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雨前夕
事实证明，凌晨想多了。他并没有一下子就成为林家史上最年轻的家主。
凌晨随着林立穿过大半个城池来到林府正宅，走进长老们聚集的议事厅，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而是被几个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姓名的大伯叔叔们围着。
其中有一个坐着槐木制的轮椅，那个头已经秃了大半的老头死命地靠近凌晨。凌晨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刀疤，那明明是很久以前的旧伤，凌晨却从其中感受到了不曾消磨的杀意。
“这小子就是老幺的崽儿？”下肢早已空荡荡的林嘉仁看着凌晨眼中的赤红，虽然他早有猜测，可他还是隐藏不住心里的惊讶。
“真是前所未闻，得天独厚。据说千年前的圣皇天资卓越，也只是在而立之年达到他这样的修为。”接过话茬的是白发披肩，身形修长，一脸儒雅，颇有仙风道骨的林嘉智。
“只是？智长老也真是不怕说大话闪到舌头，这千年以来又有几人能在三十余岁完成圣皇的壮举。”林家的养子林嘉忠出言讥讽道。
“我也只是太过惊讶，一时失言而已。弟弟你能在三十余岁修成血影也很厉害，就别和兄长计较这些了。”林嘉智和气地说道。
林嘉忠明显对林嘉智的那声“弟弟兄长”的话语恶心到了。
林立站在一旁，对眼前这些长辈们说的话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什么跟什么呀，怎么突然牵扯起圣皇了。
林嘉仁他们虽然知道事情真相，但都心照不宣地在林立这些小辈们面前隐藏着那骇人听闻的真相。
十二岁的灵魂境，千年以来最妖孽的天才就站在这里。只要凌晨愿意，当一个林家家主算什么，他可以将他脚下的整个聚雪城炼化成他的领域，到时候，聚雪城的所有人无一不是他的奴仆。
林嘉仁轻咳一声，转着轮椅回到原位：“林立，你先退下吧，我们有事要和这个小崽......”
“他叫林晓。”林嘉智好心地提醒道。
“哦，我们有事和林晓谈。”
林立有些纳闷，但不敢多言什么，恭敬地退出长老们所在的议事厅。他之前对有关凌晨的那些传言也是将信将疑，唯一可信的就只有家主突然铁了心般把自己的儿子定为继承人，此举招致其它长老的不满。
林嘉仁随后又吓退其他下人，议事厅里只留有他，林嘉智，林嘉忠和凌晨而已。
“林晓啊。按理说你要管在场的长老们叫一声大伯叔叔的。”林嘉智叫着凌晨颇为陌生的名字，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唤过他的名字。
凌晨张了张嘴，喉咙里发着叽里咕噜的声响。
“我知道了，你别着急，别着急。”林嘉智安抚道，“你就告诉大伯，你的父亲有没有给过你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一块印章什么的？”
凌晨摇摇头，他不明白眼前这个自称是自己大伯的人为什么问自己这些，他明明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了。
“心智还不成熟吗？”林嘉仁说道。
林嘉忠点头附和道：“不像是装的。”
“那就不足为惧了。”林嘉仁没有因为凌晨在场就避讳什么。
“真的是像传闻所说的，靠着本能修行。”林嘉智笑眯眯地说，“晓儿好了不起。”
“这么一会儿就和小孩子套近乎了？智长老又憋着什么坏水？”
“弟弟你这么误会兄长可不好，我只是在关心晚辈。”
“我看你是关心曾经失去的家主之位吧。”
“当着孩子面，你瞎说什么。”
林嘉忠看了一眼凌晨：“放心，他听不懂这些。”
正如林嘉忠所言，凌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也丝毫不关心。他想的只有他的父亲在哪里，为什么在这里待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
“好了，老四，你去给这个小崽子安排地方住。”林嘉仁有些不耐烦。
林嘉智问道：“是在林府里住下吗？”
“这不废话吗？这小崽子名义上也是未来的家主。”
“我明白了。”林嘉智带着凌晨离开。
林嘉忠要跟着离开时，被林嘉仁叫住：“你知道老幺去哪？明明是他派人传信让我们把他的崽儿接回来，结果他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这个甩手掌柜当得也太自在了吧。”
“家主有要紧事忙，脱不开身。”
“脱不开身？他是林家家主！他最主要的责任是坐镇林家，有什么大事叫别人去，别人不行，还有他大哥我在。”
林嘉忠有些动容：“大哥。”
“你别叫我大哥，我可没有你这个弟弟，老幺信你，我可不信。”
林嘉忠更正道：“大长老，家主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林家。”
“包括早早地把他的小崽儿定为林府下任家主？”
林嘉忠沉默不言。
“滚滚滚，一问三不说的东西，和你说话就是找气受。”
林嘉智牵着凌晨走进林府后院，来往的下人们除了恭敬地向林嘉智行礼外，都好奇地打量着凌晨。林嘉智对此没有斥责。
不多时，有一位妇人迎面走来，面容不过三十余岁，先向着林嘉智行了礼，然后面带温和地对凌晨说：“想必这就是晓儿吧，来来来，快让姨娘瞧瞧，脸颊粉嘟嘟的，真可爱。”
这个自称是凌晨姨娘的人是林嘉信后娶的妾室，名叫陈蓉，现如今暂掌林家正室夫人之责，她并没有直视凌晨的眼睛，许是凌晨的赤瞳对普通人而言压迫感太强了。
“那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陈蓉欲言又止。
林嘉智了然：“放心，他就只是个普通孩子。”
普通孩子？陈蓉肯定不相信这种鬼话。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嫁进林府这些年来，林家家主林嘉信丝毫没有将她“扶正”的打算，他似乎是想一直将“正室之名”留给他那个死去的发妻。这些年来府里也有不少人借着她的名分一事暗地里讽刺她，她大大小小也处理了不少。可眼前这个孩子可不是那些下人杂事可以比的，他是早就被定好的林家未来的主人，如果真让他执掌林家的大印，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后妈会不会就不在有好日子过了？还有自己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凌晨心里没有对陈蓉有防备，可能是他下意识地认为他回家了，家里很安全，接下来他只要等父亲回来就好。
而凌晨还不知晓的是，在他踏进林府的一刹那，他就注定见不到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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