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造反之间（一）
武丰城内，城堡高层的一处房间，一袭灰衣的王植初在窗前将藏氏来使进城后的一路言行尽收眼中。忽然老家宰出现在他的身后，躬身行礼，带来了一封信件。
信里面是可继大师的要求。可继大师在信中提到，王天殊因为开始了符纹的学习，耗费巨大。之前支付的学费并不太够，目前无法产生任何价值，只是个珍贵新奇的收藏品，所以价值并不足以抚平现在天殊符纹学习的开支。
可继声明取消这一年的符纹大铠援助，以补充天殊的学费，那是一笔很大的钱。
王植初看完可继信中的要求，神色不变，只是颇为神伤，挥手让家宰推下后，找来了家中行政理财的家臣。
不过一会儿，城内王氏的左右计相被召唤而来。两位王氏家中掌财的能吏，和所有吝啬鬼一样，对钱都有着卓越的天赋。一个左计相杨忠道搜刮本领强，一个右计相严守卦节约能力高。在这两位宽进严出操持下，王氏才能在边鄙之地立足具有这么强大的武备。
两位计相一本正经的端坐席间，听着王植初述说着王天殊的故事，述说着他离家两年在修持地学习的简单经理。当说到需要掏空一年府库的钱的时候，两位执掌府库的计相便坐不住了。
“主公，天殊公子游学于外，磨砺意志，增长见文，寻找建功立业的机会，日后都不会回归家族，本家没有必要承担这一大笔钱财。何况本家已养育其成年，已无亏欠，也没有再承担这一费用的道理。”
“我王氏处边鄙远州，物产并不丰饶。一年府库仅仅用于天殊公子游学？荒谬，主公。何况今日藏氏使者已至，此做法恐怕惹恼藏氏。”
左右计相均表示了反对。
“准确说仅仅是第一年的费用。”
王植初稍微补充了下一些信息。更是激发了两位计相的强烈反对。
王植初看着眼前的两位家臣这么强烈的反对，皱了皱眉，不久便挥手让两个退下。
两人退下还在嘀咕。
“世子册封在即，难道还有波澜吗！”
“主公这样是在挑起我王氏内斗啊！”
“可不是吗，天殊公子一杂胡之子，根本不可能继位，怎么能倾家之财支持他游学呢。”
“夫人能答应吗？众多家臣能同意吗？”
“学一年就要清空府库，这是要游学吗？难道他是在哪个大符纹师门下游学吗？荒谬。”
无论两人如何嘀咕，都无法体现心中对这一大笔钱财支出的痛苦。好在他们看来，他们阻止了温润平和的主公。
王植初对着唤来了老家宰，松开了眉头，平静道：“去把咱们藏起来的一百多件符纹大铠运去草岩院。不需要说什么，可继大师自会明白。”
老家宰领命而去，便渐渐消失在一阵涟漪之中。
入夜，一个倩影在馆阁之间若隐若现，最终消失在藏氏使者所住的院落。
“夜鹰参见两位大人。”一个女子单膝跪在秦浩章、武承续的面前。
“快快请起，你这么多年在王氏这里做的非常好，主公对你们探查的情报很满意。”
“夜鹰世受藏氏大恩，无以为报，唯有效死。”
今夜两位藏氏使者唤来夜鹰，要了解的就是王氏对藏氏的真实态度，以及玉吉小姐这么多年在王氏渗透的程度。
“大人，夫人十二年前嫁入王氏，以为正室夫人，王氏上下敌视我藏氏的甚多。好在王氏家主对夫人理解万分，尊荣有加，二人琴瑟和谐。那王氏家主很快将其在外游历时与游女所生的庶子赶到宗社，直至两年前赶出领地外出游历。”
虽然天殊母亲是来自于杂胡，这在大昊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先例，但王氏对外正式的说辞上，往往会掩盖一二。因为昊天、九黎仇恨深厚，这类事情是无法在朝堂上公开说的。故而在昊天这，浪荡游女也比杂胡女要体面。
秦浩章与武承续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他们在藏家的时候，也得到过这些消息，刚开始传来，藏氏家主还不大相信，可随着时间流逝，见那王植初是真的疏远长子，遂放下对王氏的戒心，认为王氏可以通过联姻吞并之。
“夫人得到王氏家主的重视和信任的事情被传开，王氏上下也开始正视夫人。夫人得以有机会施恩于下，侍亲于上，施展怀柔，多年来得到了王氏内外一致的敬重。很大程度扭转了王氏上下对藏氏的敌意。”
秦浩章对此非常认可，他们进武丰城以来确实并未感受到多少敌意，即便武承续出言不逊，也王氏臣子的反应还是较为温和。十二年来玉吉小姐的努力，确实很大程度抚平了两家二十多年的战争创伤。
“那么王氏内有多少心向藏氏的人？”
“这也是下官接下来要说的。夫人嫁入王氏，王氏领内的诸多小豪族便争相来投效，言称心慕藏氏，欲为藏氏之臣子。夫人诞下嫡子后，王氏上下更是对夫人归心。
自此之后王氏的大小家臣均欲以夫人之子为嗣，归藏氏之心更加炙热。很多这些豪族甚至在王氏家主面前公开多次提到早日归藏，成为我藏氏分家。王氏家主也未反对，反而只是温言相向。”
武承续上前问道：“那王氏上下全部归心了，就没有什么人反对我藏氏？”
夜鹰向这位上官恭身回道：“有，那就是为王氏历代家主征战几十年的武将、兵卒。他们在两家的战争中死伤最重，仇恨也最深，至今也没有放下对藏氏的戒心。如果主公欲行大计，这些人需要早日应对。”
挥手让夜鹰退下后，秦浩章转向武承续，慢慢道：“看来要实现主公王氏归藏的大计，最后的壁垒就是王氏的士卒行伍了。”
“大人，明日册封大典，何不试探一番？”
秦浩章心中自然明白武承续的意思，也觉得可以一试，二人遂相视一笑。期待着明日的典礼。
第二日，武丰城内中央的大殿前，是一片广阔的空地。此时这里聚集了大量博冠正服的人群，这些都是王氏领地内大大小小的豪族和家臣。
整个武丰城内王字旗招展，任那寒风吹拂。城内馆阁之间时不时响起牛角匏声，声音清淡、低沉、悠远，一阵阵传遍了整个武丰城。外城都是起伏不平，歪歪扭扭通向内城城堡的道路。
道路两边挤满了众多风格的木质建筑，有的是楼阁，有的是平屋，还有的明显是毛人的洞型屋风格的房子。其中木料支架的屋顶，不少年深月久，往下弯曲，日晒雨淋，橼子都露了出来，透出腐烂的内里。
虽然风格如此不同，但是他们统一的特征就是干净、整洁，这里的人们把这些房屋打理的都非常认真，连窗槛外挂晾着的一幅幅铠甲都是干净的。上面缺少战争的血迹。
很多人从这些房屋走出来，或是站在屋顶上，遥望着内城中央。
加载中,请稍侯......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