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星空下的懵懂
摘下帽子，扔给了一旁的女仆，换上了一身平民的装扮。
他习惯性的伸手取那墙上的弓，当他的手碰到弓的一瞬间，他才反应过来，缩回了手。
“王子殿下，您不用晚餐了吗？”一旁的女仆问道，
“不用。”他开门离开。
从侧门溜出城堡，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他终于摆脱了承重压抑的心情。
抬头看了看渐黑的天空，他皱了皱眉头，加快速度赶到了贵族区的一家店铺门口，这是凤凰城中名号最响的美食铺子——“忘舌尖”。
“等一下，等一下。”他拦住了那将要锁门的员工。
“请问还有秘制烧鸡吗？”
“公子明日再来吧，今日我们已经打烊了。”着急回家的员工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是在贵族区工作的经验使他依然十分客气，这里的精灵，哪怕一个孩子都不是他随便能惹的。
他拿出沉甸甸的钱袋，在那个员工面前晃了晃。
看着这钱袋，员工咽了口口水，不舍的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布袋，诱人的肉香从这袋中溢出。
“其实吧，我这还有。”说完，那个员工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凑到乔鲁乌斯身边说道：“这是今日最后一只整鸡，我本准备偷偷带回家享用，现在给你了，你可千万得帮我保密。”
接过布袋，还有余热传出。
“谢谢你，我会保密的。”
掂量掂量了手中的钱袋，员工锁好了店铺的门，扬长而去。
没入漆黑的巷道，乔鲁乌斯进入了下层区，凭借回忆穿梭在错综的小路之中，来到了熟悉的那个小巷。他刚站到门口，门就被打开，警惕地向四周看去，随后他一下钻入屋内。
他们进入了地下室，关上门，点起了蜡烛，在这透彻的黑暗中，这微弱的烛光只能勉强印出他们的脸。当那暗灰色的肤色再次出现在乔鲁乌斯的眼中，他有了片刻的逃避与排斥。他毕竟在王室生活了几十年，耳濡目染下所形成的观念是难以一时改变的。
“你为什么还来？”她还是那副怯懦的样子。
乔鲁乌斯没有回答，而是发现了放在桌上已经冰冷硬化的一团青团。
“你不喜欢吗？”
“不是。”她垂下脑袋。
“是舍不得。”
“对了。”马瑞娜拿出了一袋钱袋。
“这个还给你。”
“没事的，你留着吧，我不差这点...”乔鲁乌斯注意到了什么，立马改口道：“我只是想说，这对于你来说，应该更重要吧。”
“你应该是个很厉害的精灵吧。”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
“那你怎么会...”
“这些都是我偷的呀，从那些该死的贵族那里偷来的。”冒犯高贵是精灵贵族们的大忌，会遭到火之神的报复。平时乔鲁乌斯虽然心里偶尔会怎么想，却也从不敢说出，但是此刻，他却随口而出。
“噗嗤”一下，马瑞娜笑了，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笑。
“原来高精灵们竟然也敢辱骂自己的贵族。”
“要我说，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还不如他们口中邪恶的黑暗精灵。”
“你讨厌黑暗精灵吗？”
“说实话，没有高精灵不厌恶黑暗精灵，但是我愿意做第一个。你知道吗，曾经我的老师给我讲黑暗精灵的故事，我当时还小，我出于好奇便问他，这会不会是一种病，然后我的屁股就开了花。后来他们就一直告诉我，黑暗精灵多么邪恶，多么肮脏，他们是怎么杀害我们的人民，他们是怎么侵略我们的土地，听多了，我也相信了。”
“其实，我们当中，也有好人坏人，只不过好人少了一点而已。”
“哼，我们当中又有多少好人呢。直到我见到一个特殊的精灵，我开始慢慢确定，这一定只是一种病。”
“其实...”她想告诉他自己所知道的真相，但是她不敢。最终她还是将话咽入了肚中。不管他怎么想，他们始终还是不一样。
此时，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相遇在了不属于彼此的空间。
“这里太黑了，跟我来。”乔鲁乌斯首先打破了寂寞。
“去哪？”
“去看夜空的星月。”
打开门，在互相协助之下，他们爬到了屋顶。
抬头仰望，今晚的夜空没有繁星，只有几颗孤单的星星，但是它们依然努力地在发光，即使分布零星，却依旧能称托出夜的灿烂。那明月一如既往的沉默，却是格外皎洁，将如水的月光洒满他们的头顶。
晚风拂，人相叹。
云飘渺，笑红尘。
他从包袱中取出了烧鸡，展开包裹的荷叶，那金灿灿的鸡肉，香味浓郁，酥香软烂。乔鲁乌斯掰下了两块大腿，连接着一串细嫩的皮肉一起塞到了马瑞娜的手中。
“我请你的，这是凤凰城中最著名的烧鸡，你尝尝看。”说完，他把剩下的烧鸡放在了铺好的荷叶上，静静看着她。
“真香。”她闻了闻，把另一个鸡腿还给了乔鲁乌斯。
“这块你吃吧。”她看着他，在月色下，她第一次看得这么清晰，这个男孩竟是如此的英俊，他的脸庞就像这星空一样深邃而又超凡。
这一刻，她的心怦然而动，但是很快，她便抹去了这一瞬间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实终究是现实，这些屏障不是我们想穿越就能穿越的。
“你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现实很快就将她拽了回来。
“上次看见你的那把弓，很漂亮，这次为什么不带了？”
“你，不认识那把弓？”
她摇了摇头。
笑了笑，他也摆了摆头。
“那把弓不重要了。不过你想不想听听那边弓的故事？”
“嗯。”
“那把弓曾经的主人，是一个超级厉害的弓箭手，他有百步穿杨之法。但是即便如此，在别人眼中，他仍然是个废物。”
“他这么厉害，怎么会是废物。”
“你知道什么叫命中注定吗？”
“不知道。”
“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只能接受自己的命运，周围没有任何精灵会给你希望，只能独自去忍受这残酷与无奈。”
“其实我觉得，当一个普通人挺好的。”
“为什么？”乔鲁乌斯感到奇怪。
“难道这个世界，不正是由凡人构成的吗？每个人带着梦想，自由自在，普普通通，努力奋斗，好好活着，那么这个世界又怎会这般。而且，我们不应该小看普通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们能爆发多么强大的力量。就像你这样。”
听到最后一句话，乔鲁乌斯的心震颤了一下，随后他陷入了沉思。而她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没有打扰。
“明天就是凤凰典了，明晚的夜市会非常的热闹繁华。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我...”马瑞娜一时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应该果断拒绝，但是她却犹豫了。
“我想我可能不会去吧。”最终，理智还是取得了上风。
“为什么呀，凤凰典可是一场盛宴，你不去会后悔的。”
想了想，乔鲁乌斯说道：“你别担心，凤凰典的夜晚，所有精灵都会佩戴面具。这一晚所有精灵都要掩饰住自己真实面目，从而彻底的享受着快乐放松狂欢的夜晚。”
“真的嘛？”
“真的。”乔鲁乌斯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包袱了翻找着，拿出了两个精致的小酒壶。
“不好意思，就这么点了。”
“这是？”
“这可是宝贝啊。”
“河木酒？”她看到酒壶上的三个大字。
“你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打开酒壶，香醇淡雅的酒香飘出，光是闻着就让人沉醉。
“放心吧，这酒跟普通的酒都不一样，这酒来自中土，是中土民间第一美酒，整个维恩也没有多少壶。它的淡香会让人的心灵变得宁静。”
“这么珍贵，那你是怎么会有的？”
“嗯，这个，这可真是我偷来的，干杯。”
酒壶相碰随后一饮而尽。
“这酒都能这么美美妙，那么生产这酒的地方，一定是仙境吧。”这是她第一次喝酒，芳香入味，在唇齿间留恋，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甜蜜感觉，一片宁静和谐的幸福乡土，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清楚的感觉到，那里是多么的美好。
他们双目对视，相视而笑，脸上的那抹红晕不知是恬淡的醉意还是年少懵懂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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