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决裂
数据基地内，卡罗娜和米契一言不发地站在屏幕前，低着头。屏幕上是一团模糊的影子，轮廓隐约可见是人形。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对不起，陛下，我们没能带回克罗诺斯之刃，也没能……制止麦格队长的牺牲……”
“不必自责。”屏幕里的身影平静地打断卡罗娜，“元力的力量本就高于一切，无法抵抗并不是你们的过错。但是，我相信你们也已经明白这种力量有多恐怖的破坏力了。”
“但是队长……”
“米契，这是麦格丽德自己的选择。她希望你们能活下来，才会这么做。你还小，不必过于计较。”
“是……”米契把头埋得更低了，明明心里痛得仿佛撕裂，却仍紧咬着牙，极力阻止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流出。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不用担心。米莉今天就会回到你们基地，和她汇合，准备一下就回星界吧。”
“可是——！”
屏幕上的影像立刻消失，卡罗娜扑到主控台前，握紧拳头无奈地捶了桌子一拳。雷尼娅在面对她时的反常表现，那个突然出现使雷尼娅凭空消失的蓝色神秘力量……那么多的谜团还未解决，她不想回去。尽管雷尼娅杀了麦格丽德，重伤了米莉，但那晚她们相遇时雷尼娅说的那番话和歇斯底里的叫声却深深地烙在她的心底。“叛徒”，“死去的族人”，“母亲”，还有那个仿佛与“现在”分离的“过去”……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时，她听见身后的椅子发出“呯”的一声，米契整个人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
“我不想走。”她声音颤抖，近乎哭泣。
“唉。也不知道女王陛下接下来要怎么做。还是等米莉回来再商量一下吧。”
不多时，基地背面的传送通道发出声响。卡罗娜直起上半身，米契则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从通道中走出的人果然是米莉。她神色柔和，动作自然，看样子已经彻底恢复了。不过，她的腹部多了一圈软甲，手套、腰带和靴子的样式也有了明显变化。
“姐？”米契楞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扑进米莉怀里：“姐！”米莉则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米契，我没事了。”
卡罗娜一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米莉，一边问：“嗯？你的装备——”
“噢，是这样的。之前我主职后勤，装备的强度都偏低。女王陛下考虑之后决定让我加入前线阵列，所以让我换了一套贴身甲。”米莉稍微退开紧黏在自己身上的米契，“怎么样，准备好和我一起回去了吗？”
话音刚落，一片融洽的气氛突然僵住了。米莉瞬间意识到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下意识确认了一遍没有之后，更加迷惑了。
“你们怎么——”
“米莉。”卡罗娜打断她，用眼神示意她看看米契。米契神情沮丧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我还以为女王陛下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她确实这么说了。”卡罗娜点点头。
“那你们怎么——”
米契的拳头渐渐握紧，全身都开始颤抖。
“我不走。”她哽咽地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这……”米莉看看米契，又抬头看看卡罗娜，刚想让卡罗娜劝劝她，便发现卡罗娜反而点点头，并没有阻止米契的意思。
“但这是女王陛下亲自下达的指令，我也——”
“我不要走！”米契一把推开米莉，放声大哭起来，“我不要走……我要给老师报仇！”
“米契，听话，先走！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打倒雷尼娅，给麦格前辈一个交代的！”
米契哭泣的声音小了下去，却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但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会这么做？老师的死，女王陛下提都不想提……我和雷尼娅交过手，当时为什么不让我去！因为我太小吗？因为我脆弱吗？！”
米莉被米契愤怒而质疑的目光吓了一跳。
“米契，你还小，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所有人都对老师的死不闻不问，到底是你不明白还是我不明白？！就因为我小，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想法，听取过我的意见！”
“米契，不要任性！我们是战士，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不能因为这个就抗命！”
米契低下头，向后退了几步。
“我才不关心什么命令不命令。”她转身背对着米莉，“既然你们都觉得老师的死无所谓，那我就亲自去找雷尼娅讨回公道！”
“米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米莉生气地追了过去。但米契早已走到房门前，扶住了门。
“我知道。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就回去领罚。”
“你知道会受罚，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姐姐，我知道，在你心里，命令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我也有自己的追求，也有自己珍视的——直到最后都不会放弃的事。”
她头也不回地走过了门，在米莉眼前竖起了一道厚厚的防护墙。
泪水刺痛了米莉的眼睛。半晌后，她回过头，望向还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卡罗娜。
“卡罗娜，你怎么不劝劝她？难道你也觉得米契这么做是对的，你也想——也想抗命吗？”
“米莉，我知道你担心的东西。但是……这件事从头到尾，还有太多谜团没有解开。你走的这些天里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在解决之前，我不想离开这儿。”她严肃而坚定地看着米莉，“而且我有预感，雷尼娅很可能还会再回到这里。现在她和克罗诺斯之刃都下落不明，如果我解开了那些疑问，说不定就能找到她的藏身之处。”
“她竟然消失了……”米莉小声自言自语，“看来我昏迷之后还发生了很多……不过好在，你们都没事。”
“米莉，要不这样吧。麻烦你给女王陛下带个话，就说我们留下来做一些调查和分析，只要做完就立刻回去，不会给总部添麻烦的。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吧。”卡罗娜拍拍米莉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米莉的表情虽然还十分犹豫，但仍然点了点头。
“我还是担心米契，万一她冲动去找雷尼娅寻仇，凭她自己不可能是雷尼娅的对手。万一，万一……”
“放心，我会看好她的。”卡罗娜拍了拍米莉的肩膀，想让她安心。但卡罗娜没有想到的是，比起米契的任性，米莉更担心，甚至是恐惧另一件事。
“虽然不知道女王陛下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但她肯定不会放弃克罗诺斯之刃，应该会往地界派更多兵力……换句话说就是，米契也会更安全。”
她握住米莉的手，米莉也握住她的手，就像要诀别一般，相互凝视着对方，久久没有说话。
米莉还是决定离开。松手时，她再次对卡罗娜严肃地问：“你真的不回去吗？不论有什么理由，这都是抗命，你知道的。”
“我知道。”卡罗娜叹了口气，“回去之后，我会主动请罪的。”看着卡罗娜毫不动摇的样子，米莉只好怅然离开，怀着忐忐忑不安和后悔、无奈的复杂心情走上传送台，“最后”看了卡罗娜一眼。
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不是敌人。
她这样想着，闭上眼，在一片光芒中消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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