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惜年顺着人群跑了过去,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人,棕色的卷发,消瘦的脸庞,仿佛这个人生来就是为了苦难而存在的。
前方的人正拉着一个人大喊:“宪兵先生,我认为土著人的利益是有必要存在的,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人类啊。”
那位所谓的宪兵先生爱答不理地拨开了高更的手,“我可不同意你说的话,我们的血统生来就是比他们高贵的,他们不过是下等的民族罢了。”
高更仿佛还要争辩,宪兵从背后拿出了枪,指着高更:“说到你再这个样子不依不饶,我就要把你抓起来,去牢里尝尝牢饭的滋味了。”
高更咬了咬牙,气愤的放下手,“唉,我只是想为这些可怜的人们做出自己自己的一份贡献啊。”
宪兵转身离去了,人群也随之一哄而散,在那些人走向远方的时候,从中稀稀疏疏的传来一些声音,“他这样是何必呢?我们都在这儿生活这么久了,我可不希望因为他的到来而扰乱了我们正常的生活。”“是啊,这样的人啊,就是自己没事找事。”
李惜年看了看说话的人,他不知道保罗高更先生有没有听到这些话,他更希望他没有听到。李惜年不希望他的努力换来的是这些人的嘲讽,虽然李惜年很同情高更,但是他现在脑子里面还是一片乱麻,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什么年代,只知道自己在法属的一个小岛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于是李惜年也转身走开了。
沿海小岛的风景着实漂亮,李惜年在这岛上游历了整整一天,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也不敢且不愿去问周围的人。
终于。夜幕降临时他感觉到了身体的饥饿,他顺着香味来到一家酒馆前,酒馆里,年轻的姑娘正烤着面包。大厅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于是他走了进去,李惜年径直走向了吧台,他想要一杯酒点两个面包时,摸了摸口袋,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他想起来早上起床时发现身边放着本地人的衣服,他以为是什么娱乐活动他就换上了。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同样的,他依旧想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旅馆里醒来,他也不知道是谁替他安排的这一切,这一切,似乎像一个大的谜团紧紧的笼罩住了他。
终于,肚子又叫了起来,但他不愿陷在这没钱的窘迫中,他准备转身离去时,却发现酒馆的角落坐着一个人,和整个酒馆的气氛格格不入,他一个人独自坐在那角落的小木桌前,缓缓地喝着面前的酒,桌上的面包一口也没吃,只是喝酒。李惜年看着那个人,那正是白天为土著人们打抱不平的保罗高更,李惜年看着他桌子上的食物,想走上去和他一同分享,但又怕陷入到更大的尴尬境地中,正进退两难之时,高更似乎看到了李惜年,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于是李惜年向高更走了过去,高更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示意李惜年坐下,又指了指桌上的酒和面包,示意李惜年可以随意享用,正当李惜年拿起面包开始吃的时候,高更说道:“我今天看到你了,你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他们都走了,你还在看着我,而且我能看出你的眼神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看热闹的眼神。你的眼神中包含着同情。但实际上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高更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人都是有尊严的。而且我的尊严十分重要,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同情,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跟我一起抗议,维护土著人的合法利益。”
李惜年愣了愣,他没想到高更叫他来会给他说这么一番话,于是他放下面包转头对高更说:“我今天也只是第一次见你,你就要叫我跟你一起完成你的事业。这实在是令我有点受宠若惊。”李惜年喝了两口酒,“况且我着实有许多疑问,想要找一个人好好的问清楚。”
这下轮到高更诧异了,“你不是本地人么?”
“我当然不是本地人,我今天早上才到这个地方来,况且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惜年一脸无奈的对高跟说道。
“是这样啊,那你想问什么你现在可以问我。我来这个地方也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定我能回答你的问题。”高更说道。
“第一个问题,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多米尼加岛上的一个小村镇,名叫阿图奥纳。”
“阿图奥纳?”
“对的,多米尼加岛是马克萨斯群岛中的一个小岛,这地方是法国人的地盘。”
“这样啊,那第二个问题,今年是哪一年?”
高更一脸诧异的看着李惜年,虽然感到奇怪,但他还是说了出来答案。
“今年是1901年啊,1901年12月2日。你为什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李惜年思索了好久,念叨着:“1901年,1901年”,然后他看向高更,“也就是说,我是从100多年后过来的?”
高更脸上的疑惑更重了,“你在说什么啊,小伙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而后高更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边祈祷别念叨着:“千万不要变成他那样,千万不要变成他那样。”
李惜年还在精神恍惚中,并没有注意到高更的异常。而后过了好久,李惜年终于缓过来,通红的双眼看了看高更后,盯着桌上的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高更说:“好,我跟着你去维护土著人的利益。”
高更欣喜若狂,拉着李惜年付了酒馆的酒钱后,径直来到了路尽头的一个小屋前。
小屋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像是拿茅草堆砌而成的。
高更转头对李惜年说:“以后就和我住在一起吧,当我的助手。我在平时还会画些画,我可以给你教教。”后不等李惜年同意,又转头看着房子对李惜年说:“这是我刚来的时候修建的房子,名为‘快乐之家’,怎么样?不错吧?以后你就和我住在这里了。”
李惜年和高更走进房子,映入眼帘的。是墙上挂的一幕幕油画,画架上还有一副尚未完成的油画,从大致形体上来看似乎是两个黄皮肤女人,其余的地方似乎都挺乱的,正当李惜年发愁该在哪里安顿下时,高更清理出了一张床,对着李惜年说:“以后你睡在这个地方吧,还能稍微干净点,我这人嘛,平时画画也就不怎么注重形象。”
说完就靠在画架前的凳子上,昏昏沉沉的睡去。睡前还给李惜年叮嘱:“明天我们还要早起去处理一些事务,你赶紧睡吧。晚安,好梦。”
李惜年转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了100年后的法国,并且和一个伟大的画家共处一室。可能一直都要这样下去。他在考虑如果自己和高更一直这样相处下去的话,那么自己是否也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脑子里面似乎比下午更乱了,李惜年了甩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以后的路走一步是一步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想到这里,李惜年顿时感觉释怀了很多。一天的疲倦瞬间涌了上来。于是也昏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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