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闹剧开始的地方
“青青！你害死我了你！”惊魂未定的女孩盘坐在山顶，双手攥住这个罪魁祸首，恶狠狠地与它四目相对。
“啾？”小家伙确实有灵性，自知理亏，丝毫不敢正视女孩，只敢歪着头蹭蹭女孩手掌，以示歉意。
一旁的云栖插了一句，“它叫青青？”
“啊对……这是我养的破界鸟，”女孩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吓得不浅，甚至忘了问对方名字，于是站起身冲云栖一笑。
“我叫虞夭，这只傻鸟叫青青，怎么称呼？”
“我叫云栖，刚来这边，”说完他又补上一句，“我跟你养的鸟认识挺久了，本来是来找它道个别。”
“它胆子可大了，这家伙要是会说话，方圆几百里就没它不认识的人，”虞夭一边说着，一边把小家伙塞进胸前的衣兜，“刚才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
她扭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山崖，仍然心有余悸。
“不用客气，我看你也身怀灵力，就算我不在应该也不会有事。”云栖理所当然的说。
虞夭摇了摇头，“我可没学羽化术，你算是救了我一命，”她突然眼前一亮，“对了，你也是准备过界吧？我可以帮你！我带足了破界石，全是我家青青找来的。”
“啾！”青青从衣兜里探出头来，颇有些自豪地喊了一嗓子。
云栖今天听了不少新词汇，有些不确定的问：“是……你背后箱子里的石头吗？”
虞夭颇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里面装的破界石？”
云栖理所当然地说：“我看到的。”
虞夭大惊，“看到？透视？你，你居然用那种法术？”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起云栖。
云栖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是什么法术，”他指着虞夭身后大开的箱门，“刚刚你滑倒的时候，箱子开了。”
虞夭一听，下意识地转头去检查身后，于是开着的箱门也被带动，从而重新合上，发出砰的一声。
那一声闷响简直敲在了虞夭心坎上。
只见她头慢慢低了下去，以近乎缓慢的动作解下空空如也的木箱。
木箱落地，再没有了先前叮叮当当的声音。云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女孩体内的灵力开始不寻常的涌动。
她双手撑在箱子上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的开口，“其实人间去不去得了，我都是不介意的，我还是喜欢窝在自己家。”
在场另外两位察觉到女孩情绪不对，都没吭声。
虞夭低着头，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真的，虽然他们说什么灵气失去活性，只有两界互通才能缓解什么的……但是已经几百年没人出去过，我出不去也不过分吧。毕竟我很笨的，法术都只会用那几个。”
她语气平静至极，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
“但是青青，我告诉你个秘密噢，我二叔会在山下等我一天。”说到这，虞夭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微妙的笑容。
“你想想，自家侄女要出门，不情不愿上了山。结果人上了山，把钥匙扔下来了……然后她回去解释说钥匙掉了，出不去也是没办法，”虞夭笑眯眯地望着衣兜里的小家伙，“你猜我会不会死得很惨？”
“啾！啾！”青青渐渐听出她话里危险的意味，小脑袋四处乱晃，像是在寻找逃跑路线。
“别乱动哦，你不忍心看我一个人受罚的是吧？”说着，她的手缓缓伸向衣兜。
“啾！！！”随着一声惊叫声，青青跳出衣兜，逃也似的向高空飞去。
虞夭不慌不忙的望着天，冷冷地说：“笨鸟，老实点。”
话音未落，虞夭放出灵力，青青那双拼命扇动的翅膀便突然静止，整只鸟如同石化般在空中顿了一刻，随后直直向地面落下。
一旁围观的云栖看到这一幕，眼神中多了些讶异。
另一边，一动不动的青青快坠到地面时，却惊险的破开了灵力的禁锢，扑腾着向无形的通道口飞去。
虞夭眼见楞了一下，下一刻便迈开步子追上去，咬牙切齿道：“笨鸟，这次本姑娘可没那么好说话！”
“欸！等等！那边……”云栖看着她追去的方向，想出声提醒。
“我先跟这蠢鸟算账！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夭夭头也不回，手向后一挥，颇有些豪迈。
云栖手还举在空中，他左右看看，呆呆望着只剩他一人的山头，无奈地跟了上去。
……
……
……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虞子期取下兜帽，抬头望着落在山腰上那些亮晶晶的石头，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养气功夫都是白练了。
其实他对自家侄女能否成功破界不是很抱期望，不是对夭夭没有信心，只是这些年随着灵气壁垒日渐固化，破界所需的破界石越来越多，而破界石越多，对操控者的灵力要求就越大。
可这该死的破界山偏偏有灵力强度的限制。
这种死循环不禁让人绝望，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年复一年的让族里的年轻人来尝试。
因为他们别无选择，通道如果一直闭合下去，这方世界的灵气就如同一潭死水，注定走向衰败。
想到这里，虞子期不再去看山间遍地的破界石，他越看越气，只好席地而坐，闭眼冥想。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夭夭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小姑娘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并不胡来。而且要说她天赋不行，她从小确实只学会了两三个法术，但那仅有的两三个法术，却都是在一天之内运用自如，到最后甚至……
虞子期突然睁开眼，他越想越觉得其中古怪，他从小看着夭夭在族里长大，既然小姑娘做不出这种事，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他再没了打坐静心的心思，望向山顶的眼神带着重重的担忧。
虞子期在山路前望得脖子都酸了，先前沉静严肃的脸也变了个样，只有焦急和不安越堆越厚。
照理来说夭夭钥匙掉了应该就下山了，算下来这时已经快到了……不对，下山和上山时间不一样。啧，也不对，还要考虑她没背箱子……
虞子期心乱如麻，只能摇摇头抛开杂念，决定再背一遍修行纲要，还没等到就立刻回族中找人。
人一旦陷入焦虑就容易胡思乱想，此刻，虞子期莫名想到以前看过老祖从人间带回的典籍，里面有句话“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不知道泰山到底是坐多大的山，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真的像是山塌了。
“去他娘的修行纲要，从小就背不全的玩意……”焦急的他已经把刚才的决定抛之脑后，他一刻也不想耽误，决定现在就回去找年龄合适的族人上山看看情况。
和来的时候不同，现在他不用照顾夭夭的赶路速度，心急如焚的他只是一个转身，周遭的灵气便与自身灵力产生共鸣，从而带起一阵微风，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踏上回程。
修行界是个过于平和的地方，因为人少，族与族之间实在没什么好争的，而且大多沾亲带故，所以虞子期修行一百余年，让他最急切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次。
很少全力运转灵力的他，此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今天的天地灵气似乎更加的灵动，更加的……鲜活。
那感觉就像走出闷了一夜的房间，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
抱着这种感觉才跑出不远，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过电般闪过！他身形一滞，难以置信的回头，三界山遥遥在望。
虞子期很确信刚刚不是他的错觉，因为在百年的修行生涯中，那种感觉前所未有！
“难道……”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内心百感交集。
微风穿过这片经年不变的土地，晃动着层层叠叠的树影，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
但虞子期知道，在人们无法察觉的地方，两方天地的命运，已悄然发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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