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囚牛
第一章: 囚牛
江边上,淋淋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
雾气愈浓,淹没了江河上上下下,方圆数十里地内,皆是看不太清楚。
“风船渡”渡口边上的小镇内,宽广长街上的行人稀稀疏巯,也只有依稀那么几柄油纸伞还‘流连’在如今的大街小巷里。
滴滴答答的街道,泥泞的很。一条有些清瘦的身影,一脚踩在了积了些水的坑坑洼洼上,打着柄油纸伞,急匆匆的跑在大街小巷里,因了走的太快,其间还噌到了几个行人身上,惹来一阵白眼。
不过,少年并未理会这些,他的身后背着个鱼篓子,看似是一个捕鱼人。
那个捕鱼少年走的匆忙,在拐过了几个拐角后,便来到了一条巷子的里边。那条小巷不大,说起来还有些阴暗。走到巷子的最里头后,少年才是松了口气似的。
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听到吱的一声,开门时的声音,接着有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探头探脑的伸出了半个脑袋,见是少年,小声的问了句:“怎么才来!东西带了吗?”
少年点了点头,满脸疑惑,把身后的鱼篓子放下。
拎着灯笼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靠前一步,把大红灯笼放在上边,晃了晃,待看清里边的东西后,只道了声,“进来!”
便再无其它。
少年跟着背上那只鱼篓子,在进门前,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激灵,稍稍的望了眼身后的天空,那里乌云盖顶,遮天蔽日,烟雨蒙蒙。少年的心下里,不经问了自己一句,“那是第几天开始的呢!”
想了想,最后像是放弃似的晃了下脑袋,少年不再去想,心中迷雾重重,驱之不散,瞧着门内漆黑一片,少年迈了进去,最终才是轻轻的关上了那扇木门。
……
某一时间,“囚牛镇”的街道上,又来了一位外乡人。
……
屋子里边,并没有掌灯,漆黑的一片,跟着走进来的少年想要出声,只见背靠着自己的那位中年男子,突然软倒在地,然后在少年的大惊失色中,一头黑猫自男子的身体上跃了出来。
漆黑中,一双幽幽的瞳目,如同两盏夜色下的灯笼,弓着小小躯干的妖猫,怒目瞪着三丈之外已然呆住了的少年。
“喵”的一声,后腿用力一蹬,妖猫扑了过去。
黑影扑来,少年还来不及大声呼喊,只觉脑袋一沉,眼前的视线晃的一黑,意识变得模模糊糊,随之逐渐的远去了。
……
……
雨,下的愈来愈大,只听到哗啦啦的雨落声,街上冷冷清清,行人更少。雨幕下,有个少年冒着倾盆大雨,然后躲到了一间酒楼的檐下避雨。
那个少年姓徐,名长安。屋檐下的徐长安望着外面的大雨,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烦闷,但到底是因些什么而苦恼,少年却又是说不上来,是因为这雨呢!还是因为囊中羞涩的缘故,又或者是……自己忘掉的什么。
少年只觉心里是一片茫然,看不透,摸不着,这感觉空空荡荡的,就像似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模模糊糊,又朦朦胧胧,着实是让人难受来着。
醒来时,徐长安对于先前所发生的事,已记不太清楚,当时四周又是昏暗,少年便也没有多想,抓起打翻了的鱼篓子,撒腿就跑。
这雨都已经下了好些天的了……站在楼前的徐长安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焦躁,少年左顾右盼,见到四周没什么人,又看见酒楼门前有个小厮摆开的包子铺,摸了摸了肚皮,少年这才想起自己是真的饿了。
咕噜咕噜的~肚子响了一通又一通,徐长安奈何不过自己那不争气的肚皮,在没有办法的前提下,只好对着那边走了过去。
要了两个大包子,便算今日的晚餐了。可是,站在店小二面前的少年,在兜里摸了半天,却也没摸出个半枚铜钱来,就在那小厮将怒时,少年终于是掏了出来,只不过,不是铜钱,而是一撮猫毛。
见状,那店小二满脸怒容,少年却是一脸懵懵懂懂。
自己明明没有养猫,为什么身上会有猫毛。想不懂,也弄不明,少年仍旧站在店小二的面前,外面的大街上,暴雨滂沱。
忽然,少年如恍然大悟,双目清明,不顾一切,在那小厮的骂声中,冲入雨幕,消失在店小二的眼前。
三日前的某个清晨。
天仍未亮,暮色里江边渡口上的小镇“囚牛”,突如其来的迎来了一场罕见的‘大’雾。雾气滚滚的,犹如滔浪,瞬息间,已是向着小镇扑盖了过去,就连江边的四周也尽都是被其‘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原本一场大雾,并不有多么的见怪,这季节里本就是多雾的时节。而奇怪的,就怪在了这么一场大雾下来,竟是经日不散,甚至稳稳还有着增长的趋势。
更奇怪的还是,整座“囚牛镇”在数日后,竟真的成了个只进不出的囚笼。
这可就把那些急于行渡的人给急了个坏。这不,那些游学而来的读书人,闯南赶北到此的货商,都围在了小镇上大大小小的各类茶楼酒馆里,整日的嚷嚷来嚷嚷去,却就是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
也就是那一日的前一天,在傍晚时分,刚刚捕鱼而归的少年,在街上遇上了一位妇人,一切就从那里开始。
……
……
徐长安回到自己位于“囚牛镇”南边的那间已是有些破败不堪的小院子时,并没有急于第一时间就冲进屋子里内,而是冒着滂沱大雨,蹲在院子里的那颗老槐树下,用一块碎瓷片挖着泥泞的土壤,当少年挖出了个有些破旧的瓦罐时,满脸凝重。
推开木门,抱着瓦罐的少年走了进去,屋子里边可真谓是家徒四壁,之后少年又从床底下边,摸出了个狭长的匣子,两样东西一并放在那张仅有的木桌上。
瞧着摆放在眼前的两样东西,徐长安久久不动,干咽了声,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到得最后才是先打开了那个铺了好些灰尘的狭长匣子。
匣子的里边赫然放有一柄三尺长剑,剑身如初夏的野草那般,淡淡青青,有种说不出的意味,薄如蝉翼,清清凉凉,只是单单的瞧着,心里就恍如平静了不少,剑柄之上还雕刻着“藏鱼”二字。
那字刻得有劲,大有一股大家风范,徐长安一眼便知道这柄剑肯定很值钱,只是不知道究竟值多少。
若不是当年少年的父亲硬逼着徐长安立誓,说是日后不管如何,即便是死也不能把剑给卖了,要不然估计早些年前,少年就把剑给换了钱,这会儿安安静静的过着富家子的生活。
少年的祖上,据说曾是位当将军的,这柄“藏鱼”剑便是当年立下了大功,先帝所赐,只是后来不知因何原由,家道中落,举家便徙居于此。说起来,少年满打满算也只能说是半个本地人。
之后,徐长安又把瓦罐里头这些年来藏着掖着的‘东西’倒了出来,洒了一桌子都是,整整约莫三十枚铜板,这便是少年时至今日里所攒下来的全部家当了。点了一遍又是一遍的徐长安,在这之后才算松了口气。
藏在床底的“剑”,和埋在老槐树下的“破瓦罐”,这两样东西至关重要,不能丟,这是徐长安下意识里所认为的。
坐在板登上,徐长安回想起之前的事来,其实还是有么些后怕的,毕竟是遇上了这种‘怪事’。
山河里是有那些个山精野怪的,镇子里的说书先生常常这样讲,至于是不是真切,少年以前从来都是将信未信,但今日过后,怕是不得不信。
吸了口凉气,徐长安觉得自己有些事必须要去做,否则心里难安。匆匆收拾一番,在那之后,少年终于撑着伞出了门。
跨过门槛的那一刹,徐长安心里头压着的那块大石,愈来愈重,下盘的双腿亦是走的愈来愈快,背影渐行渐远,逐渐隐没于街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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