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陵国已经在夺嫡了。”沈长欢将酒杯放在手中把玩，“可是正牌太子不还在这？真是没规矩。”
龙骁失笑：“我都这样了，谁还当我是太子？”
“太子真的任由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所占？”沈长欢眼波流转，“不恨吗？”
龙骁嗤笑：“怎会不恨？可我也有自知之明。”
“目前就有一个千载难逢机会。”
“让我帮你们去对付我的家人？”龙骁不屑。
“家人？”沈长欢冷笑，“从一开始就将你当成一个棋子，这就是你的家人。在危急时刻，不顾你的死活，将你弃在狼虎之地，这就是你的家人。如今你这颗棋子不仅失去了利用价值，还对他们有隐患。所以他们不远万里，也要派人来杀你，这就是你的家人。”
龙骁有些惊愕：“你怎知有人来杀我？”这件事他处理得滴水不漏，就是为了不让沈长欢这样的人知道。
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难道世子府有沈家的眼线？
沈长欢轻笑：“太子不必惊慌，这是沈某猜测的。”他将视线移向窗外，“那么多的守卫，不禁让人起疑，况且陵国那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是此处露了破绽。”
“太子想要平静的生活，可这个世道，哪还有什么平静可言。如果太子此时不助梁王，那这世子府来日便可能不复存在。”
“你在威胁我？”龙骁危险地眯了眯眼。
“太子应当知道，我这是提醒。生在乱世，适者存之。”沈长欢睨着他，“难道太子再想做一回弃子？”
龙骁拿着洒杯的手嘎嘎作响，他生平最厌恶弃子二字。
“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私以为，人就应该为自己而活。只要自己活得好，他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此外，沈某还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夺我一点，我必让他百倍偿之。”沈长欢冷冷地说道。
龙骁不语，良久他笑道：“这就是沈大人的为官之道？”
沈长欢勾唇：“鄙人不才，官至宰辅。”
龙骁大笑，饮了口酒：“沈大人且容我考虑几日。”
“那沈某就先告辞了。”沈长欢起身行礼。
“不送。”龙骁幽幽地笑道。
快要出门时，沈长欢忽然说道：“下月初三便是温仪娘娘的祭日了，望殿下把握好时间。”然后径直离开。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了龙骁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龙骁的眼眶泛红，这五年来，想必没人去看过她吧？
沉思半饷，龙骁又猛灌了一口酒，自顾自地笑了，这小宰相果然厉害！
第二天龙骁亲自拜访相府。
第三天龙骁与沈清一同进宫。
第四天梁王下旨，准许龙骁回陵国，且命沈清以出使之名陪同。
陵国这块肉，梁王势在必得。
沈清在出使前一天，赐了两个紫衣卫给沈长欢，他们都是紫衣卫中的佼佼者，一个叫紫魇，一个叫紫夜。沈清还给他准备了很多药，并叮嘱他有事就去找他外公逍遥候韩昭或者给他写信。
沈长欢的心中有些许暖意，他的家人早已成为他的盔甲而并非软肋。只是这盔甲太冰冷，只是没人问他想不想穿。
沈清去陵国没几天，卫国的使团便进了京。
前几天卫王接到线报，沈清同龙骁一起去了陵国，便猜到陵国命不久矣，所以派使团来大梁求亲，早早地抱上大腿。
跟随使团前来的，有卫国太子和九公主。由此可见，卫国求亲乃是势在必得。无论皇子还是公主，总要联姻一个。
大梁的太子早已废除，储君之位长期空着。而使团必须由有权者接之，所以这次梁王决定由沈长欢与姬璃去。
一个是宰辅，一个是督察司总督。一个掌握中央行政大权，一个掌握全国防务大权。
卫国太子名唤上官惊澜，行事彬彬有礼，对沈长欢和姬璃很是客气。
九公主名唤上官若羽，她一见到沈长欢就问道：“你是男的女的？”
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的可人儿却又束发戴冠，这是什么情况？
使团内不少人笑出了声。
沈长欢很是尴尬。
上官惊澜责怪地看了上官若羽一眼，一脸歉意地说道：“若羽从小呆在皇宫里，见识少，未尝见过沈大人此等相貌非凡的人物，请大人易要见怪。”
“无碍无碍。”沈长欢面不改色。
“嗳，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上官若羽又瞧见了一旁的姬璃，眼珠子转了转，“莫不是相貌骇人，不敢……”
使团内的笑声更大了，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放肆！”苏扶辰厉喝。
上官若羽被一个奴才吼了，杏眼圆睁：“你才放肆，我堂堂一个公主……”
“上官若羽！”上官惊澜额上青筋暴起，“再胡言乱语休怪我让人把你送回去！”
全场安静。
上官若羽这才住口，她这个知道皇兄向来说到做到。
“向沈大人和总督大人道歉！”
上官若羽惊呆了，要她一个公主向两个臣子道歉！怎么可能！
“临风。”上官惊澜见她迟迟不动，“由你带一队人护送……”
“皇兄不要！”她好不容易从皇宫出来一次，才不要回去！
她向沈长欢和姬璃行礼道：“刚才都是若羽不对，望两位大人念在若羽年幼，原谅若羽。”
沈长欢闭了闭眼。
白灿见状上前问道：“公子莫不是难受？”
沈长欢摆了摆手：“我右脸皮直跳。”
“难道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白灿皱眉。
沈长欢淡淡道：“不知。”他转头看别处，却直直地撞上了姬璃的目光。
平淡无波，如同一座枯井。
想到上官若羽的话，沈长欢向他靠了靠：“其实沈某也很想见一见总督大人的这张脸。”
“本座虽无沈大人的倾城美貌，但辨识度还是很高的。”冷冷的一句话中透着极端的嘲讽。
上官若羽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她知道沈长欢是个文官，不会习武，所以准备先给她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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