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还是像你
姥山老祖乃是实打实的涅槃境高手，没有将李太阿打成残废再带回去已是孰为不易，现在李太阿竟然还敢如此挑衅，这让已经回到姥山老祖身边的六一都由衷地替李太阿捏了把冷汗，心中只道这小子实在是猖狂得过分。
姥山老祖瞥了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真当自己不敢收拾他？而后，姥山老祖声音沙哑道：“秦湘子，见了长辈也不知道出来问候一声？”
密林中传出一阵笑声，只见秦湘子缓步从密林中走出，对姥山老祖伸手做了个揖，声音问温和道：“晚辈秦湘子，见过素水前辈。”
姥山老祖冷笑道：“怎么说当年跟你爹娘也有些交情，就连声姑姑都不肯叫？”
秦湘子歉意笑道：“是侄儿不懂事了，还望素水姑姑勿怪。”
已是白发苍苍的姥山老祖真名周素水，只是多年来被人尊称老祖惯了，倒是极少有人记得这么个名字。
周素水微微点了点头，沉思无言，似在追忆过往，眼神之中颇有些伤感，一时间偌大的森林颇有些寂静。半晌，周素水回过神来，开口对秦湘子道：“怎么，看我天姥山与星辰宗关系亲近了些，就耐不住性子了？”
李太阿听姥山老祖这意思，是没有对古枪道出手打算啊，那为何秦叔如此紧张，还让自己掳了人家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弟子。
只见秦湘子苦笑道：“是侄儿多虑了，还望姑姑勿怪，侄儿在这里给姑姑赔个不是。”
周素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好歹也是涅槃境的人了，在一群小辈面前对我这么个老太婆如此低声下气，难免失了身份，涅槃境就要有涅槃境的架子。还有，我天姥山不会掺和古枪道和星辰宗之间的事，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什么，但下不为例。”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周素水又是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李承影在什么地方？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了，连个音信都没有。”
李太阿一听自己师父的名字从面前姥山老祖的口中说了出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师父好歹也是个涅槃境的高手，与姥山老祖认识也不足为奇。
秦湘子面带伤感，开口道：“承影叔叔，已是仙去，留了个徒弟，就是那边穿黑衣服的小子。”
姥山老祖就“哦”了一声，看了李太阿一眼，眼神迷离，喃喃开口道：“死了？死了好啊，真好。”
说罢，姥山老祖转身向着灵兽森林之外走去，六一和天姥山一干人等都是赶忙跟了上去，人群中六一还回头瞪了眼李太阿，扬了扬粉拳，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李太阿则是挑衅地冲六一翻了个白眼，又是让六一姑娘一阵张牙舞爪。
待到天姥山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后，李太阿好奇地向秦湘子问道：“秦叔，姥山老祖与我师父是啥关系啊？”
秦湘子只是摇了摇头，敷衍说了句：“我也不知。”
李太阿自然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却也没有多言，秦叔不愿意告诉自己肯定有他的理由，自己再去追问就显得不懂事了。
而秦湘子则是陷入沉思，想当年父母还在，自己那时还是个孩童，年轻的李承影时常来自己家中做客，那时的承影叔叔身边跟了个温柔似水的淡雅女子，郎才女貌，自己的父亲更是笑称其为神仙眷侣，可最后两人还是没能走到最后，一人回天姥山成了当今的姥山老祖，一人衣着破烂成了逍遥剑仙，当年的秦湘子尚且年幼，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似乎周素水仍旧是心心念念地记挂着李承影，不然刚才也不会出言相问。
就在秦湘子回忆过去时，杨辰昊带着云念卿和吴次之姗姗来迟，云念卿详尽告知了发生了何事后，秦湘子面露寒光，李太阿也是脸色阴沉如水，都是因为自己考虑不周，先是导致小狐狸受伤垂死，现在念卿和次之也是惨遭毒手，次之更是落下了残疾。
李太阿虽然心中愤怒不已，但当下也不是报仇的时机。只能对秦湘子问道：“秦叔，可还有挽救的方法？”
秦湘子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倒是能挽救，但却是很难。在涅槃入真神时，可塑筋骨，那时自然就可以恢复。”
已经燃起希望的诸人在听到要入真神时顿时如同被冷水浇了个满头，别的不说，就连秦湘子现在还在涅槃，想要入真神还是遥遥无期，更别说吴次之了，就连李太阿的师父李承影都是凭借最后几年的寿命才得已入了真神片刻。
云念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反倒是当事人吴次之极为乐观，语气豁达道：“不就是有点跛脚嘛，无所谓，等将来进了聚气境，飞来飞去的，到时候谁还看得出我跛了条腿。”
秦湘子也是安慰道：“次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是平常走路也可聚气于脚底，怎么也是看不出是跛了只脚。”
云念卿知道秦湘子和吴次之都是在安慰自己，是不希望自己过于伤心，但是看到吴次之大腿上被鲜血染红的细布，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
倒是李太阿，没有去安慰云念卿，而是开口对吴次之道：“不就是入真神嘛，我可是实打实具有真神资质的绝世天才，虽然次之你比我差了些，但是将来有本天才的出手相助定然可以做个逍遥的绝代枪神。”
诸人都是一脸嫌弃地看着李太阿，丝毫没有相信他的“豪言壮语”，但是李太阿一番大话也是让悲伤的氛围有所缓和，李太阿没有因为诸人的脸色而觉得有什么不妥，用仅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次之，我定要让你入真神！”
但眼下李太阿还是要去帮自己师父送东西，秦湘子肯定是要回古枪道去主持大局，在李太阿的强烈要求下，吴次之和云念卿都是随秦湘子回古枪道，一是要好好养伤，二是既然秦湘子在古枪道，二人也能更好地修炼，二人都是比李太阿年长了几岁，但当下境界却是与李太阿相差不大，跟在李太阿身边也并无多大作用。
白沐夫妇在得知女儿认李太阿为主后自然是心中不快，但秦湘子这么个涅槃境高手在，夫妇俩也不敢放肆，而且李太阿也保证绝对没有将白若黎当作宠物，从来都是将小狐狸作为伙伴来对待的。夫妇俩才任由白若黎随李太阿而去，夫妇俩则是打算继续留在灵兽森林中继续修炼，毕竟见识到了姥山老祖和秦湘子两个涅槃以后，夫妇俩才明白自己的实力只能在灵兽森林中称王称霸，但是在大千世界只能算是中上游，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还是涅槃境的高手。
就这样，秦湘子带着古枪道诸人以及云念卿和吴次之回了古枪道，李太阿则是带着白若黎与白沐夫妇道了个别也是继续牵马赶路了。
白沐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眼神中有些不舍却也略带些欣慰，开口道：“阿黎真是长大了啊，都已经是金丹境了，再给些时间，都要追上我们了。”
白沐深知女儿天赋多么出众，待在灵兽森林中只会浪费了女儿的天赋，只有外面的世界才属于女儿啊，现在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还是希望女儿能够在外面的世界里大放异彩。
白沐蹭了蹭还在观望白若黎的背影的白媚，示意白媚可以回去了，白媚恋恋不舍的转头，女儿终归还是长大了啊。
出了灵兽森林后，李太阿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白若黎，好奇问道：“小白，为啥你跟你父母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还小了这么多。”
的确，白沐和白媚确实在外貌体型上与白若黎迥异，否则李太阿也不会认不出来夫妇俩也是月白狐。
共同经历了生死危机的一人一狐狸明显亲近了不少，白若黎耐心为李太阿解释道：“我父母已经是化形境的存在，在化形境时我们灵兽会有一次质的飞跃，会发生极大的改变，等我修炼到化形境也会有变成我父母那样，到时候就是那个姥山老祖的大弟子，哪怕我就是初入化形，她怎么也不是我对手。”
看着白若黎一脸骄傲的样子，李太阿是哭笑不得，但也明白白若黎所言非虚，灵兽同境界本就强于人类，若不是因为需要的修炼时间比人类长，怎么说也不会被人类逼迫得只能龟缩在灵兽森林这一隅之地。
秦湘子亲自带着吴次之和云念卿向古枪道方向腾空飞去，杨辰昊丝毫没有因为道主秦湘子收了徒弟而有什么怨言，一是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自己绝对是接手古枪道的最佳人选，二是古枪道内部极为和谐，往往道主才是整个古枪道最为辛苦劳累的一个，就像秦湘子终日忙于事务，以至于现在也没个子嗣，当下收两个徒弟也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吧，杨辰昊自然不会有反对的道理。
秦湘子对在自己庇佑下才得已腾空的二人说道：“念卿最近枪法可有长进，等回到宗门后，我可要考校你一番。还有次之，以后就是亲传弟子，挂个记名弟子倒显得生分了，还有我手中这杆红梅是给你的，与青松是一对，是我特意从宗门中带给你的。”
听到秦湘子这话，云念卿不由的俏脸通红，别过脸去不看这个老不正经的师父，吴次之倒是笑嘻嘻地接过秦湘子手中红梅，心上如同抹了蜜，现在师父也是同意了自己与念卿的事，那距离念卿张口答应还远吗。
红梅与青松颇为相似，颜色赤红，在吴次之手中倒是衬托得吴次之有些英武，秦湘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一对徒弟，而后加快了速度赶回古枪道，早些治疗吴次之的伤势，日后也能少留下些病根。
星辰宗少宗主星阳带着自己的一众追随者也是朝星辰宗赶回去。自己的追随者中不乏实力非凡者，但星阳还是没有与杨辰昊起冲突，他明白杨辰昊既然有恃无恐与自己叫板，十有八九古枪道道主秦湘子也是到了灵兽森林，万一自己不知死活顶撞了秦湘子，秦湘子一枪捅了过来，就是父亲想给自己报了仇也是换不回自己的小命。
况且父亲也不一定愿意为了自己这么个儿子与古枪道拼死拼活的，虽然天姥山与星辰宗颇为亲近，但只是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就连每次自己父亲提到联手之事都会被姥山老祖不动声色地转移开来，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现在自己只能咽了这口气了。
天姥山终于接回了自己的小公主，自然是欢喜无比，但是，小公主回来之后也没露过面，众人自然都是认为小公主受了惊吓，正在歇息调整，也不会多想。
可谁能知道，在一个少女心十足的屋子里，六一正在收拾着行装，嘴里还不断碎碎念：“李太阿，本姑娘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本姑娘就不叫六一。”
六一只带了几件衣服，又是揣了一把银票，安静地趴在窗前等待着天黑。
好容易挨到了天黑，六一鬼鬼祟祟地背了个包袱出了门，胆战心惊地躲过山上守夜的弟子，六一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山脚下，双手叉腰恶狠狠笑道：“李太阿，本姑娘找你算账来了，你给我等着。”
天姥山巅，一个简单古朴的房间里，一个男子恭敬站在姥山老祖下方，将六一的一举一动悉数汇报给了姥山老祖。
姥山老祖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终归是长大了，任由她去吧，让影十一暗地里跟着她，也不至于在山下闯了祸还没个擦屁股的。”
男子应了声就退了出去，姥山老祖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温柔，站在窗前看向山下的世界，自言自语道：“还是像你啊，除了这么个倔强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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