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擎魔兽血
所有人环绕着中央的五色辉光巨石站立，雨幕连天四方密林渐渐腾起稀薄的雾气，转眼间便将此地化作了幽境一般，充斥着浓浓神秘气氛。
天、地除了雨声之外寂静异常，淅淅沥沥的雨花声声入耳，祭祀老者持着一只棕黑的木杖，缓步走到最中央的大石旁边。
老者环视，此地环绕的百余人，大多数都是东灵村这一代的小辈。
“只有一百一十三个我族的小家伙。”
老者的表面平静，内心却忍不住叹息。最后一次真正的东灵神祭仪式，这场自上古流传，跨过远古神间时代流淌至今的真正神祭，竟然只剩下了最后一百一十三个本族的小辈能参加。
唉……
他苍老的眼中犹有波动的光影，那是万族来贺，天地独尊的东灵。祭祀老者将木杖双手持杵着，悠悠道：“我东灵一脉，自远古延续下来，你们，或许都不知道咱们有多长的历史。”
“我身边这块石头叫做原初白石！你们今夜就将在此尝试觉醒自己的灵元！”
祭祀老者伸出右手，轻轻在斑白的中央原初白石上一抚，周围照耀来的五色辉光居然寸寸褪去，露出了原初白石如玉般纯净白芒。
“尝试觉醒灵元，也很简单，只需坐在这块原初白石下，集中精神，双手贴在石上即可。”
老者抬起按在白石上的右手，在抬手的一刹那，原初白石散发的白芒再次被五色光辉掩盖。
“若能成功觉醒灵元，按照觉醒灵元的品质高低，白石上的五色光辉将被逼退，能逼退一成者，就算觉醒成功，但只能算劣等灵元！能逼退两成，天资尚可，算中等灵元，若能逼退三成，则是少有的天才，上等灵元！”祭祀老者看着一众小辈，“而逼退四成的，或许未来就能名传万里大荒！”
周围顿时一片骚动。
逼退四成，就能名传万里大荒！
“族长爷爷，觉醒灵元就这么简单么？”
“我记得我爹说过还要在身上画神符，喝神酒……”
“还要念诵祭文，向天地之神献上祭品呢！”
祭祀老者顿时呵斥道：“安静！都听话！觉醒灵元就是这么简单！你们只需将双手放在原初白石上！谁敢乱动，我就打谁的屁股！”
“呀！族长爷爷跺拐棍了！听说族长爷爷能一棍打死一头沼蜥蛇！”一个小女孩声音糯糯的，表情害怕。
祭祀老者，他可是东灵村的老族长！论实力，恐怕周围只有另外几个部落同是族长的人物能比较！
“哈哈哈哈，你的这些族人说话还挺有趣的。”
突然，一道沙哑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一个身着黑布衣，头戴寻常布帽的男子，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在了祭祀老者的身后。
“咦，这是谁……”
“我也不认识耶！”
东灵村的小辈们纷纷盯向突然出现的黑布衣男子，他们明明绕着六块巨石围了一大圈，这黑布衣男子是怎么进去的？
祭祀老者向前一步伸手指着黑布衣男子，“这是你们龙伯伯，今夜的灵元觉醒需要献上凶兽祭祀神灵，贡品一事，便交给龙伯伯负责！”
“龙伯伯你好！”
“龙伯伯好！”
黑布衣男子奇怪，龙伯伯？
他可不姓龙，不过这个名号，倒也算好听……
黑布衣男子抬着眼皮，似乎心不在焉，狭长的瞳孔如今已掩去了火光，像普通人一样漆黑。他轻轻说道：“行了，快开始吧！第一个来觉醒灵元的是谁？”
祭祀老者一番沉吟，即刻在旁念出了第一个名字，“棠小小，你过来，第一个尝试觉醒！”
“咦？我？”一位身材娇小，黑发扎成单辫子的姑娘愣愣指着自己，来的时候，她明明排在第六个。
“快！”
“哦哦哦！”
……
原初白石的光辉照亮了大片区域，似乎雨水都被这逐渐明亮起来的光顶开了。
少女棠小小静静坐在石下，双手紧紧贴在石头上，神色极为肃穆。而在远处，祭祀老者与黑布衣的男子却已经从众多小辈的包围圈里走出来，遥遥望着原初白石的光辉。
“可惜，淡薄白光，只是普通灵元。逼退两成，余力不够了。”祭祀老者看着棠小小和原初白石，棠小小觉醒的灵元光辉如今已在原初白石上占据了两成，达到寻常中等灵元的品质了。
黑布衣男子在一旁揶揄，“你的族人觉醒灵元，你就不在近处守候？这可是你最后一场祭祀了。”
祭祀老者短暂沉默，轻飘飘回答道：“这场祭祀的规模太小，我心念已动，怎么会生差错？”
黑布衣男子点点头，倒也是，区区只有百余人的灵元觉醒，就算举行的是上古神祭仪式又能如何？对这位借尸还魂的上古神祭祀来说，恐怕只需心念一动，便足以应付所有了。
祭祀老者看向黑布衣男子，“我让你准备好凶兽的血作祭品，你准备的是何等品级？”
黑布衣男子脸上露出笑容，“我说是神血，你信也不信？”
祭祀老者怔住，“神血？你哪来的神血？”
祭祀老者却眼中忽现怒气，“这些小娃娃哪里受得住神血！顶天用个五六品的上境大凶血就够了！你这蛟龙坏事，怎么把神血搞来了！”
黑布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相信我搞到了神血？”
祭祀老者跺跺手中的木拐，怒问：“到底什么品级的，棠小小的觉醒马上就会结束，你信不信我抽你一碗蛟血来用！”
黑布衣男子这才悠悠的摆手，猩红色光芒一闪，手心上多出了一团滴溜溜打转的血球，“得了吧，就你现在的状态，还想取我的蛟龙血……我说啊，这万里大荒，乃至于周围数个国度！我前些日子寻了一遍，最强也就是个四阶的蛇怪！哪有什么五六阶以上的大凶给我杀了取血。你这老东西也不想想，你问我要上境的凶兽血，我就能拿得出来了？”
祭祀老者一愣。
黑布衣男子继道：“可你找我要凶兽血，我也不能不给，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黑布衣男子的脸色忽然狠辣，“我昨天去把擎魔兽给杀了！”
“它的血，特别是心头血！不说算真神血，至少半神血算得上！老东西，你说用它的血如何？”
祭祀老者满脸错愕。
擎魔兽的血！？
那还真就算得上半神血了！而且是极为上等的半神血！
黑布衣男子看出了祭祀老者的惊愕，便冷笑道：“本座落难至此，可不就是那畜生偷袭我？要不是遇见你老子差点就陨落了！它能偷袭我，我就不能反去偷袭它？昨天去帮你寻凶兽血，上境的凶兽没找到，那偷袭老子的擎魔兽倒被我给寻到了！”
“我一招本命神通从它背后偷偷打下去，它竟然没顶住，砸中了脑袋，便死了！”
“怪不得你今日气息又倒退了一截，原来强行动用了本命大神通。”祭祀老者点点头，“不过你未免太鲁莽了，那擎魔兽虽然身受重伤，本也不是你这蛟龙就能对付的。”
黑布衣男子冷冷道：“反正它现在死了，一身血被我抽干，连那对魔角也被我拆下！等我回去，就镶到我水宫大殿的正门上！哼……”
祭祀老者摇摇头，这条蛟龙，其实在他眼里也算半个小辈，实在太过年轻气盛了。
擎魔兽，乃是八阶的恐怖大凶！而黑布衣男子的本体却只是条六阶的蛟龙，纵然擎魔兽身负重伤，按理来说也不是他能击杀的。
黑布衣男子见祭祀老者的表情，以为在说他偷袭赢得很不光彩，顿时脸色不太爽快，“那擎魔兽之前不也偷袭了我！要我全盛之时，还能怕得了他不成！”
“能杀了擎魔兽是你自己的本事。”祭祀老者又点了点头。
蛟龙同阶极强大，生机旺盛，当初那擎魔兽不知为何身负重伤，路上偶遇到黑布衣男子化成的大蛟龙在歇息汲水，便起了杀心，想杀蛟得蛟血疗伤。
而擎魔兽狠狠的偷袭了蛟龙，这蛟龙却有仗着宝物勉强逃了一命，一路逃到万里大荒里，让状态还算不错的祭祀老者给遇见了。
祭祀老者本是东灵一脉，想起与当年蛟龙一脉也有渊源，便出手助他了一棍，逼退了那继续追杀而来的擎魔兽！
这些年里，蛟龙一直在东灵村中养伤，除了祭祀老者之外，倒也无旁人知晓。
黑布衣男子看着手心的擎魔兽血球笑，“拿仇人的血，还你这老东西救命的恩，哈哈哈！”
黑布衣男子将血球丢给祭祀老者观看，一边说道：“血中煞气魔意之类的我已经全部炼净了，虽然是八阶的擎魔兽血，但凭你的能耐……应该也能用。”
祭祀老者微微皱眉，八阶擎魔兽的凶兽血就算以他神祭祀的能耐，也实在是有点太高了。
“心头血威势太强，肯定不能用，但这些只是五府筋骨之血，威势要小得多！”见祭祀老者迟疑，黑布衣男子补充道。
祭祀老者沉思好一阵，才道，“我也不逞能，如今我的力量已经很衰退了，能不能用八阶的擎魔兽血，我说不准。”
黑布衣男子脸色一变，开玩笑，他现在可就真的只有擎魔兽的血了，确实行不通？那不得拿自己的蛟龙血去用了？
“能不能用擎魔兽的血也不只看你的能耐，还得看那些小家伙自身的天赋，你就对你的东灵族人这么没自信？”
祭祀老者瞥了蛟龙一眼，“说得轻巧，他们有几斤几两，你这蛟龙会看不出来？”
黑布衣男子语塞。虽然都说未觉醒灵元真正的天资便看不明白，但蛟龙与祭祀老者又是何等境界，心里其实对这一百多个东灵小辈的底子已经有很大把握了。
说白了就是，都不行！
这也很现实。
祭祀老者他费心费力要举办这一场上古神祭，也只因心中缅怀过去，有股执念支撑着罢了，根本就不是想培养什么未来能称霸天下的后生晚辈！要知道当年东灵一脉在极盛大之时，族人何止有万千！而今剩下百多个后辈族人……怎么可能还出现惊才绝艳的天骄人物。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然是祭司老者神祭司的能耐，也没办法替这些东灵最后的小辈逆天改命，只能用这场上古神祭，一来心中缅怀过往的东灵，二来尽量帮他们在修行路途上走得更远！
祭祀老者看着蛟龙道：“你杀了擎魔兽，可拿到他的储物宝器？”
黑布衣男子点点头。
“你找找，里面有没有元灵液，月钟石，寒葵泉这三样东西？”
黑布衣男子顿时一阵翻找，这三样都是常见物，最多月钟石稀有一些，他不时便点头，“有，这三样都有！”
祭祀老者嗯了一声，若这三样都有，那倒是有些使用八阶擎魔兽血的可能了。
祭祀老者转目看着远处棠小小，那原初白石上的光辉已被棠小小觉醒的灵元逼退了近两成半的样子，显然已经到达棠小小的极限了。
“近乎两成半，还行吧。”
其实棠小小的天资最多也就两成了，之所以现在能抵达近乎两成半的程度，一是因为神祭祀本就厉害，二则是因为天上浩瀚的寒雨！
祭祀老者接过蛟龙递来的三样宝物，元灵液，月钟石，寒葵泉，只见他手心嫣然浮动出三串繁奥的祭文，三串祭文分别浸入三样宝物中，微弱的光明晃动，三样宝物竟然如融水一般，交 合化成了一团米白色的液体！
祭祀老者心念一动，手中的擎魔兽血与三宝液体顿时开始相互混合！
肉眼可见的，猩红的擎魔兽血随着混合的进行，居然慢慢开始褪色，最终变成了瑰红色的半透明琼液！
“厉害！这炼术，我还是头一次见识！”黑布衣男子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祭祀老者用的手法实在有点神乎其技，浮现的祭文又是上古文字，就连他也看得一知半解的。
“这炼术是上古的炼术？当今可找不到了，要不要写本书传承下去？”
祭祀老者摇摇头，将瑰红色的擎魔兽血交给蛟龙，“没必要，你过去完成觉醒仪式吧，每个人只要用一丝擎魔兽血就足够了。”
黑布衣男子眼神当即一亮，每人只需用一丝？那这团血还能剩下不少啊！上古炼法的擎魔兽血，价值可高的很！
“我去了。”
黑布衣男子一个闪身，身影已经俨然在了棠小小身边。
远处，祭祀老者深吸一口气，完成灵元觉醒，蛟龙贡上擎魔兽的血也只是辅助，到底还是要他在这边来演动神祭阵法。祭祀老者为此也多耗费了些心力，冥冥之中将意志投射到了棠小小身上。
“蛟龙，开始吧！”
黑布衣男子左手心漂浮着擎魔兽血，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直接在血球上轻轻一挑，一丝纤细如发丝的晶莹血线便随势飞出，没向棠小小的眉心。
“五色之天，繁化朗朗……东灵升天印，结！”血入眉心，祭祀老者即呵出一声！
那钻入棠小小眉心的擎魔兽血线，顿时急速化成了一片复杂到极致，甚至可以说是浩瀚的上古法文！
轰！
无声无息，在法文成型的瞬间，整片法文便开始了剧烈燃烧，仿佛这种神奥的文字，甚至受到了天地大道的压制，难以久存于世！
棠小小只觉得刹那浑身好像火烧一般，当即便想惊叫出来。
眼见棠小小的觉醒将被打断，祭祀老者眼神厉光闪动，口中斥出一字：“升！”
光明大放！
奇迹出现！
棠小小只能逼退惊呼两成半的灵元光辉，竟然随着这一个升字，瞬间变炽烈了起来！原初白石上的五色光辉，眨眼便被逼退了三成！
“再升！”
三成半！
“哎呀！好烫！”棠小小终于惊呼出来，双手脱离原初白石。
也在这一刻，她眉心中凝结成片的法文，也同时彻底燃烧殆尽了。
整个灵元觉醒的神明大山密林中的阔地，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寒雨依旧戚戚沥沥的下着。
所有人都看着那中央的原初白石，眼神中露出无尽的惊愕。
三成半！
棠小小，整整三成半！
棠小小也发现了伙伴们的异样眼光，顿时望向原初白石，这一瞧，自己也呆住了。
“我，我原来是个……大天才？”
下面周阳的眼皮一跳，咽了咽口水，“好家伙，这个棠小小，是我平时小看了她呀……”
三成半！近乎巅峰品质的灵元！纵然是普通灵元，也足以傲视无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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