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还是当个徒弟吧
视频中的付将军开口安慰道：“贺老，不必如此，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们军方的要求太高，没事，我们下次再改进。”
贺老仰起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我还有几个的下次啊？”
大家都知道贺老是出了名的要求严，不仅对其他人要求严，对自己更狠，众人不知如何安慰，因为贺老脾气太大，不如意的事情不好说，不然会招来一通怒吼，吼倒是不要紧，就怕他血压升高，撒手人寰，这个伤不起啊，这可是集团的宝贝啊，也是国家的宝贝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而被所有人忽略的蔚徕，在图纸出来之后，眼神就变得呆滞，嘴巴一直念念有词。
忽然一个声音传出：“哦，原来说这里出问题了，不然动力还能提升百分之二十至三十！”
瞬间，全部参会人员，包括付将军，齐齐像蔚徕行注目礼。周波大声训斥道：“蔚徕，不许多嘴，你一个学会计的，连图纸都看不懂，瞎说什么，贺老亲自设计的会错？滚出去！”
蔚徕猛地惊醒，一身冷汗，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完了完了，工作完了，孤儿院的孩子还指望着他了，怎么办呢？蔚徕魂不守舍的往门外走去。
“不，你等等，谁说我就不会出错了，科学面前人人平等，我倒很想知道，我哪里错了！”贺老站起身来，重新戴上眼镜，审视着蔚徕，指着屏幕说道：“小伙子，这个你看得懂？”
蔚徕站定，看了眼贺老，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低着头，轻轻点头道：“一开始是看不懂的，后来盯着看，看着看着就明白了。”
贺老老了兴趣：“哦？那照你说的，这个图有错？”
蔚徕还是低着头：“错是没错，就是不合理。”
贺老追问道：“哪里不合理？”
蔚徕答道：“如果我没有算错，这个推进器的原来设计马力不是图上标的350MV，而应该是450MV。”
贺老眼前一亮：“你是怎么知道的？”
蔚徕搓着手指说道：“算的。”
贺老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视频当中的付将军，眯起眼睛，略带阴气的问道：“哦？我这上面只标了一个总尺寸，其它的部分的尺寸都没有标出来，你就能算出来？”贺老提高声音，大声质问到：“说，你的数据从哪里得来的？”
蔚徕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吧，反正被辞，怕个鸟，大不了回头跟那个外星人满上学修行去，于是抬起头大声说道：“你这图，明显就是完成图，每个部件的比例都是按照图纸严格设定的，甚至还可以模拟运行，按照比例能看出实际尺寸，这不合理吗？”
“好，这里有张纸，你把第三排的涡轮倾斜度写在上面，给我看！”贺老递过去一张纸说道。
蔚徕大步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3D图，然后随手在纸上写下一个尺寸，递给贺老！
贺老接过一看，眼睛瞬间睁大，然后看了一眼视频当中的付将军，点点头，随后口气缓和了下来：“确实没错，这些涡轮叶片的尺寸，是我亲自设计，只有我知道。”然后非常亲昵的对蔚徕说：“来，小伙，我相信你，你现在来说说看，我哪里错了，或者说哪里不合理？”
蔚徕走到屏幕前，用演示笔的激光点在屏幕上，开始跟贺老解释：“涡轮的进口第一排有些画蛇添足了，看似可以起到戏水效果，其实由于进水口还处在窄口处，并不是口径最大的位置，会起到反作用，减少进水量。”
贺老站在蔚徕身边，看着屏幕，对旁边为他搬来的椅子视而不见，点头说道“嗯？有点道理，继续。”
“所有涡轮叶片的角度看似互相叠加，却忽略了海水的比重、温度变化情况下，带来的密度差异，所以叶片每间隔一排，角度需要重新调整。”
“嗯？是哦，来来来，你继续。”
“整个推进器的内壁设计也是可以改进的，平面并不是阻力最小的，可以根据进水的角度设计波浪形内壁，这样可以把损耗降到最小，释放设定功率。”
贺老频频点头：“对对对，有道理，可这并不是动力损耗的主要原因吧。”
蔚徕接着说道：“当然，这些只是改进，可以在原有基础上提升百分之五的功率。最关键是涡轮的中心轴，这才是损耗整体功率的元凶！”
贺老摸着下巴说道：“那要怎么改呢？”
蔚徕随口的说道：“说当然解决不了问题，得算啊！”说着就用手去拍了拍贺老的肩膀，手刚拍下去，就知道错了，赶紧装作为贺老拍灰尘的样子。一旁的周总，看见这一幕，呵斥道：“蔚徕，贺老面前放尊重点！”
贺老瞪了周波一眼：“科学面前人人平等！投入才能如此，投入理应如此！”
蔚徕连忙打圆场：“是的是的，我是太投入了，对不住了，贺老！”
贺老转头看着蔚徕，久久盯着，慢慢的露出了一幅猥琐的笑脸，没错，就是猥琐的，“来来来，小伙子啊，我们一起到这边来算算，我这里有笔、纸、计算器，来来，坐！”然后对着原先坐在他旁边的人说道：“那个谁，让开！”那人只嘚屁颠屁颠的起身。
就这样，一老一少，就在会议室里讨论计算，完全当在场的人是空气，现场气氛着实尴尬，直到十多分钟后，屏幕中的付将军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咳，我说贺老啊！”
贺老一心交谈，根本没听见。
一声断喝“贺一鸣！”
贺老瞬间弹起，站定：“到！”然后意识到不对，“干嘛呢，干嘛呢？”
“我说今天的会还开不开了？”
贺老没好气的说道：“还开个屁啊，付正茂，你们军方要是觉得，这个我徒弟说的设计错误的东西可以交货，那你们就拿去，如果能等，就再等我半个月，我跟我徒弟给你一个更好的！”
付将军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倒不是因为推进器的事，而是因为贺老终于准备收徒了，要知道贺老一辈子没收过徒，国家是真担心哪天贺老撒手人寰，那才是天大的损失啊，付将军想再确认一遍，轻声问道：“我说贺一鸣，你打算收徒了？”
贺老一脸骄傲的说道：“不错，这个小伙子，以后就是我贺一鸣唯一的徒弟了，他将继承我的所有，所有！听明白了吗？付正茂！”
付将军蹭的一下跳起来，打了一套军体拳，激动的说道：“听懂了，听懂了，别说让我等半个月，就算是等半年，等一年，我都愿意！你贺一鸣准备收徒了，这可是大事啊，我得向主席汇报汇报。好了，今天会议到此结束，至于下次会议，等贺老通知吧！”说完就切断了视频通话。
贺老拉着蔚徕的手，往会议室外走：“来来来，你叫蔚徕？好名字！跟我去我办公室，我那里宽敞啊，要什么有什么，我们好好聊聊！”蔚徕头脑还是处于计算之中，懵懵懂懂的被贺老拽着往外走，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跟目前还处在震惊中的周总说道：“那个，周总，麻烦您帮我跟我们部门的王姐请个假，行吗？”
周总愣愣的看着蔚徕和贺老，不知如何回答。
贺老没好气的说：“看嘛呢，从今天开始，蔚徕不用去那个鸟部门了，以后他就在我办公室办公了，这事你去办！记住，低调！还有，你今天很不错，给我找了个好徒弟，我要给你记一功！”说完，两人就消失在会议室，留下群一脸懵逼的众人傻楞在当场。
还是周波见惯了大场面，率先反应过来，猛地跳起，“今天是个好日子啊！”说完就拿出手机往外走，“老黎啊，你现在来一趟我办公室，立刻马上！”
擎天大厦最高层，第249层，整个一层都是贺老的办公室，总计6000平方，健身室，游泳池、卧室、厨房、餐厅、电影厅...应有尽有，贺老一手拿着刚刚演算过的草稿纸，一手拉着蔚徕，走进办公室。蔚徕倒吸一口气，“乖乖，光是办公室就有1000平方吧！”蔚徕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各种各样的模型就占了办公室一半的位置，整个办公室都是白色的，桌子是白色的，沙发是白色的，除了一些绿植，连这茶桌都是白色的，四周全是落地窗，落地窗的玻璃全部都是可以调色，让所有的白色都不显得刺眼，蔚徕看着所有白色家私的“纹理”，这哪是什么纹理呀，这些纹理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演算公式啊，这得多败家啊。贺老拉着蔚徕坐在茶桌旁，亲自煮水泡茶，贺老上下打量着蔚徕：“你叫蔚徕？哪个蔚？哪个徕？”
“回贺老的话，是的，茂盛的蔚，招徕的徕！”
“蔚徕，未来，好名字，谁给取的？”
“孤儿院的老院长取的...”蔚徕将自己在孤儿院的大致经历，简单的讲了一遍。
贺老心有感慨：“啊，是苦命的孩子，不过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终于可以为老院长和孩子们做点什么了，还是不错的。老院长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是啊，我也只能尽我所能，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贺老问道：“你是从哪里学的设计制造？学校？没听过那些名校，有这样的好苗子呀？”
“回贺老的话，我没有学过，在职高读的是会计专业，刚刚在会议室看到您的设计图，才是真正的第一次接触。”
贺老疑惑的问道：“真的是第一次？一看就会？”
“不敢欺瞒贺老，真的是第一次！”
贺老倒吸一口凉气，“嘶，难道这世界上真有天才一说？”
“贺老说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天才！”
贺老泡好了茶，倒上一杯，放在两人中间。蔚徕疑惑的问道：“贺老，您只倒了一杯茶，您不喝吗？”
贺老哈哈一笑：“当然要喝，这一杯就是我喝的。”
“哦。”
“你个傻小子，刚才那股子大胆激灵的劲头哪去了？这是拜师茶！”
“啊，拜师茶，我拜您为师？”
贺老气笑道：“难不成我拜你为师啊？”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是说，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而且我之前也没有学过设计，我怕学不来，让您失望。”
贺老严肃的说道：“认识了解的时间是短了点，但是就你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和计算时候的专注，我就认定你了，我也时间不多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上咯，再不找个徒弟，将我一身本事继承下去，怕是那几个老家伙在我死后，都会去撬我的棺材板咯。怎么，你不愿意！”
“当然愿意，这是我的福气呀！”说完，起身站定，端起茶杯，绕过茶桌，走到贺老跟前，跪下敬茶：“老师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贺老接过茶，一饮而尽，哈哈一笑，扶起蔚徕，“来，起来，没想到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蔚徕，好，你就是我的未来，你就是堔海的未来，你就是唐国的未来！”
蔚徕坐回位置，激灵的拿起茶具开始泡茶，给老师倒了一杯茶后，问道：“老师，我以后不用去部门上班了，直接过来跟您学习吗？”
贺老品了一口茶，说道：“那是当然，给，这是我这里的专用门卡，电梯和房间都能用，以后你就在我这住下吧，房间你自己挑。还有，以后不用这么拘谨，我对外人凶，是不想他们来烦我。”
“哦，那老师，我还要去办什么手续吗？”
“办个屁的，没看见我刚才已经交代清楚了吗？谁要是给你找麻烦，你就来跟我说，我非弄死周波那小兔崽子！”
蔚徕立马给贺老的杯中续上茶，“嘿嘿，老师霸气，那个...额...”
贺老不耐烦的说道：“好啦，我知道你小子想说什么，从这个月开始，会以集团的名义每月给孤儿院捐助一万元，你的工资就也拿一万吧，应该够用吧。还有，以后孤儿院可以常去，钱就不要再捐了。”
“老师，我的工资无所谓，可是为什么老师要我不要捐钱呢？”
贺老意味深长的说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你的未来不会局限在堔海，甚至不会局限在唐国，你能走到哪都把孤儿院带着？他们习惯了你的恩惠，以后就只会伸手向你要钱，如果你不在，或者没有及时回应，他们反而会怨恨你，甚至恶语相向。你要知道斗米养恩，担米养愁的道理啊，老师是帮你省去以后的烦心事！”
“懂了，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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