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与旧约
“真残忍，不是么？”小男孩说。
“这是最好的结局，所以，不残忍。”霍星说。
小男孩轻笑。
“话说，你为什么要叫我哥哥啊？”霍星躺在地上，扭头看着小男孩。
世界并没有因为小男孩的出现而像上回变得灰白静止。他和霍星一样穿着一样的道袍，挂着同样的乾坤布袋包，上面缝着八卦图。只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也是否一样。
微风扬起小男孩额前的刘海，他的脸和霍星有着九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眼睛，小男孩的黑瞳淡淡无光，深邃不见底，像是宇宙中死寂的尘埃，没有半分情感，看不到半分光彩。
在霍星的记忆里，他是个独生子，但小男孩的脸跟他是那么相像，也许是浩大的世界里出了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奇怪。但小男孩叫他哥哥，这让他不由的觉得是他爹到外头去养了小老婆，现在弟弟回来认亲了，说着‘啊！你就是我的哥哥！我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
可这弟弟比自己强太多了吧，虽然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模样，像是他的小时候穿越到现在来找他来了。
霍星抖了抖，没有再想下去。
“因为，”小男孩也躺下，扭头看着霍星，笑，“你就是我哥哥啊！”
“可我都不认识你，甚至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霍星疑惑的问，“你该不会是我爹到外面养的小儿子吧？”
“霍归晓。”小男孩仿佛看穿了天空，若有所思，“我叫霍归晓，你的亲弟弟，霍，归，晓。”
“霍归晓？可我都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个弟弟啊！我是独生子来的吧！”
霍归晓笑而不答。
霍星见他始终看着天空没有说话。可天空只有厚厚的云层，什么都没有。霍星学着霍归晓看着天空，疑惑地问，“天上乌漆嘛黑的什么都没有，你在看什么？看云么？”
“嘘~”霍归晓食指封唇，“小点声，我在看星星，还有月亮，还有好多......”
“星星？可我只看得到云。厚厚的，乌漆嘛黑的，除了云还是云啊。”
“不，星星在云层的后面，很多，一闪一闪的，很漂亮，很美，也，很孤独，寂寞。”
“你也喜欢看星星么？”霍星侧身看着霍归晓。
小男孩目不转睛的盯着天上，很认真很认真，仿佛无视了周围的一切。
“当然！我和哥哥你很久很久以前天天看的。”霍归晓微微笑着，“我俩晨曦时看日出，日暮时看日落，夜半时也会跑到最高的山上去看星星和月亮。能看上一整天，就是特别的喜欢，有种说不出的、特别的向往。”
“想要飞到天上去，飞向遥远的天空......”
“不会吧？我怎么会和一个男人天天干这种事情？”霍星蹙了蹙眉头。
“所以你现在和很多男人天天混在一起。”霍归晓嘲讽说。
“这个我不否认，但我的性取向十分正常！”
“还有九十分是不正常的。不然你和那三个女人的孩子已经满地球跑了。”
“喂喂喂！你这孩子脑子里整天装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霍星坐了起来，“我有时候严重怀疑你被人虐待了，不然思想里怎么会整天有着杀人放火的想法？她们可都是我的亲人，要相亲相爱，再漂亮也不可以动歪念头的哦！我跟你说哦！啥啥掳掠什么的，这事情可不能干。人要心存道德！政治战争什么的跟女人无关，好男儿要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人，当以国为家，国家大事面前要知晓是非。还有，万恶淫为首，这个字可碰不得，也没有什么用的......我说了那么多，你能听得懂么？”霍星有点怀疑这孩子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霍归晓也坐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凑到霍星身边闻了闻，面无表情地说：“你在害怕。”
霍星双手护住胸口，说：“你是说对于你突然改变性取向这件事，我感到害怕么？”
“不，你是在害怕我取走你的小命后会伤害她们。又或者怕其他人伤害她们。”霍归晓看着霍星的眼睛，“观秋妙？敖绮罗？鬼鬼？还是说苏槿儿？还有其他几个亲人？你亲人不多的。”
忽然的，霍星心底的恐惧被无限的放大，他感到有些莫名的害怕。被霍归晓说最后了，他确实是在害怕这件事，他一辈子都只害怕这件事，害怕有人会欺负、伤害他的家人。
所以他总是想着即使弄脏双手，就算背负着罪名也会在所不惜。但眼前的小男孩的存在不是他所能逆的。
霍星的心跳有些加快，他害怕、焦虑、心慌。
怎么办？杀掉霍归晓？他办不到。或者跪下求小男孩不要这样做？这样做只怕小男孩会更看不起他吧......他还把自己叫做他哥哥来着。
他只能处于被动，只有做好手握刀剑的准备。
“怎么会？她们都是我的亲人，虽然没什么血缘上的关系，但你有啊，你是我弟弟来着的嘛！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我们都是一家人哦！你怎么会伤害她们呢？是吧！她们会很喜欢你的哦！毕竟你那么可爱嘛！”霍星心虚地笑着，展开怀抱，“来！抱一抱，让身为哥哥的我净化你这受过伤的幼小的心灵。”
霍归晓看着霍星，沉默着，没有行动，似乎有点抗拒。
“喂！怎么了嘛？来抱一下啊！抱一下心里就会好受很多了。”霍星闭着眼睛说。
“哥哥你......”霍归晓刚说到一半就被霍星抱住了，“还是这么地擅作主张......”
“怎么样？好受一点了吧？有没有好受一点？应该说会好受一点的吧？肯定会好受一点的。”霍星语无伦次，说不清是对霍归晓说还是对自己说。
霍归晓愣愣地看着霍星背后的天空。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拥抱了，他舒了口气，也伸手抱住霍星。
“哥哥，至始至终，你表达爱的方式还是没有改变，依然是擅作主张的拥抱。什么东西都要抱一下。”霍归晓稍微用了点力，紧抱着，用面颊摩擦着霍星的肩膀，“以前是回不去了，太过悲伤的过去，还有苦不堪言的年华。过去的内容只能留在回忆中了，不能再进行互动了啊。”
“好想要造一个未来......属于我们俩的未来......要是有人胆敢阻拦，那我就亲手毁了这个世界......只是好想......放把火烧掉这个世界......”
霍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倾听。
“你说过，我是你的至亲之人。可是到了最好，还是你亲手......”
“杀的我。”
“什么？”霍星抬起头。
“秋姨骗人！那么冷的天，哪里来的萤火虫？”
“哎呀！关键是你还信了不是。呸呸呸，是秋姨看错了，抱歉抱歉，希望鬼鬼不要生气哦！”
鬼鬼和观秋妙说说笑笑从远处返回，霍归晓也知趣的推开霍星坐到一旁，没有在说话。
“噢！对了！霍星，你刚刚说的27分钟是什么意思？”鬼鬼问。
......
地府，忘川河。
“身为执剑人的你，我由衷地希望，之后你能在做事的时候，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要送葬世界的人不应该带有感情”他从暗处走出，“神的使者，应该学会割舍一切！”
是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白发老人，声音略带沙哑，穿着绯红色的明制文官汉服，胸前后背缀着仙鹤，但和正统官服有些差异，仙鹤没有局限在框里而是穿纹全身，显然是自己改过的。
“夜牙？”崔珏本来愉悦的心情忽然就消失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怎么？不记得我了么？这才过了多久？”夜牙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干枯树皮的脸。
“因为我只能记得住人。”崔珏说。
“对待老朋友怎么能是这样的语气？”夜牙说。
“谁跟你老朋友。”崔珏淡淡地说。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还并肩作战过呢。按道理我还是你们上司呢......”夜牙笑。
“谁规定认识久了就是朋友？还并肩作战，那只是对神的职责。”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都讨厌我，谁叫我的职位就是要干这种血淋淋的事呢？能有什么办法呢？虽说人心不齐，但至少我们是统一战线。不然我这反面人物跟你们是坐不下来谈的”夜牙说。
“行了，无利不起早，说说，你来这的目的。”崔珏抽出腰间的烟杆，塞了烟叶点燃吸了一口。
“天启之门重开的时间推前了。”夜牙说。
崔珏拿着烟杆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什么时候？”
“大概百年之内，对于凡人来说，很久。”夜牙顿了顿，说，“但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百年啊......也蛮久的，不是很急。”崔珏沉思了很久，轻叹着吐出一缕青烟。
“我说百年，有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明天，还可能是下一秒！”
“下一秒又怎么样？没有祭品它也只能慢慢开，等它慢慢开的话要更久。”
“但我们的存在就是要打开天启的大门。”
崔珏沉默了，他没法反驳夜牙的话。夜牙说中了他心中的刺。
“你们找到最后的执剑人了么？”夜牙问。
“没有，自从上次天启结束后，我跟画魂找了一千多年，还是没有线索。那人像是藏起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崔珏吐出一口青烟，他还在为刚才那番话忧心忡忡。
“那么罗盘呢？没有指示么？”
“罗盘只有在天启开启近期才会提供这类指示，不然就跟指南针没有区别，但在殿下手中可以找到心想的东西，所以画魂给殿下当玩具了，”
“你两心这么大，就不怕他弄坏或发现什么倪端么？”
“不会，他只是用来找东西还有玩躲猫猫作弊之类的或者是劫富济贫。”崔珏说着，已经点燃了第七次烟叶。
夜牙看着崔珏，金色泛光的眼睛深邃如万米深海，“我知道你和画魂都不希望神重临。但历史不能够改写，命运的枪已经射出了，除了神自己，否则神重临的事是无法避免的，你应该清楚这一点。神的重临即世界覆灭，而执剑人的职责是推动神复活的节点。”夜牙顿了顿，继续说，“换个角度讲，以人间现在的处境，把自己玩灭亡是迟早的事，我们只不过是把灭亡的那一天推前了而已，历史从来没有谁对谁错，谁能赢谁就是正义。”
崔珏没有说话。
“神之重临即尘归无极，易有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形如圆，生于圆，又归于圆，元气归一，再轮回。神之重临即灭世，即创世，唯心做尺。”夜牙如念诗般朗诵，那表情好像在读着千古洪荒流传的诗篇，“觉得咋样？好点没有？”
“历史只是一个虚假的铁轨，车上的人没法调转方向，但我们不在车上，我们可以转动板道器，这样车最终的走向永远不可能是灭亡。”崔珏轻轻地说。
“你这是叛变。”夜牙笑。
“可我宁愿当叛徒也不想对不起全世界。”
“全世界?哪里来的全世界?你指的全世界是什么......东西?”
“人类，妖怪，或者活在这个世上的所有东西，甚至一块石头。”
“你这是在跟我讨论笑话篇集么？”夜牙笑。
“历史没有对错也无法更改，没有谁是无法替代的。我们不做，也终会有新的执剑人去做。毕竟，谁能在真理的大门前停下呢？”夜牙顿了顿，说：“我也想世界和平，但又能怎么样呢？该做的还是要做。”
“不能改变过去，那就改变未来。”
“好了好了，我只是负责告诉你们天启之门要重开的事，送完殿下后我还有事要处理。你慢慢思考那些愚蠢至极的想法吧，反正也阻碍不了神明的重临。”夜牙摆了摆手，身体化作荧光消散，“真不知道是谁建立了‘天将晓’这个组织，太麻烦了！”
崔珏看着消散的荧光，吐出一缕青烟，“去他娘的神明，我儿子天下第一。”
......
ps：作者没写完，回家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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