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贴山与寸步
“叮叮~~叮叮~~噹~”
大火炉里火苗乱窜，在高温的灼烧下几块生铁慢慢变红。
一个腿上套着粗铁打造的假肢，光着膀子的精壮大汉正挥汗如雨的敲打着砧子上通红的铁块。
铁坨在锤子的敲击下弹起，还没等它落下第二锤就已经带着风声砸落下来，一声巨响，四溅的火花中铁坨仿佛在舞蹈。
锤子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铁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一圈，约莫敲打了百来下后，铁坨，或者可以说是铁精逐渐冷却。
这时铁匠手中巨锤往砧子上一落，手腕旋转，弹起的铁精被精准的送入燃烧的炉中。等在一旁的袁虎立马拉动风箱，风进火炉，炉膛内火苗直蹿，埋在炭火里的铁坨再次烧的通红。
“拐子叔，闻人家的单子。十把长剑，十把长刀。”赵远山递过一把小锤换过汉子手中的大锤，深吸一口气，身子下沉，紧握着大锤的手臂肌肉隆起。
拐子叔拿着小锤对着铁块“当”的一敲，随后大锤便带着风砸了下来，四溅的火花迸出老远。
“叮！”
小锤的敲击紧随其后。赵远山身子微晃，上身倾斜，借着锤子砸落的惯性一撤步，一转身，巨锤以第一锤还快的速度砸了下去。
小锤叮叮当当，大锤铿铿锵锵，如同演奏者一场美丽的交响乐。铁坨慢慢变形，铸成了一把长剑模样。
长剑浸入水中淬火，随着“呲~”的一声，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走到水缸前，捧起一把水泼在脸上，随手扯过一块布擦了擦。拐子叔拿过挂在柱子上的葫芦，咬掉塞子灌了一口。
“九段圆满了？”
赵远山一愣，随即点头道，“是，昨夜静修了一会，气血有些增长，而且感应到了心窍。”
点点头，拐子叔起身卸下金属假肢，随意的套了件外衣，拄起靠在一旁的拐杖，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袁虎，“跟我来，虎子也跟上。”也不理会一头雾水的两人，转身就朝后院走去。
说是院子，也不过就是一圈篱笆圈出了一小块地方而已。院子里靠墙的一边架了一个小棚子，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四把高矮不一的木凳子摆在了桌边。
拐子叔在院中站定，身后二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这是要做什么？
赵远山一脸不解。
下一秒，拐子叔转过身对着自己招了招手，“用你最大的力气打我一拳。”
什么？赵远山以为自己听错了，
“出手，用全力。虎子你也一起。”
拐子叔着重强调了一遍。
赵远山见自己没有听错，对着袁虎点了点头，两人知道这是拐子叔要测试他们的能力了。随即也不客气，因为他们都知道拐子叔的深不可测。
袁虎右脚一跺，地上踩出一道印子，身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扭腰，收臂，手臂上肌肉隆起，带着风声一拳轰出。
拐子叔看也不看迎面袭来的拳头，就在袁虎犹豫是否要收拳的时候，拐子叔拄杖向后退了一小步，就是这一小步，袁虎的拳头就落空了。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袁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拐子叔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在自己的拳头上一搭一旋，下一秒天旋地转。一股巨力袭来，带着他凭空转了两圈。
另一边，赵远山先是退了一小步拉开距离。然而看见袁虎受制，立马弓身，提膝，腰间发力，拔起身形凌空急转，右脚一记鞭腿直劈左边太阳穴。
发觉劲风侵袭，拐子叔不退反进，脚下发力一蹬。
嗯？人呢？
赵远山觉得自己眼花了，明明只是做了一个动作，可拐子叔的身影却不见了。
“哒”
身后传来一身木棍杵地的声音。
不好！
赵远山急忙发力想在空中扭转身形，他知道那声响是拐子叔故意发出的。
可是人在空中无法借力，赵远山只能尽可能的蜷缩着自己，并护住自己的头。
拐子叔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也不动作。
直到看着已经落地转身做好防护姿势赵远山，拐子叔右手的拐杖一撑，左掌屈肘上提收抱与腰侧，右手提杖随身转向下反臂横抱。
咔。
脚下青石被一脚蹬裂，一道身影如电一般射出。
轰！
赵远山瞳孔一缩，粗壮的手臂在自己眼前骤然放大，带起的气劲吹的院子里沙尘飞扬。
呼~呼~呼
一滴汗珠从额头滑落，心有余悸。
赵远山喘着粗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冲撞之中夹着无尽气势，宛若滔天巨兽扑面而来，根本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决心。
好强！
赵远山的内心充满了感慨。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技法吧。
一定要学到手！
扶起了一脸颓废之色的袁虎，两人重新站好。
“武者修行，道路艰险。
妖兽天生肉体强横，又有天赋神通，非同阶上品不可敌。
有的变异妖兽甚至可以跨等阶战斗。
人们先天条件不足，为了应对各种各样危险创造出了增幅战斗力的技法，以及修炼的方法。”
和袁虎对视了一眼，
赵远山眼神中透露着狂热，
“功法？战技？”
“对，功法和战技。”
拐子叔边说边摆起了架势：“你们现在离炼罡锻骨已经很近了，你们可知道何谓罡气？”
也不等二人作答，捡起一块碎石。
“看仔细了。”
只见整个手掌冒出肉眼可见的黑光，拐子叔轻轻一吹，石子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罡气，也可以说是提纯之后的天地灵气。
天地灵气无处不在，本是温和的滋养万物。
但是人们吸收天地灵气，在体内流转炼化转变成了罡气，就具备了攻击效果。
灵气是有杂质的。
对灵气提纯的快慢，以及精纯程度，决定着这个人的强弱。
试想，两个同时练武的人，一个修习顶级功法，另一个只是普通的自我炼化。那么修习顶级功法的人每天转化的罡气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要超出另一个，孰强孰弱也就一目了然了。”
赵远山焕然，
这不就是开车跟走路的区别嘛。
那功法就是交通工具。
一本功法的好坏那就是超跑与自行车的区别了。
这么一想，也不难理解。
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容器，容纳罡气。只不过这个容器在一开始的时候软弱易碎，而且千穿百恐。
而锻体炼骨可以让血肉骨骼更加结实，紧密。身体就能够承受并容纳更多且更加精纯的罡气。
“锻体九段之后，血核形成，周身气血循环运转，身体无时无刻的在加强。那么你的身体就可以承受熔炼灵气的负担了。”
又灌了一口酒，拐子叔随手一抛，葫芦挂上屋檐。
“武者分阶，武技也分十二品，十二品又归四阶。其中一二三品为铜武，四到六为铁武，其后三品为银武，上三品便是金武。不过我要教你们的并不在其中。”
不在其中？
难道是更厉害的！
十三品？
赵远山的眼神顿时变得雪亮，自己现在虽然已经达到了锻体九段，可是却连一招半式都不会，哪怕与人打斗也只会使用蛮力，在见识到拐子叔先前的武技之后内心早已向往不已，如今能够学习，甚至可能是超越十二品的武技，怎能不欣喜。
然而拐子叔接下来的话却让赵远山希望破灭。
“我要教你们的只是肉身技法，一品都算不上。”
似乎察觉到了两个少年的失望，拐子叔语气变得严厉，肃然喝道：
“虽然武技分级，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武者本身！真正的强者即便只是最普通的一记直拳，也能够具备非同一般的杀伤力。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你本身的实力越强，那你所施展的武技威力才能越强。
小孩子拿着刀能对成年人造成威胁吗？
何况你们现在还没炼化出罡气，先将自己身体了解通透，气劲能够使之如臂在想以后！”
二人连忙受教，赵远山暗自警醒，饭要一口一口吃，之前的想法怕是有些幼稚的可笑。
“看好了！”
拐子叔一声轻啸，腰带身，身带臂，一连串动作在瞬间完成。左脚脚尖里扣斜向前方，身子微微前倾，刹那间，整个小院里仿佛就只剩下了这道身影。
赵远山和袁虎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什么。
“此法名为贴山靠，集气血与一点，含而不发，携冲撞力瞬间爆发，力可破山。
弓步，栽拳与虚步劈掌动作要连贯，脚跟与脚板均不得离地。要做到脚尖、掌尖、鼻尖三尖相照，劈挂快猛、有力，力达手臂外缘。”
说罢拄拐撑地，左脚下踏震脚，体重稍向左移，外跨一步成横弓状，只是一步，横跨出十余米。
“心中有天地，脚下成方圆。一动一静存于方寸之间，此为寸步。”
“寸步与贴山靠相结合，威力可再加三成！
来，你们先把动作记住。”招过赵远山和袁虎，拐子叔让二人摆正姿势，然后一一纠正指点。
在二人记下动作后，对着二人挥了挥手，嘱咐到：“贴山靠虽然只是气血技，没有罡气的要求，但是对于肉身的要求却是无比的苛刻。你们二人虽然在锻体境中肉身已经算是不错，但是想要完整的使出贴山靠还是有些勉强。”
“我们该怎么做？”袁虎有些急切，拳头紧握。“什么苦我都能受！”
拐子叔眉毛一挑，“什么苦都能受？”
赵远山突然感觉后背发凉，
虎哥你也太受不得刺激了吧，得，又得遭罪了。
“我已经在潭边立了两根石柱，什么时候你们可以撞断这两根石柱，那贴山靠就练得差不多了。”拐子叔笑盈盈道，
“对了，猴子林我插了二十四根木桩，记得先练完步法再去撞石柱。”
石柱,真就鸡蛋碰石头呗？......
赵远山有些懵。
“木桩？练步法，怎么练？”赵远山忍不住问道。
“呵呵，什么时候能全身而退，自然便过关了。”
袁虎看了一眼赵远山，两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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