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秋那日,天格外的舒朗。程鸳的病已好了大半,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满院的秋菊开的正好,她看的出神。
“阿鸳怎么不在屋里,在这里小心又着了凉。”程砚安远远的看着妹妹一身素衣坐在院里,眼睛轻轻闭着。
“哥哥。”程鸳起身,她又看了一眼哥哥身旁的人,微微福身,“孟公子。”
“姑娘不必多礼。”孟淮生作揖。
“还要多谢公子,若不是公子选来名医,阿鸳的病也不会好这么快。”程鸳的脸色还是不好,声音都比往日小了些,“本该亲自登门道谢,无奈身子抱恙。”
“姑娘实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进屋吧,外面冷些,阿鸳身子还未全好。”程砚安道。
婢子给他们沏上了茶水,屋中焚着香,烟雾氤氲于雕梁画栋间。
“这是阿鸳缝制的平安符。”程鸳递给孟淮生一个囊袋,黑底红线,绣工精巧,“阿鸳实在拙笨,没有别的可以送给公子作为谢礼,只有这女工还勉强拿得出手,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赠我的?”孟淮生接过那个绣囊。
“是。”
“多谢姑娘,那我便收下了。”
程砚安皱皱眉头,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明知在江南女子赠男子绣囊是表达情意的,为何还要收阿鸳的囊袋?”两人出程鸳的院子后,程砚安问道。
“这是在京都,江南的规矩不作数。”孟淮生抚着那枚绣囊。
“淮生,你可是对阿鸳有感情?”良久,程砚安问道。
孟淮生一滞:“此话何来?”
“你我相识数年,我从见你对谁如此上心过。医士难请,想必你废了不少心思。药材难寻,你又日日送那名贵药材来煎。”程砚安道。
“因为程姑娘是你的妹妹,便算作是我的妹妹了。”
“淮生,你骗不了我的。即便你把她当做妹妹,可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孟淮生沉默了一会,垂了垂眸子。
“当真瞒不过你。”孟淮生坦然道。
“什么时候?”
“初见她时。”孟淮生道,那日月光之下,她一身素白的衣裳,月华流转在她的眼底,极尽温柔,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女子,翩然的不食人间烟火。情不知何起,却一往而深。
自见她的那刻起,孟淮生才明白,一见钟情,便是遇到了那个第一眼就让人心弦颤动地像如受牵制一般,无法拒绝之人。
程砚安轻笑:“何时对我也这般藏着掖着了,你心喜阿鸳,是好事。若是阿鸳也有意于你,也是美谈了。”
“我一介行商做贾的草莽,实不敢高攀。从没有商贾娶官家小姐的道理,这也是我起初不愿告知你的缘由。”
“傲天傲地的孟允孟公子竟也会如此?”程砚安道。
“砚安,我只是怕如有一日,我能得娶程姑娘,她只会遭人笑话,索性不如不想。”孟淮生道,“你也不必告知她,能得她亲手所制的绣囊,已是万福。”
孟淮生摆摆手,离开了程府。
孟淮生一身玄衣,恣意挺拔,谁都看不到眼里。虽自知商贾地位略低,却依旧高傲峻骨,连王爷世子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凡夫。
如今却因为程鸳,亲口说出那样的话,程砚安觉得诧异,却又觉得心喜。阿鸳若是余生能得他照顾,也是美事一桩了。他虽桀骜孤傲,确实难得的性情之人。孟淮生为人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程鸳躲在墙后,听着他们的交谈,内心五味杂陈……本是发现哥哥的披风落下了,出门来送,无意之间听到这些。
她不知当时是何样的情绪与感受,怕以后再见到这位孟淮生只会不自觉地局促。她对这位哥哥的好友不熟悉,也不愿熟悉。他那种让人疏离的感觉,程鸳不喜欢。适才听到绣囊在江南的说法,只觉羞恼。想东想西地为他缝制一个绣囊,当做谢礼,竟还是这重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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