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也喜欢吃青梅?
在燕培风心里,陈四修和百骑远为比较的话,在一些触及底线的问题上,他对百骑远为可能了解的更深。
不仅仅是两人心理年龄相仿,更是因为,百骑远为对于一些自己的坚守从不屑于掩饰。
随着场中的哀嚎逐渐无力,百骑远为对满脸血污的胡鹏毫无同情,他并不是针对二人,只是对他们拿清平卫要挟百骑司的行为感到厌恶。
百骑远为对着二人冷冷一瞥,见革户也不敢开口便按下刀柄,扭头朝着平京的方向转身离去。
革户看着百骑远为的身形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这才来到胡鹏身边,为对方检查伤势。
他看着躺在地上面目不清的胡鹏,忍不住心中叹息。
革户抬起右手悬浮在胡鹏的面皮上,开始催动自身的木系灵力为对方疗伤。
一片朦胧的淡青色微光缓缓将革户的手掌包裹,他将泛着青光的手掌轻轻下压。
青色的木系灵力丝丝缕缕从革户悬浮的手掌上脱落,在胡鹏脸颊的伤口上攀爬交错,如同树根。
慢慢的,胡鹏脸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他本人也在伤痛中感到一丝清凉,舒适的张开了双眼。
革户毕竟不是灵修,他浅薄的木系灵力也只能做到止血这个程度。
革户见手上的木系灵力消失殆尽后把手收回,他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伤药均匀洒落在胡鹏的伤口上。
做完这些,他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同伴血红的双眼一言不发。
“虽然他是红巾…但我没想到,他的刀会那么的快。”
胡鹏的声音嘶哑嘴巴漏风,说话有些不清不楚,随着木系灵力的逐渐消散,伤口上的痛处再次如潮水般袭来。
他微微抽动了下面皮,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更深刻的痛楚,于是胡鹏只能保持着目前的表情不敢再动。
革户张开嘴巴欲言又止,他很想告诉同伴,刚才的情形本不应该再强行开口。
但他看着胡鹏凄惨的模样,话到嘴边却又只好改口:
“他此番肆意伤害同僚已经触犯了平国律令,待我们回到农堂上报清平卫和昭令寺,他自然会被处分。”
胡鹏知道革户这话只是在安慰自己,因为百骑司和昭令寺同样拥有针对修行者的处罚决狱之权。
想让昭令寺去百骑司提人审判,等于是让这件事涉及三司,除非案件情节严重上达天听才有可能,至于这件事根本就不够格。
但胡鹏心里也清楚,对方并不会因此而免受责难,百骑司对百骑远为该做的处罚一样不会少。
只不过,孩子犯了错家长关起门来教训,棍棒落在自家人身上又能有几分力度呢?
胡鹏的双眼血红,心中对此颇有不甘,他对着神色有些黯然的革户开口说道:
“你肯定觉得我刚才太过莽撞,借着清平卫的名头盲目自大,看不清场面。”
革户见胡鹏自己说破,便轻轻点头委婉的说道:
“我们是依靠清平卫不假,但对他们来说,我们只是可有可无的小卒,上面的争斗是神仙打架,你又何必为了他们当面顶撞百骑司。”
胡鹏强忍着伤痛坐起身来,他对着革户轻轻摇头,见对方神情迷惑不解,便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明哲保身我不如你,但自从进入到了修行世界,我就不甘心再做一个无名小卒,我们在丰州待了四年,若再无表现我们就将被清平卫遗忘。”
革户听罢,心中也只能承认,自从成为了修行者,他便对修行的力量沉迷,无法自拔。
但和胡鹏的野心不同,他只是觉得,修行获得的力量给与了自己难得的安全感。
他和胡鹏在西北边境时,总是把在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过活,每一次从战场归来都宛如新生。
对他们这些普通军士来说,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让自己在战场上存活的几率变的更高,这几乎已经成为了革户的执念。
当他成为修行者,他只有不断的让自身强大起来,纵然灵姿有限,但也修行不辍。
有时候天资并不代表一切,因为修行世界勤能补拙。
胡鹏见革户默认,略带深意的开口道:
“陈家今日离开济水城,而百骑司的人就刚好出现在这里。”
革户很快就明白了同伴的意思,他沉思片刻后眉头皱起,神情严肃的对胡鹏说道:
“欺骗清平卫的后果很严重。”
胡鹏看着百骑远为离去的方向神情平静。
“这不会是欺骗,我脸上的伤就是百骑司留下的痕迹,清平卫在平京知道那人受罚的消息后,也会选择相信我们,至于陈家,清平卫早就知道有问题,否则也不会让我二人查探四年。”
胡鹏抬头看着革户继续劝说道:
“清平卫也没有办法去找百骑司对质,这个消息的本质最终还是回归到两家相争,我们并没有损害清平卫,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
革户被胡鹏的理由说动,他在内心权衡利弊,最终咬牙对着胡鹏点了点头。
胡鹏见革户同意后长吁一口气,只是气息吹动脸颊上的伤口,带来了一阵刺痛。
他仔细的体会着脸颊上的伤痛,想要让自己记住此刻的感受。
随后他调转目光看着平京的方向,眼中蕴藏着一股深深的恨意。
……
……
当日头唤醒万物以后,陈家远行的车队也终于从陈府门前缓缓启程。
陈世文和燕青葶在济水城西门告别了送行的旧人后登上了马车,一行车队由几十名威风凛凛的银甲骑士护卫,在大道上朝着平京的方向驶去。
随着马蹄车轮渐行渐远,济水城西门送别众人便作势拂了拂衣襟上的尘土各自散去。
不久后他们都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陈四修坐在平稳的马车里,双眼透过车窗,望着城门里散去的众人和一切如昨的济水城,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缺少了谁而停止运转,它就像一条静静流淌的大河,而人只是漂浮其上的枯枝败草,只能随波逐流,任由它带去未知的远方。
即便陈家历代都生活在济水城,可他们依旧只是河面上的一块无根浮木,随便一个激流就将他们带到了另一条河道。
陈四修对这个让他感到无力的世界有些厌烦,他随手将车帘放下,一脸无趣。
但只不过片刻,他就又找到了新的事情可以关注。
他眯起双眼默默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新书童,对面目上的好奇毫不掩饰。
车厢里,一个书童打扮的白衣年青人正手捧着一卷书籍默默阅读,看其面目竟然和燕培风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在陈四修的目光中,那白衣年青人左手握着书籍,身子随着车厢微微晃动,右手时不时从面前矮桌上的果盘里拈起一枚青梅,悠闲的放进口中。
当他注意到陈四修的注视后微微一笑,他从果盘中再次拈起一枚青梅,向陈四修举手示意道:
“你,也喜欢吃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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