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吃不饱的小皮皮
一物降一物，要么是仙法等级高深降服仙法等级卑微的？要么是天生的真身注定了谁尊谁卑？要么是攀附上了上仙上神或者说宇宙第一仙圣仙？再或者是手握能够撼动天地的法器而被供奉和尊重？我这兰蕊姐姐应该属于？好像都有。她是一位散仙，也是一位顽仙，虽受九重天天帝统管，却藐视高高在上的天旨，九重天的神仙见了都要恭敬尊称，但凡见到她都要作揖行礼，如此算来不仅傍上大仙了，而且有了一位妥妥的靠山。不过这位璇瑰小仙也是位厉害角色，想想这宇宙洪荒之内的异灵全部归属她掌管，这般仙职根本不算低就，可她为何只是小仙呢？
来到这里见不到天，所以不知何昼夜更替？也不知时辰？总之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唐嚎看着璇瑰那张寡淡无情的脸庞，直接躺在地上，靠着一块石头，有气无力道：“我饿了，我也困了。”
方域中的四部九洲都有各自不同的礼数，从生到死都被限制和教导，孑立大陆大抵与其他方域的礼数规制不同，身为国主，星驾之后凡胎肉体置于冰棺之内，被满城百姓目送坠落神潭深不可放之下，凡体永远留在神潭，可仙根保护着一气塑造的虚体不灭，虽说是若隐若现的仙根，仙气却没有形成。若是再没有灵玑护体，再不用五谷杂粮和瓜果鲜蔬滋养，那可就散的快了，即使有人用微弱仙气帮助护体，可也耐不住时光的消耗。
璇瑰蹲下身姿，纤纤玉指间，竟然把起脉来。
唐嚎像入迷一样，目不斜视地注视着璇瑰，说：“我还有气吗？”
唐嚎诚实的身体越来越不安分，他的脸都快要贴到璇瑰的胳膊上了，那双雪白纤细的素手扶住了他的右脸，嫩滑绵柔，眯着双眼细细的品位。
看着唐嚎得意洋洋的贱皮相，璇瑰推开唐嚎，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另一边，依然的赖皮，爬过去抱住璇瑰的双腿，一个没有镇住，璇瑰向后倒去，要说有仙法就是厉害，本想抱住璇瑰在地上滚一滚，可那璇瑰像是用手撑住地面一样，一个腾空旋转两圈后就优雅落地了，真是煞风景。
璇瑰难为情道：“我御灵界从来不留人。”
“我不是神仙，不是妖魔，不是鬼怪，也不是精灵，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容不下我，没白天没黑夜的被甩来甩去的，我好歹在方域也算是一国之主，竟然混到这种境地，给谁谁都嫌弃，如今到了仙子这里，觉得风景不错，仙子人也不错，想停留一晚，喝够了吃饱了足够了，一个起身立马消失。”
原地不动的思来想去，就是没有应声。
“既然仙子也不要我，天生就生一副臭皮囊，反正为了活着，本王耍赖皮也是出了名的。”
说完又去抱着璇瑰的大腿就是不放，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哭丧着脸，说：“你那小宠物住哪？”
“问它何意？”
“那小狐狸到底住在哪里？”
“它是一只雪白色的朏朏，不是狐狸。”
长的怎么跟白狐一个德行。
“你就说它住哪？”
“与我同室。”
唐嚎立起，说：“它都有地方住。”
指着自己，说：“我是一个人，竟然不如一个畜生。”
“住口。”
张口就骂璇瑰的灵宠，闭口就耍混账无赖，再如此下去，我这个仙子都会被牵连。自上任以来，熟知御灵界规制，没有一令是不允许男子入内暂住，也没有一令规定御灵界不容五界生灵，既然如此，就退一步。
我说的不对吗？瞧着她思考的模样，就知道循规蹈矩被动摇了。
璇瑰一张赧然之态，随即轻唤：“小诟。”
“仙子，有何吩咐？”
璇瑰难以启齿。
“仙子，不用犹豫，有事便说。”
“将软塌搬至东亭，让他暂且留宿片刻。”
小诟愕然，说：“此事不妥？”
“有规制，无规定，自然妥当，快去打扫东亭。”
“可？”
璇瑰一个冷眼，那小诟便咽下欲脱口的言语。
“你们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不必再去准备。”
“是。”
“对了，你？你？”
“我是有名字的，叫我唐嚎吧。”
“留下你，就做你该做的事，不许随意随性，到处闲逛。”
你这光秃秃的小山头，有什么好光顾的，要不是你长的跟幽冥侯一样白净，本王才懒得理你。
“寄人篱下，自然顺从。”
一闪而空，仙子就是仙子。
随后被小昱带到了东亭，这是一个简陋到放张方桌都觉得多余的地方，更别提四面能为你扎起竹帘来挡风，太奢望太不满足了，算了，就是一顿觉的时辰，睁开双眼本王就走了，别太计较了。
小诟拿着扫帚清扫地面，看着唐嚎瘫在地上一脸的嫌憎和排斥，一抡就要将唐嚎扫出去，一下,望一眼唐嚎，再一下，再看一眼唐嚎，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若不是看在你家仙子的容颜上，本王换个地睡去，不就是看着本王不顺眼，那就？那就？哎，算了，算了。
唐嚎从地上跳起来，从小诟手中夺回扫帚，说：“扫地，我来，你坐那里。”按下小诟，又说：“等会带我去搬软塌。”
这还算个懂事的，拉住唐嚎，说：“你真的是凡人吗？”
唐嚎压重字眼，说：“我属于方域，去了几个界域，被一个一个的不待见，到了这里，还好仙子是个女宰相，肚腹能容船，我这个肉眼凡胎才能在这么美丽漂亮的地方暂住一晚，这一觉醒来，又不知道去往何处？”
小诟是个吃软的小童，石头心也被软化了，说：“那有没有哪位尊者告诉你，到底是何真身？”
真身？我可不想成为什么奇形怪状的难看凶兽？哪怕是奇花异草？再或者是凤凰灵鸟？总之，不能成为让人喊打的走兽。
“我就是那樽中的酒水不想喝了，随时都可以抛出去，没有一个尊者如实相告。”
那小诟双眉颦蹙，略加思索后，说：“忘川不要你，你不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妖魔精怪；禁庭不要你，扔给御灵界，仙子已经窥探，也未有结果。”突然之间，小诟两眼放光，笑脸相迎，一惊一乍地说：“难不成你是神仙？或者说你是黑魔？”
神仙还能接受，黑魔就算了。
“这话何解？”
“你可见过虚无间的苛慝大人？”
那个丑变态。
“见过。”
“凡是死去的生灵，都会入虚无间，苛慝大人用魔核测体，幽灵和欲灵都会被魔使带入忘川；若是资质颇优的欲灵便会带入御灵界，被我家仙子收纳；若是弄错了，就会被闲王训斥一番，当场灭了他们。”
“闲王？是谁？”
“兰蕊仙子。”
“啊？”
“怎么？你未见闲王吗？她生气没？”
“兰蕊姐姐没有生气。”
“姐姐？看起来仙子对你甚好？”
“还可以。”
“真是奇事，仙子从来都是给人甩脸子，很少对人好脸色。”
难不成自己真的是个异类？
“能将你差遣到禁庭，让幽冥侯窥测，再将你掷向御灵界，可想幽冥侯已经有几分笃定你的真身。”
唐嚎右手搭肩，小诟未将胳膊推开，说明小诟拆卸了对唐嚎抵触的城墙，反而提起了过多的兴趣，聊得热火就能看出来。
“我若是神仙，我会死吗？”
“你是个大傻子吗？是神仙，当然不会死了。不过，不过若是触犯九重天天条的神仙，那有可能会死？”
“那我非常不幸运的成为黑魔呢？会不会死？”
“这宇宙洪荒之内的所有妖魔精怪都归属千罅域所掌，而域王夙夜仙上属于仙域，可他却是魔，而且是魔中之魔，就连九重天的天帝见到他，都要行礼。”
“可我还是不愿意自己是黑魔。”
“这都是偏见。听闻那夙夜仙上极为可亲，特别好玩。”
正说着，小昱手捧着食盘走进来，小诟起身，又拉着没有站起来的唐嚎，细声：“起来。”
“怎么还未清扫？”
“我？”
唐嚎帮他圆谎，道：“这不怪你吗？半天才将吃食端上来，我都饿得晕过去了，要不是小诟帮我缓解，我可能？可能就死了。”
“胡说？仙子只说会饿得气散，不会要了你的命。”
“气散了，不就死了？”
“你若真是神仙，气散了，还可以聚。”
说着将吃食扔在唐嚎的手上，说：“赶紧吃，吃完了睡，睡醒了走。”
拉着小诟就离开了东亭，又剩下唐嚎一个人。在这里没有朋友，真的很孤独。
唐嚎又瘫坐在地面，靠在柱子上，大快朵颐，突然听见几声清脆的声音，他环顾四周，在亭子下面发现了那个小狐狸，不，是一只被唤作皮皮的灵宠，也是一只吃不饱的小雪球。
这皮皮除了吃就是睡，然后就是唠唠叨叨和叽叽喳喳，再要么就是到处乱逛乱游，这不嗅出这里有裹腹的味道，一溜烟地跑过来，见是生人，于是躲在一角观察唐嚎是不是好人？方才璇瑰说它饿了，让小昱准备吃食，这么说它都吃完了，怎么？是没有吃饱？还是吃不饱？唐嚎有妙招，一边大口大口吃，一边吧唧着嘴巴，说：“剩的不多了，再不过来吃，就没有你的了。”
那皮皮脚底抹了油的跑上来扑向唐嚎，从嘴上将吃食抢了过来，小嘴巴一点一点吧唧吧唧地不停往肚腹中塞，手中的吃尽了，再从盘子中拿起几个又一个一个往嘴里塞，唐嚎害怕它掖着，温馨提醒道：“我吃饱了，剩下的都是你的，慢慢吃，一点一点吃。”
那皮皮伸长了红舌舔着唐嚎的左右脸，这是兴奋和喜欢的表示，也拉近了双方的感情。
“皮皮，这个名字不好听。这么可爱，这么黏人，就叫你黏黏，如何？”
皮皮吃了最后一口食物，扑在唐嚎的怀里，抱着这个软绵绵的小雪球，来回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它似乎吃撑了，唐嚎又摩挲着它鼓鼓的肚腹，揉着揉着，这小家伙就睡着了。这两个家伙说是搬软塌，估计又去璇瑰仙子哪里数落自己去了。哎，算了，还是抱着这小雪球眯会儿，可这眼睛才闭上，皮皮就扒拉着自己的衣衫，见唐嚎睁开双眸，跳下来就跑，跑了两三步，回头看一下唐嚎，再跑再看，于是唐嚎跟着皮皮就跑出去。
一条曲径幽深的仅仅容纳两人的暮色羊肠小道，两边的栅栏上相隔五丈就有一个插入地下的木质玉兰灯火，因为明亮才看到了路的尽头，那是万丈深渊。令人惊讶的是道路两旁培植了数不尽的寒梅朵朵，一个一个的像是一位一位冰肌玉骨清冷仙子，唐嚎摘下一朵，回头望了望，才看见御灵界三个大字，原来这是正门，说：“那门前一棵大树，好像不是寒梅。”
左找右找，这皮皮一定是寻了个好窝去休憩了。
唐嚎回到门口，站在那棵树下，他认得这是玉兰树，树枝上挂满了饱满晶莹的白色玉兰花，这里的一切都像极了清冷冰清的璇瑰仙子，花是女人，女人是花。
“你为何在这里？”
惊着了唐嚎，转身就是璇瑰，真是想谁，谁就出现。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在哪里？”
“本仙仅仅是一仙，只知道御灵镜的生灵。”
“这么说我还是个外人。”
“你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哪里？”
“琳琅坊。”
琳琅坊？又是什么鬼地方？
“你可以在那里落脚。”
掌中化出一物，说：“这是粉铃，赠与你，对于你有利无害。”
唐嚎指着道路的另一头，戏谑道：“仅有一条路，万丈深渊，我直接跳下去？再说了，我不认识路，我还不喜欢对我即打又骂的黑魔。”
“小诟。”
“仙子。”
“你亲自送他一程。”
“这还算有良心。对了，我们还会见面吗？”
“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想。”
“回绝的真够毒辣的。”
唐嚎随着小诟往万丈深渊走去，回头看见璇瑰仙子独自站在玉兰花下，一直盯着那些花，不知道再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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