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家旧闻
李家宅内，有一处造型奇特的小楼被重点护卫，整整两队全副武装的侍卫不断巡逻。这小楼通体是由金丝楠木所筑，雕梁画栋，门窗之上的各种祥瑞图案栩栩如生。顶上铺满价值不满的碧玉琉璃瓦，正脊两头各摆着骑鹤仙人塑像，四条垂脊之上，各有十种神兽，寓意着十全十美。在门口摆放着两头雄壮的石狮子，另外还有两座厚重的风雷纹石鼓，这里正是李家供奉先祖的祠堂。当初建成，可谓是轰动一时，就连中都都有人特意过来观看，这也是安排这么多侍卫的缘由，怕有心人破坏。
祠堂之中，李安阳自从昨天回来之后，进入祠堂，关上门之后就再没出来。他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神龛上的牌位，神情灰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岁。
良久，他站起身打开门，声音沙哑地对着守在门口的守卫说道：“去把大公子和大长老请过来。”
那守卫道了声遵命，转身离去。
李安阳又重新回到了蒲团之上，阳光透过大门映射而进，落在他地背上，他一半在光明，一半在幽深。
没过多久，李灵风和李年森在下人地搀扶下，进入了祠堂。下人退了出去，关上了门，顿时一丝阳光也透不进祠堂，里面只有幽幽烛火不断跳动着。
“先上香吧。”李安阳沙哑着声音，到。
李年森点燃三根香，插入香炉之中，虽是年老之身，可还是虔诚地行三叩九拜之礼。李灵风腿脚不便，除了大祭，平时在祠堂都无需行礼，只需上香就行。
李安阳搀扶李年森起身入座，李年森缓了口气，问道：“安阳，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么？怎么需要到祠堂来了。”
李安阳也不回答，满是血丝的眼睛显得可怖，他缓缓开口，说：“三叔，你还记得当初我爹去世之前，我和他离开白麓一年么？”
李年森疑惑不解，到：“这怎么不记得，当初你们回到家，你爹当晚就走了。”
“那你还记得，我爹临走前说了什么话么？”李安阳眼神空洞地道。
李年森思索了一会，脸色有点难看，似乎不愿说。
一旁地李灵风像是想到了什么，道：“父亲，我记得母亲说过，爷爷当时说的是五代人地努力，就是一个笑话，你们走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安阳心中罕见地出现一种叫做羞恼地情绪，他似乎很是不愿意记起那一段被封存地记忆，沉吟良久，在两人地注视下缓缓开口，道：“二十年前，当时灵风刚出生，我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当时父亲无意之中得到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一些修士的详细位置。随即父亲决定带着我去拜访这些修士，希望我能拜入其中一位修士门下。”
李灵风恍然大悟，李年森也是了然。
没有看两人反应，李安阳继续说道：“三十三位修士，各家各派都有。刚开始的时候，父亲和我都满怀期待，可连续七家把我们拒之门外，直言说不可能收我入门，那份期待也逐渐被消磨，后来都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厚着脸皮登门。最后，三十三家只见了两个修士，一个是囚龙山脉内的法家修士，只是见到一名弟子，说我不合适。当时也是久积的愤怒爆发，想要证明自己，出言挑衅，想要切磋，被两招打的不省人事，狼狈而走。”
李灵风握紧了拳头，问道：“那第二家是哪？”
牙关紧咬，李安阳攥紧了拳头，骨节都发白，平复了良久，跪倒在牌位面前，才道：“第二家就是中都程家，也就是现在的东林门。花了一千两黄金，才跟一位程家弟子搭上关系，没想到那程家弟子出口反而，反倒是陷害我没了他的钱财。后来我被程家扣押三日，是你爷爷放弃了尊严，在程家门口跪了三天，还付出一万两黄金的代价，才把我赎了出来。像是丧家之犬一般，逃回了白麓城。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父亲一回到家，心力交瘁，一夜之间白头，油尽灯枯，不到五十岁就走了。”
听完这个被李安阳刻意封存起来的旧闻，就连李年森那温和的性格都忍不住愤怒了起来。
一时间，祠堂里面似乎温度都上升了起来，像是充斥着李家各位先祖的怒火一般。李灵风眼角湿润，他没有想到这个从未蒙面的爷爷，居然遭受过如此的苦难。
像是自嘲，李安阳笑了，道：“可悲的是，那程家不但没有遭到什么报应，反而越发兴盛，成了盘踞中都的世家门派。而我们，就只能像是被斩断了尾巴的老鼠，躲在这小小的白麓城舔舐伤口。这就是修士与凡人之间的鸿沟，也是为什么无数人想进入修士的世界的原因。可只有少数天骄才可被收入。大部分人，包括我们在内，也只是在追求一个不能实现的梦而已。”
“安阳，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说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曹家和宋家联合发难了？我们李家在白麓城还没怕过谁，就算是他们两家联合，我们依然有一战之力。”李年森待到李安阳说完，直接问道。
李安阳揉了揉脸，自嘲道：“是啊，在普通人眼里，我们李家实力很是雄厚。可再雄厚，能得罪一个修士么？”
李年森愣了一下，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宋顺天被东林门门主程向高收入门下，成为亲传弟子了。”李安阳木然说出一句炸裂的消息。
二人骇然，刚才李安阳说的旧闻之中，光是程家的外围弟子都能把李家玩的团团转，更别说是门主的亲传弟子了，更可怕的是宋家的人，宋家的崛起势不可挡，难道李家就只能成为垫脚石么？
李灵风咽了口口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道：“难道宋家和曹家真的打算清理白麓城？”
一旁的李年森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听到李灵风说话才回过神，两人看向李安阳，像是期盼着什么一样，
李安阳摇了摇头，李灵风面露庆幸。
李年森皱眉问道：“那两家不可能这么好心，那有什么条件？”
“他们给我提出了一笔交易，两个条件换一个东林门内门弟子的席位。”李安阳面露狂热兴奋之色，压低了声音道。
李年森手中的拐杖倒地，站直了身体，李灵风激动的把扶手都捏碎了，齐声道：“此言当真？！”
李安阳重重地点头，道：“宋顺天亲传弟子地身份，说出这话倒是可信。”
李灵风连忙问道：“那两个条件是什么？”
“第一个条件就是献给宋顺天我李家生意利润地七成。”李安阳说完第一个条件，顿了一下。
李灵风脑中过了一下，道：“七成虽然很多，可还能承受，第二个条件呢？”
李安阳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良久才说道：“第二个条件就是让唯儿嫁给曹放地二儿子曹忘愁。”
李灵风闻言一愣，道：“不可能！我去跟他们说，其它条件随他们开，就这个不行！”
“你以为我没这么说么，可他们就咬定了这个条件。”李安阳脸色更加难看。
“可这为什么？”李灵风满脸怒气地道。
李年森思索了片刻，道：“可能这是他们两家为寻求一种保障吧，宋家与曹家是联姻关系，彼此之间成为了利益共同体。我估计宋顺天现在虽然拜在了程老门主的门下，可在几个亲传弟子之中根基还是最浅薄的，他肯定是想着靠大量资源取得程门主的青睐，同时建立自己的势力。对他而言，能稳定地建立起势力是最好地选择，而联姻则是把李家也纳入利益共同体，这也是为什么要给我们一个宝贵席位地原因。”
李安阳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一想到二十年前的事，我心里就不痛快。当初被百般侮辱，现在还要忍气吞声地献上财产求人，这岂是大丈夫所为？。更何况我也不愿意把女儿当成筹码，这和卖女求荣有什么分别？”
李灵风沉默不言，李年森却道：“安阳，你现在可是李家的族长，我想你肯定知道一个内门弟子席位对李家的意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要想一想，大丈夫的气节和李家上下上百口人的未来比起来，孰重孰轻。至于唯儿那边，我自小看着她长大，我也肯定不舍得，可她先是李家人，然后才能是她自己，没李家就没有她，我想她会理解的。刚才你也说了，成为修士可是无数人的梦想，现在这个梦想触手可及，这怎么是卖女求荣呢！”
李灵风闻言，也不管是不是长辈，道：“放屁！为什么不把你孙女送出去。”
李年森瞪大了眼睛，道：“现在李家，你爹是族长，这是他的责任，你们身为他的子女，自然也该承担起这份责任，历代族长都是如此。”
李灵风还想反驳，却被李安阳阻止，道：“好了，都闭嘴！三叔，我身为族长自然义不容辞，分得清轻重缓急。我会去找唯儿谈的，不必赘言了。”
话说到这份上，李年森也不说什么，虽然平常是有私心，可在大事面前，他还是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这也是为什么李安阳能容忍他成为大长老，享有一定权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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