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公堂
州府来的的两名衙役此刻低头哈腰的正与门卫说着话。望见府里高洋、高琰。
门卫行礼。
两人急忙回礼。
侯府门卫多是虎擊军退役兵士，皆是跟随侯爷高怀德出生入死的侍卫。年岁大了，体力稍减，留在侯府过起半隐退生活。
所以这些门卫行的都是军礼，从无躬身弯腰之举。于高洋来说，习惯得很。
作为将门簪缨，阖府的少爷小姐对这些门卫颇为敬重，包括侯府夫人长公主姬丽敏从不待其为寻常下人。
“这位可是三公子？”一名衙役忐忑地问。
高洋瞧瞧他，淡淡地回道:“正是，派你们来的，是知州大人，还是州判大人？”
问话的衙役迭声道:“是州判大人有些事，要问询一下世子，是以……”
不待他说完，高洋气度俨然挥手:“那就走吧，别让州判大人等急了。”
高琰在边上看着。也没说话。不过三哥气派不凡，尤其与衙役说话的样子，他觉得特别牛比，有一股无形的威风，贯穿在里面。可要他说个究竟，倒也讲不出来。
总之，他觉得三哥今天又飒有帅。
不由生出模仿之心。
所以，高洋走得是四平八稳，大摇大摆。跟在边上的高琰便是小摇小摆，时不时调整姿势，尽量与三哥保持一个频率。
……
州府公堂。
堂外人山人海，人头涌动。这一刻，凡有暇的百姓均来围睹知州大人和州判大人如何审讯神力侯府的世子少爷？
神力侯府第二代府主高轩，大乾太祖时期便坐镇冀州城，可谓是帝国东北边疆的定海神针。
之后，高家在朝廷莫名势颓。但数百年来，高家在封地冀州渤海，仍是名声赫赫的顶级世阀。
三十年前，高家嫡长子高怀德进京入试，以弱冠之龄的先天境界名震帝都。
大乾怀帝大喜，以长公主下嫁。又把高家第三代家主辞去的世袭爵位，再度封还给了高怀德，令其跟高家高祖一样坐镇冀州。
这多年来，高怀德兢兢业业，保境息民，数率虎撃军出塞征讨，把一个已然有烽火相连趋势的冀州城重新稳定下来。
同时，高怀德治家有方，子女们大多人中龙凤，又无纨绔子弟败其声名。
神力侯府在百姓心目中，无疑是冀州城的擎天柱石，着实无人替代得了。
囿于此因，围观百姓倒是心偏了大半在神力侯府身上。
知州庞正丰大马金刀地端坐于正上方，左首即是州判葛善长。两侧各自站着六名衙役，执水火棍，尽皆表情冷漠。
堂下站了数人，为首一人年过花甲，颤颤巍巍，有侍女搀扶着。这人堂内堂外均识得，正是冀州首富刘玉柱。
知州庞正丰嘴角微搐。
十几日前兀自行走带风，这会儿来到州府大堂，竟是要人搀扶，也不知真受了什么刺激以致状况愈下；还是故意装作如此可怜？
眼神乜向站在刘玉柱身边的中年男子，眉头紧锁。
这男子轻袍纶巾，面相儒雅，手上轻轻摇着一把折扇，折扇中央一朵鲜艳红丽的牡丹，栩栩如生，宛若活物。
拿着折扇忽而收起，忽而展开，仿佛极不耐烦，神态却是平和，全不像焦急不堪的样子，着实耐人寻味。
一番环视，庞正丰心下恼火。
他出身江左大族，又是嫡系子弟，素来瞧不起平民出身的州判葛善长。
一桩明明白白的案子，非要另出纠葛。
贱民就是贱民！
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看会儿书或与妾室谈笑一会来得更为惬意。
思索间，堂外一阵喧哗，隐约听见围在外面的百姓喊道：“来了，来了……”
庞正丰挺挺腰脊，坐得更为端正。
堂外人群急速分开，中间缓缓走来两位少年。
不疾不徐，风姿潇洒。
前头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猿臂蜂腰，身形剽悍；后面一位，体形颀长，丰神俊秀，从面相上，稍年轻一些。
正是联袂而来的高洋和高琰。
庞正丰未语先笑，身子微抬，蔼然可亲地寒暄：“两位世子居然都来了！”
知州大人的问候显然废话至极。
好在高洋不傲娇，抱拳道：“在下高洋，见过州尊大人！”
高琰冷哼，站在一旁。
庞正丰直作未见，呵呵一笑：“三世子，此番本官冒昧了。您看，在您边上的正是本案原告，刘玉柱。”
高洋顺势看去。
那刘玉柱抬起耷拉的眼皮，二人四目相对须臾。
高洋忽然想起罗三丰像谁了。也是罗光弼英气逼人，偏生儿子吊眉耷眼，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只是罗三丰按血脉来算，是罗光弼的正室所生，刘玉柱与罗三丰原该没有任何关系才是。
想不通。
正遐思翩飞。
刘玉柱猛地推开侍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一丝哭腔，大声喊道：“大人，还请为草民做主啊！草民的儿子素来奉公守法，筑桥铺路，造福乡梓，大伙儿有目共睹，怎可能盗卖军械？此事实属冤枉，望大人明察秋毫，为我刘家洗清冤屈。”
庞正丰也没理他，看着高洋，一脸正色地道：“三世子，刘翁所说，你怎么看？”
“有什么好看的，他说冤枉就冤枉了？”高琰不满地嘀咕。
高洋拍拍他肩膀，要他勿要插言。这里毕竟是公堂，知州为大，不好气焰嚣张。
目注庞正丰，笑吟吟道：“庞大人，家弟说得没错。刘府公子盗卖军械，乃当场抓住。人证物证俱全，岂是区区冤枉两字，便可翻案？”
庞正丰还没说话，坐在他下首的州判葛善长却道：“三世子，正因当场查获，才让此案疑点颇多。”
“哦？请葛大人指教。”
高洋一脸兴趣望着他。
偌大冀州，知州庞正丰是行政长官，那么州判葛善长便是治理刑讼狱案的长官。若非如此，也轮不到他遣人传侯府世子来州府大堂。
“葛大人英明。想我刘府家财亿万，区区军械能赚多少？焉能冒大不韪地盗卖？我儿实属冤枉……冤枉啊！”
刘玉柱大喊大叫，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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