁说我晕倒了?老夫那是在睡觉呢,谁想到被你背回来了?”
沉默了少许,老头子接着道:“先前的确是我将你引过去的,我的确是重伤在身,当时处在昏迷边缘,好在你刚好出现,我便控制你过来了。其他的不要问,知道太多反而对你不好!”
陈长安点点头,便不再追问,只是站起身来,学那书生作揖到底行了个弟子礼。老人也不闪躲,安然受之,至于陈长安不能修炼一事,老人没有说,少年也没有问。
“既然拜我为师,自然要知道老夫名字,老夫袁天岁,世人称我‘清风道人’。”
“嗷,可是我没有听说过……”
清风道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伸手又是一烟袋敲在少年头上,疼的少年唏嘘不停。
太阳缓缓落下,给村前的金麟山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仿若一条蛟龙展现身躯,门口一老一少,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少年的内心仿若蛟龙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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