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亡者
巨树受岐霜山脉主峰流淌下来的溪水影响，最高足足有六百米高耸粗壮，据说长期饮用溪水能达到长寿的效果，只是那些富商们不信认为村民在夸大溪水而溪水也只对树木有特殊效果。
宇山倚靠在参云森林一颗巨树之下愣神，他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在这森林里，力量的分布似乎有些奇特。
忽然回神宇山看着秦曦被黑族包围不弱下风，高高的马尾飞扬婉转，风姿绝美，格挡，再一击必杀。
宇山心中欣慰，暗自点头。
南秦建国后，参与绝龙战役的幸存皇族先辈都陆续去世，王族子嗣也只剩下两个最小的，男便是当今皇帝，女就是秦曦。
南秦王族实力看似庞大，实则已无比空虚，长城被改出五个都督，难以集权凝聚，连朝中的秦二世皇帝军权也被架空。
想到这些再瞥向秦曦，似看到宇山自己昔日的些许影子，感慨万千。
山脉方向传来一道凶暴的猿吼，巨树摇曳，大地轰隆隆颤抖个不停。
一边秦曦注意到山脉异动，怒视宇山，宇山见其眼神无辜的摊摊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忽然，西方森林也不断惊起阵阵飞鸟。
宇山淡笑，西边方向又有上千逆鳞卫援军逐渐向这赶来，看来他召集兽潮多余了。
宇山看向林木深处，萨满所在。
与普通黑族不同，萨满体型瘦小如婴儿，骨瘦如柴的像一具干尸，脖颈处有一银环，泛着莹莹霞光。
一道极其愤怒的咆哮声从北方传来，震的方圆万米的巨树晃动。
那是头身高近30米的赤猿从远处跳来，它在巨树上一跃百米跳到另一颗巨树，压的巨树都咔嚓咔嚓的弯曲。
“轰隆！”
赤猿落地，大地崩动，它漏出两道尖牙面目凶残狰狞，它向天一声咆哮，直接奔向着秦曦冲刺。
一头强大的兽王，在人类武者中顶多算个上阶，便就是极限。想要突破唯有修炼化妖，如同秦曦的独角兽已是半妖，实力便至中阶，不过赖于种族因素并不善战，只有成为正真的劫妖才能有别路。
宇山一眼便看出来这只大猿灵智低下，徒有一身罢了，如此般凶兽是连修行的资格都没有的。
万物众生，即使是一株草，一块石头，只要有修行的念头，想要渡劫意志便会变得无比坚韧，哪怕直到它死亡陨落。
面对大猿冲击，秦曦微微弯腰，纵身一跃百米高。轰隆一声落在宇山身旁，大喘粗气，绝美的躯体轻轻起伏。
宇山带着玩味的看着她，一手勾起秦曦长发，道:“可惜了这长发。”
秦曦并未理会，眼看大猿一手抓住两个黑族来回激烈锤击地面，锤的黑血四溅，它又抓起一黑族生生将其撕裂。
可不久，化为一摊黑色烂泥的黑族又逐渐凝聚，竟活了过来！
不死黑族号称不死是有原因的，斩杀黑族需特制的武器以及瞬间割过咽喉，才能将其一击必杀。
大猿眼中充血，更加愤怒的咆哮锤击胸口。
秦曦突然回想起来，曾经一次东方山脉兽潮中，一头雌性赤猿带其幼崽奔逃，却误入龙爪墙下，自以为寻得一安全的庇护所，却被瞬间斩杀一击毙命，兽首分离。
而秦曦巡视时听闻此时，赶到现场那无头的兽躯，手臂上还死死抱着一个熟睡的幼崽。秦曦将幼稚带回，并在总府抚养半年后送入岐霜山脉。
一边，大猿血眼怒目转脸看向森林深处，它似乎察觉到萨满存在。
宇山叹息。
大猿双手着地，直奔向萨满方向。
萨满周围埋伏了上百个黑族，宇山早已经感知到那密密麻麻的拙气，赤猿如此鲁莽的冲去，十死无生。
西边森林江燕带北绕逆鳞卫正向秦曦赶来，萨满正全神贯注感应着北方向，丝毫没有把近处狂暴的赤猿放在眼底。
与黑族正面搏斗是最下策，可现在别无他选。
秦曦捻起地面一片绿叶，放在嘴唇，吹起一阵空灵声乐，瞳孔专注凝聚。
赤猿眼中血红褪去，猛的跳起撞向一颗巨树，撞的巨树狂颤摇摆不定，树叶凋谢近半。
赤猿落地再撞，巨树底部开裂向前倾斜倒去。
萨满这才回头，看向大猿。
“野蛮。”萨满音声低沉而沙哑，像个朽木之年的老人。
随着他如婴儿般细小的手指指向大猿，他周围林木簌簌，五十个黑族向大猿冲去。
大猿退后，转身逃离。
宇山目睹一切，神色震惊，秦曦吹的曲子很巧妙，刚好能达到镇定凶兽的效果。
不过让他震惊的是在曲中听到了先祖的鸣叫，洪荒峥嵘时期至尊竖立，万古起源。
‘也罢也罢，那老不死在他们身后，有这些不足为奇。’宇山收复动容的神色，轻淡摇头。
江燕看到远处一颗巨树轰隆落下，确定方位，逆鳞卫分十队向那个方向包围。
萨满镇定依旧，一位黑族上前弯身，把他背在背后。
左边数十个黑族跳起，拦住秦曦飞跃截杀，而后背着萨满的黑族疾风而去向着森林深处。
萨满发出一声刺耳大叫，所有作战黑族全部同时撤退，向着岐城方向撤退。
眼前江燕部队毫不知情还在朝东方包抄，黑族则已经全部聚集，向着西方冲刺。
而那个方向只有二百个向这里包抄的逆鳞卫，想要突破轻而易举。
只见大猿载部分逆鳞卫纵身飞跃，连续几下就跳到黑族前方。
“轰隆！轰隆！！轰隆！”
然后三颗巨树朝着黑族方向连续倒去。
身后逆鳞卫已迅速追上，秦曦等上阶武者直接跑到黑族之前，黑族分散，江燕包抄部队也已经改变方向到达。
黑族避无可避之时，而包围圈左边显出一个防守薄弱地带，秦曦已在那处设伏就等黑族突破。
却只见萨满大吼，他本就尖嘴猴腮大叫时更为丑陋了。而一声大吼后所有黑族全部发狂，要与逆鳞卫殊死一战。
秦曦蹙眉暴躁握拳，她一拳横打向身旁，在巨树中打入一道深深的拳印。
这是最坏的结果，意味着逆鳞卫将有近半数牺牲。
发狂的黑族呈圆形四散开冲向各处逆鳞卫，他们并不突破而是想要同归于尽。
逆鳞卫全军毫不畏惧金刚怒目，雄威无比，由秦曦领头，全军风行电照般也冲向黑族，视死如归。
……
天色灰蒙蒙的，斜风细雨。
秦曦仰头向天，合着双目沐浴在雨中，细雨淋漓在她铠甲上，黑红交杂的血迹都被洗涤。
逆鳞卫伤亡近大半，遍地都是断肢尸骸，有些就连铠甲都被劈开。
周围有些逆鳞卫倒在地上痛苦的来回翻滚，他们抱着微小的伤口。黑族的黑血流入了其中，这对人族来说或许是最残忍的酷刑，解救的办法只有直接‘解脱’。
已有许多逆鳞卫不堪痛苦，自刎而死。
黑族血液逐渐渗透全身，浑身经脉都会变黑，细细破裂，侵入五脏六腑。
秦曦仰着头，她摘下面具，面无表情，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痕。
萨满被秦曦切为两截而死，黑族也已被全部歼灭，战死逆鳞卫三千余人，这些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好苗子。
场面压抑。
“浩子！别动！我会救你…别动……”一边有个逆鳞卫死劲的抱着另一个被黑血侵噬的战友，那是他最好挚友，一同别离家乡，一同加入龙爪，一同被选中逆鳞卫。
而现在，他的挚友浩子浑身青筋变为黑色并且突起，已经丧心病狂了。仅存的意识让他眼眶湿润溢出暗淡血泪，嘴中颤颤哆嗦的说着:“杀…杀杀……了…杀了…我。”
陈鹏牙都要咬裂了，止不住的泣泪大嚎，昔日多坚毅神俊的战士，此时也痛哭流涕。
见他迟迟不动手，浩子突然挣脱，陈鹏拼命试图抓住他，却晚了。
浩子扑向地上竖着一把剑，穿过他的身体，哆嗦几下后便没了呼吸。
陈鹏伸出的手缩回，双手抱在头上，悲痛欲绝的胡乱抓挠自己头发。失控中他一手抽出备用匕首，眼看向咽喉刺去，秦曦突然出现一脚踢飞陈鹏。
而后秦曦快步，一手拎起泥泊中的陈鹏。
“你想干什么！他死了你跟着去死你想过你父母吗！你想过浩子的父母吗！！从入军起就必须接受战友死亡，你忘了自己的宣誓吗！难道就看浩子缓缓死去，痛苦不堪你就承受不住了？”
“承受不住那就滚回去！日后再有黑族，有兽潮你就让你家乡的村民用拳头，铁铲抵御它们！”
秦曦甩开陈鹏，留下他躺在泥地上目光呆滞。
黑血侵蚀后尸体溃烂极快，秦曦决定就地安葬所有阵亡逆鳞卫，埋于岐霜山脉主峰底。
南秦英骨，魂镇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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