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共看明月应垂泪
少年躺在沙发上,尽管家里的床位已经空了出来,但他并不打算睡在床上,毕竟是爷爷生前的床榻,心中总有道坎过不去。手里摆弄着丹药,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极了苦涩的中药丸,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涌了上来。
这不就是放大版的中华丹吗?
程天佑将丹药放进嘴里,几下咀嚼吞下肚子,更加确信了自己先前的猜疑,这就和小时候吃的零食中华丹一个味,分毫不差。
轻轻揉了揉肚子,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程天佑没有多想,只以为中华丹或许近些年也纳入了药材使用的范围,药效不大罢了。
脑海中女人门后的那柄剑始终挥之不去,少年在看到它时就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那不是玩具,是一把真的可以杀人的剑。
程天佑重叹口气,看来老板向自己描述的并不是全部。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自然各行都有各行的难处,客户需求越来越严苛了,他隐约记得近年来是在坊间流传着一种新奇的玩法,有些人特别沉溺于被虐打的快感中。
只听说过用鞭子,还没见过用剑的。
就在少年翻身的时候,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腹部蔓延上来,体内温暖滋润,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泡在温泉之中一样,说不尽的舒服。
程天佑尽力舒展自己的身体,好让这股暖流更加顺畅的在身体里流通,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奇异的感觉才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体的畅快。
从沙发上一个翻腾落在地上,活动了四肢关节,程天佑惊讶的发现疼痛感一去无影踪,撩开上衣,映入眼帘只有皮肤的白净,还有整齐的八块腹肌。
我竟然有腹肌?
快步走到最里侧厕所旁的厨房,那里有一块镜子,程天佑将整件上衣脱下,眼眸中只看到一具精练的身材,胸肌不大却结实,人鱼线美观无比。
一颗药丸有这么大的功效?
带着困惑,程天佑掏出手机点开了百度,在搜索框输入了自己的疑问:
有没有瞬间达到八块腹肌的药?
少年并没有找到自己需求的答案,倒是收到了很多不知名商家发来的推销贴,标满了催情,见效快的字样。
坐在沙发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消化,程天佑只得出了一个答案。
我本来就有腹肌,之前太低调,低调到自己都没注意。
本就微薄的睡意现在经过这么一趟心路历程,已经荡然无存,程天佑准备上楼看看星空,从衣柜里找了件爷爷生前的棉外套披上,自己的外套都是单薄的一层皮,基本上没有避寒效果。
抱着摇椅轻声上楼,程天佑惊奇地发现手中的椅子似乎轻盈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后引起的心理作用。
夜色中,本该空无一人的顶楼多出了一个苗条身影,女人背靠花坛,抬头凝望着星空,双眸中满是惊奇,丝毫没注意到上楼的少年。
“这么巧,你也睡不着。”程天佑才受过别人好处,便招呼了一声,不想离女人太近,便把椅子放在了角落坐下。
“身上的伤好了吗?”女人问道。
“好多了,谢谢。”
女人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她似乎也并不想有人打扰,有些人喜欢结伴观赏夜空,有些人喜欢一个人静静凝望星月,都只是性格不同罢了,少年也是如此。
老天爷依旧如往常一样吝啬,只在天上用手轻点几颗不怎么明亮的星辰供人观赏,春季夜里的寒风颇有些凛冽,就算穿着棉衣,少年仍然觉得手脚有些冰冷。
用余光朝女人看去,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但她却似乎并不感到寒冷,只是嘴角含笑看着星空,看着那闪着微光的银盘。
或许是想起了她的老家吧,程天佑这样想,望月的人情绪总是相同,要么思乡,要么思人,否则便好像辜负了这般美景。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少年微微念叨,女人思乡,他则是思人,就在这顶楼之上,他已经数不清和程平度过了多少个有说有笑的夜晚,爷爷总是在凝视夜空许久后,用他那厚实的手掌在少年的脸蛋上轻抚,说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只求没人找到你。”
“我真是虚伪,为了自己所谓的人间美景委屈了你。”
诸如此类的话程平说过很多,基本上都是患上老年痴呆过后的胡言乱语,有时候病症严重起来甚至会从顶楼的栏杆上脱了裤子往下跳,好几次都是少年眼疾手快抱住了爷爷。
想到这里,程天佑淡然一声笑了出来,笑过片刻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伤感与思念。
“唉,以后再也没人陪我看星星了。”
擦了擦眼泪,从裤兜里面取出爷爷生前最爱把玩的戒指,从前自己只要摸一下程平都会大发雷霆,现在倒再没人管束,但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戒指有什么特别之处。
通体黑色材质,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只以为是某种经过金属喷涂的塑料制品,要说自己爷爷手里会有什么贵重物品,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就在程天佑摸索戒指,试图找出其中的门道时,身后竟传来淡淡的呼噜声,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耳尖的少年听到。
转头看去,女人依旧背靠花坛,朱唇微张,呼噜声便是从这里传出。她的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花坛的泥土中,就算睡姿不雅观,却依然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程天佑轻巧下楼,从衣柜里挑了一份看着干净的被褥,左右翻看确定整洁之后,又再次上楼准备给女人披上,否则这种天气肯定会着凉的。
轻声走到女人身旁,程天佑抖了抖被子,俯身准备给女人披上,可就在被子接触到女人皮肤的一瞬,本来闭着的眼眸忽然睁开,右手扣住少年关节,身躯一个翻转,就把无辜的男人压在了地上。
“啊!好痛!”程天佑痛苦叫道,面部表情扭曲到了极点。
“你想干什么?”此时的女人冷若冰霜。
“我怕你着凉了,想给你盖一床被子,你看啊。”
程天佑用可活动的左手朝掉在一旁的被子指了指,女人望了过去,这才发现是自己错怪了好人,便站起身放开锁住的少年。
“多有得罪。”女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好在没有脱臼,程天佑稍作镇定恢复了情绪,摆了摆手道了声没事。
女人捡起了被褥,顺着风将其抖动几下,再折叠好还给了少年。
“你盖着吧,一会着凉了,这被子是干净的。”
“无功不受禄。”女人笑道。
知道女人是在调侃自己,程天佑用手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接过了被褥。
“那你怎么办?”程天佑问道。
“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星星再美也不能看一晚上,我回家睡觉去了,还没互相介绍吧,在下覃文馨。”
程天佑学着女人的语调,“在下程天佑。”
女人豪爽笑了几声,两人就这样结伴下了楼,各自回到了家中,程天佑把十分钟前才取出的被褥又再放了回去,苦笑自己是好心办坏事。
左边的筒子楼中,有一道干炼的身形隐身于暗,双手负在身后,藏在老花镜下的眸子目光如炬,靠在窗前,盯着女人的房门,手上的一对闷尖狮子头在掌间迅捷转动。
老人身后书桌上,趴着一只有气无力的哈巴狗,眼皮耷拉着,眼睛与主人的视线并行,尾巴偶尔晃动两下证明自己尚且是个活物。
“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那孩子的修为不会太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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