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祸
这里是王都，柯瑞吉。
在这里最显眼的，就是那古老的厚石砖城堡，那就是莱恩帝国的王城，以王宫本宫为正中心，交错的空中通道连接着高耸的尖顶高塔，让王城看起来像童话中的梦幻堡垒。
王城外是民居，这里大部分是两三层高的三角尖顶房子，由灰石砖堆砌而成，下面的路面都是规整切割的厚重石板，每一块石板之间都没有任何缝隙，杂草无生。
外国人要是到了莱恩帝国的王都，第一映像绝对是，整齐，传统。
毕竟千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侵略者国家能入侵到这，因此，这里非常的安定。
居民们非常的平和地散步，教士在街角赞颂着神明，吟游诗人在酒馆里歌唱着见闻，农民在城外的农田劳作，手工业者在家里转动着纺织机......
所有人安居乐业，没有多少斗争之心。
至少看起来如此。
...
“菲尼克斯！”
衣着华丽的矮小少女从王宫大殿冲了出来，直接跳进迎面走在最前面的人的怀里。然后奋力地用脸摩擦那人的胸口。
“菲尼克斯！菲尼菲尼菲尼！”
“那个...公主殿下。”
“嗯？”
少女似乎感觉不对劲，她一把推开面前的人，但是眼前的人纹丝不动，反作用力倒是让少女差点摔了一跤。
少女屁股快要着地瞬间，她被一位拥有赤红色头发的女人抱了起来。
她身手之快，乃至于少女都没看见她的动作。
“菲尼！”
少女把脸埋进红发女人丰满的胸口，然后转过头，十分不敬地指着刚刚撞错了的一米七左右的纤瘦金发美少年。
“你是谁？！”
“果然，跟菲尼克斯小姐说的一样呢。”
虽然语气有些无奈，但他还是优雅地撩起他前额的金发，然后更优雅地半跪下来。
他低着头，左手平举手掌贴着胸口，右手向前伸直，手心向上。
“伊戈尔王国王子，塞尼·伊戈尔，参见公主殿下。”
行完礼的塞尼等了半天都得不到应有的回应，但也没有抬头看公主，只是安静而礼貌地继续等待。
“菲尼克斯，他是谁啊？”
她似乎完全没把塞尼郑重的自我介绍听进耳里。
“莉莉，不得无礼。”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但是莉莉知道，她生气了。
“好嘛。我知道了啦。”
莉莉恋恋不舍地从女人的怀里跳了下来，她走到塞尼王子面前，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抬起王子的手，鞠躬，亲吻他的手心，然后自豪的说出自己的名号和名字。”
菲尼克斯提醒。
“我记得的啦！”
莉莉抬起塞尼洁白但是带有不少老茧的手，从老茧的位置看，应该是握笔书写留下的，她想了想，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她直接跳到最后一个阶段。
“瓦巴拉大陆第一帝国，莱恩帝国，我，第一公主，将来的莱恩帝国女王，莉莉·莱恩，欢迎你这场无礼的突然会面。”
与刚刚小女孩一般的言论不同，她这一番话可谓是掷地有声，感受不到任何孩子气，只有王者的自信和威严。
在塞尼眼前的，是真正的，瓦巴拉大陆最强国家的未来统治者。
“感谢您。”
“哼。”
塞尼站了起来，而莉莉又回到了菲尼克斯的怀里。
“呐，菲尼，跟我一起去练剑嘛！”
这是某种例行。当菲尼克斯在国内进行巡视回来时，都要陪公主疯一疯。
毕竟，她已经没有父亲了，作为唯一的继承者，年仅十四岁的她就要承受王者的孤独，因为所有人都对自己毕恭毕敬，除了公务繁忙的三个王下阳骑士，只剩下月骑士红莲菲尼克斯敢跟她正常的对话。
也只有菲尼克斯知道，公主也是孩子，需要人照顾。
“但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夜晚不适合练剑。
“那么，要不要来尝试一下这个。”
被莉莉刻意冷落的塞尼王子张开双手，默念了奇怪的单词，然后双手心之间数秒就生出了一朵发出稳定白光的美丽闪耀玫瑰。
“无礼！”
虽然莉莉确实被这朵漂亮的花吸引，但是却也没有忘记自己才是场上地位最高的人。未经她的允许，眼前的人竟然擅自的“卖弄”。
被呵斥的塞尼赶紧收起手心的魔法。
塞尼心里着实奇怪，自己的外貌没能吸引到公主的注意，礼貌也得不到应有的礼仪对待，得意的魔法也被认为是无礼。
说实话，虽然伊戈尔是个土地只有莱恩帝国十分之一大小的小国，但是塞尼好歹也是一国的王子，地位上，也是跟眼前的一国公主相当，而且自己也已经展现了绅士风度，他心里现在相当的不好受。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菲尼，让他看看我们的奇迹！”
面对展现欲强烈的莉莉，菲尼克斯摇摇头。
“奇迹可不是为了在酒会上表演而存在的。”
“菲尼！”
莉莉鼓着脸，相当生气的样子。扭过头不想再理会菲尼。
不过，塞尼也相当生气。
魔法也不是为了酒会的表演才被研究出来的！
“实在很抱歉。”
菲尼克斯对塞尼鞠了个躬。
“是我的失误，安排正式会面之前，没有考虑到公主的想法。”
“果然是菲尼！”
莉莉更加生气了。
“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本以为能好好的应付这位‘刁蛮公主’了，没想到公主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
他说出带有些微挑衅的实话，然后苦笑。正当他因为莉莉会反驳的时候，她却对塞尼的挑衅毫不在意。
“好了，说了那么久，你们到底在策划什么？伊戈尔的王子，不带任何护卫到邻国的宫廷里，该不会是为了给我表演魔术吧？”
塞尼又苦笑了一下，他这次入境，也是相当艰难，如果没有菲尼克斯，自己连边境都无法越过，谈何护卫一说。
看来，这个小公主确实不太清楚自己国家的边境政策。
“菲尼克斯小姐，请你来帮我回答吧。”
塞尼感觉他自己的话，莉莉肯定不会听进去，但是菲尼克斯不一样，那不像是公主的臣子，而更像是公主的母亲。
这一场见面会，也是由菲尼克斯发起的。
“我想打破莱恩帝国七百年来，没有任何外交的局面。”
菲尼克斯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时，莉莉相当的震惊，但是并没有流露于表。
“没有必要，恪守八大美德的骑士们保卫我们的国家，奇迹的力量让我们永远不会被人攻破，同时，我们也绝对不会先去侵略其他国家，没必要特意的外交。”
然而，莉莉的这段态度坚决的话，在菲尼克斯的意料之中。
“那我只想要莉莉和塞尼王子一起游历一下伊戈尔王国，不行吗？”
菲尼克斯的语速稍微放缓了一些，带着极其些微的请求，莉莉立刻就动摇了。
“这...我要考虑一下，这可是大事。”
她想了很久，菲尼克斯和塞尼静静地看着。
这是很重大的事情，几百年来，都没有任何一个帝王曾经与其他国家进行过建交。
但是，如果是游历的话，那就不一样，因为，在王宫里，非常的无聊，她虽然懂得很多治国的道理，但是因为年龄问题，从她的父亲死后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由阳骑士们掌管国家。
“跟伊戈尔建交，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莉莉非常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我们提供技术，换取广袤的莱恩帝国上领土的资源。”
“我们的资源我们自己可以开采。”
“但是我们有更加先进的技术和工具。”
“唔.....”
事实上，伊戈尔现在已经是一个相当发达的工业国，有蒸汽机驱动的火车和轮船，奈何人口和土地太少，而莱恩帝国虽然强大，但是大部分都是贫穷的农民，国土内的丰富钢铁对农民和骑士来说，最多也就拿来造造农具和盔甲。
这些是伊戈尔造火车和船最需要的基本材料，更别说煤炭这些伊戈尔需要大量消耗的燃料资源了。
在伊戈尔建设蒸汽工业的初期，他们就已经开始觊觎莱恩帝国的国土，但是，他们绝对不敢真的开战。
若是伊戈尔敢把入侵的脚步踏进莱恩，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如同雨水一般的光枪奇迹，不出一周，伊戈尔的国境内就会化成一片无人的焦土。
虽然莱恩帝国历来主张不会主动入侵其他国家，但是，站在巨人的脚下，势必会让人感到恐惧。
也因此，一直以来，伊戈尔王国都尝试与莱恩帝国建交，但是却总是没有门路。
与以往不同，现在，有了菲尼克斯作为引路人，两国的首脑级别的人物终于见面了。
而莱恩帝国这边，拥有最强大的武器。这武器让它享受了数百年的安宁，人民安定而安稳，骑士八大美德束缚着人的思想。甚至取代了法律，但是人民却浑然不知。
一个以道德作为社会规则的国家，出现的许多问题，只有少数几个人看清了。
也就是这个人，做出了外交的尝试，就是想让未来的女王明白，自己的国家的处境到底有多糟糕。
“莉莉，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菲尼？”
“新一批的骑士已经毕业，我也要开始长达半年的巡视之旅，还有那三个家伙也要开始边境巡视，你一个人呆在宫殿里，也不会开心吧？”
这一番话让莉莉公主心头一震。
“我也要去巡视啦！”
“请不要说这么任性的话。”
“唔...”
“我一定会在我的国土内保护好公主的安全的。”
听到塞尼的话，莉莉回头看了一眼菲尼克斯，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而此时，莉莉也转过头，十分娇气又带着些许威吓的口气说道：
“好吧，既然菲尼都这么说了，我就相信你，如果没能让我开心，我可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请交给我吧。”
塞尼心里暗自长舒一口气。
...
天已经亮了。
在暗流中，不知道撞到多少块或尖锐，或巨大的石块后，他终于搁浅在一片湍急的浅滩中。
“咳...咳咳......”
艾什把嘴里的沙子吐了出来，沙子混合着血和水，从他嘴角流出后，马上被湍急的河水冲走。
他艰难地爬行，从他身下的浅滩到布满鹅卵石的岸边，只有短短五米的距离，他却花了整整一分钟。
他已经精疲力竭，但他的意识尚存，不如说，他的意识还十分的清醒。
艾什用仅存的力气，解开了铠甲胸板和背板链接的扣带，那些封闭在铠甲内侧的血液和水，像是染料一样全部流出。
他背后的脊椎还有一道奇怪的尖锐伤口，那是昨晚，费尔在最后时刻，发现了艾什跳河的打算，从背后用匕首送了艾什一程。
骑士居然使用这么卑鄙的偷袭。
不过还好不深，否则他很有可能瘫痪，而救了他的，正是那本被他藏在铠甲内侧，已经被戳了一个洞的圣典。
艾什拿起这本圣典，它已经沾满了水，原本就干燥脆弱的书页，变得更加破破烂烂。
它只剩下坚硬的封皮了。
但是，艾什会一生都记住它。
终于把全身的铠甲拆卸了下来，艾什摊倒在地上。
被行刑铁柱烧伤了右手上臂，两手掌和下臂内侧。
被凯尔的斩击割伤了右手腋下。
被费尔打坏铠甲，并且划伤了胸口，重踢可能让某些内脏有些微内出血。
从三十多米的城墙坠入水中让他的左小臂骨折。
在水中被石头击中，全身上下都留下了淤青，胸口还有数根肋骨骨折。
但是，他还活着。
艾什第一次感觉，真切的活着的感觉。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休息了五分钟，凹凸不平的卵石滩让他躺着十分难受，而且，伤口也不应该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
虽然脑袋还嗡嗡作响，艾什还是站了起来，太阳照在他满是沙土的脸上，是那样的温暖。
他从岸边被水流堆积的垃圾里找到一根光溜溜的木棍，当做是拐杖，拄着它慢慢地往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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