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万物无一声,我们点起灯
圣洁的白色葬礼花,风一起便一片乱舞的白绫,漆黑棺木前立着的两根将燃尽的大白蜡,院落墙边来了又走的乌鸦……整个扶府都笼罩在一片悲伤肃穆中,因为扶家当代主人扶嘉去了,没有任何征兆。
很多人都还记得那一天,那是艳阳高照的一天,扶家被津津乐道的大公子背着沉睡着了的扶嘉一步步走过热闹非凡的大街,走过西城,走进扶府的大门,开始很多瞧着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以为这是大家族玩的一出叔侄情深的闹剧,但稍后从扶府鱼贯而出做事的人让他们感觉到了不妙,他们有的人奔向了布庄扯了很多大白布,有的人奔向了丧礼店置办了许多大礼花,有的人奔向了棺木店抬回一口漆黑的上等楠木棺材……但这只能说明扶家有人死了而已,直到扶府大门上的挽联贴出来的时候他们才难以置信的相信扶嘉死了,那位为北海奉献了十几年的大善人死了,没有人愿意他死,他这十几年为北海做的功绩仅凭一块墓碑是写不下的,可世事偏偏就是如此的不凑巧,不顺人意。
很快就有人从里面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因为前一天还有很多人见过这位健壮的慈祥的老人挥斥方遒,街头有很多猜测,猜测的方式虽然来得不一样但是目的却是一致的——他被人谋杀了。于是街巷很多人又在推理讨论谁杀了他,很多人说是扶桐,因为他刚回来就发生了很多事,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家产。有的人说是北海寺,因为北海寺闭山门了,上山拜佛之人在北海寺一些不经意的地方看到了血迹,北海寺不会无缘无故就闭山门阻挡礼佛之人,而且北海寺里面也传出了做法事的声音,没有人愿意去相信这一点,北海寺向来是民众的信仰,但是这个巧合让他们不得不这般去联想,扶嘉是去北海寺烧香,很多人都见过,然后他死了,然后北海寺也有人死了。
无论民众舆论的方向最终指向了谁他们都不可能了解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因为领主大人不希望这件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然后成为别人攻讦他的把柄,那天死了的人何其多?在他治理下发生如此恐怖的死亡事件很容易成为那些在位者、想上位者攻讦他的政治把柄,所以这是一个简单却又感人肺腑的故事——有人刺杀扶嘉,北海寺住持舍命相救,无果,均身亡。
领主大人是第一时间悄悄找上门来的,他一如既往的沉稳之中带了些许的惊慌,任谁听了那个消息都难免惊慌,进退之间上百人殒命这是什么样的实力?一袭红衣单剑破寺无人留得住这又代表了什么样的势力?这样的人物一个北海的小领主怎么得罪的起?所以仇兴洲找上门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的协议做不得数,以后扶家仍旧是北海的扶家,是姓扶的扶家。”扶桐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他,仇兴洲当然也有着他的骄傲,要他低头那是不可能的,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等他前脚刚迈出大门只听到扶桐又说道:“总要有人负责的?”
仇兴洲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家也多了块牌位,那是我亲哥哥。”
扶桐没有说话,仇兴洲又接着道:“扶逸我已经带过来了,我记得你说过没必要在死人了。”
扶桐道:“人还活着的时候谈论生死总是那般轻巧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真的等到人死了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风轻云淡,在您领主大人的眼里难道死人这种东西也是能拿来交换的么?我死了一位亲叔叔,你死了一位亲哥哥你就觉得我们之间扯平了?互不亏欠了?”
仇兴洲气愤道:“你要如何?我知道你实力很强还有个红衣帮手可是那又如何?难道我仇家就真的怕了你了,大不了玉石俱焚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扶桐道:“我想领主大人误会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就没人出来负责么?不是你难道就不能是别人?”
仇兴洲道:“我会让民众知道这是一个简单感人肺腑的故事,刺客是赵老大。”
扶桐道:“如果要瞒过民众我想应该除开您的所有知情人士都不会活着,相信领主大人您应该有这么大的气魄吧。”
仇兴洲沉默了良久才咬着牙说道:“好。”说完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六月六日本该是个晴朗炎热的日子,然而像似要印衬笼罩在北海上的那层悲伤一样天蒙蒙亮便下起了小雨,送葬的队伍很长,哀乐阵阵,沿路的街角都挂上了白绫,人人都为这位劳苦功高的大善人送行,然而抬棺人却只有两个,那硕大的漆黑上等楠木棺材想必很重,因为看的出那两人很吃力但依旧没有说停下来,因为儿子侄子都坚持要送这最后一程。
扶逸的眼角浸着泪水,他恨自己没用不能保全自己的家人,他恨这前十几年都在白白蹉跎光阴,因为他不够强,如果一个人活在世上连自己的亲近之人都保护不了那还活着这件事本身还有什么意义?扶桐却在不停的搽汗,因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尽管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但是却不曾想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仇兴洲也感觉到同样的疲惫,他不停的在一些名册上画叉叉然后那些人就死了,人死了之后的文书工作也很繁杂,一个人出生到死亡是一件必然发生的合理的事件当然得有合理的安排,但是此刻他头疼极了,赵家毕竟不是一个小家族,是附属于扶家的北海能排得上号的家族,灭族这样的大事怎么能掩人耳目?他思前想后还是只能栽赃谋逆了,至于如何谋逆还不是仅凭我的一张嘴。
在葬礼结束后那晚薛红衣来了,他是来告别的。
“你要走了?”
“是的,京都的香艳,西北的健美我都见识过了,现在想去南边看看姑娘的水灵柔美。”
“你不修养一段时间?毕竟为了杀他你付出了代价,你已经是个废人了。”
“难道待在这个地方能让情况变好?进退之间从容杀了上百人真是好气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集所有功力于一击,你散功了,你也是个废人了,你本没必要这么做的。”
“当时意难平。”
“现在后悔了?”
“没有。”
“不如跟我一起走吧,这个地方如狼似虎往后怎么过?”
“怕什么,我早已威名在外,谁敢动我。”
“总有不怕死的会来。”
“现在没有人敢轻易来尝试了,能来的我也阻挡不了。”
“这一切都值得么?难道逍遥自在过一生不好么?”
“值得,你总得知道为什么而活,你又是为了什么?”
“美酒,朋友当然还有姑娘,足以。”
“如果在南边看见骑牛的告诉他我需要他了,你也不欠我什么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我只是不想你觉得你心里还有亏欠,我叫你不要来你一定要跟来,只有你还放不开那些陈年旧事,当然也告诉骑牛的他想来便来,不想来便不来,你们三个都是我朋友。”
“好,走了。”
第二日几大港口的负责人齐聚在扶府,沙口陈臣,旧港傅义,鱼巷罗离,当然还有风之渡口扶逸,新港的赵老太爷没有来,死人是来不了的。扶桐最先说话,他道:“二叔虽然走了可生意还是不能耽搁,我现在要做这个领头人大家有没有意见?”
陈臣、罗离、扶逸都没有说话,傅义有些欲言又止,扶桐问道:“傅叔叔有话就直说。”
傅义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虽然大家都知道公子能力很强,可公子才回来几天对生意上的事想必并不熟悉,不如让扶逸公子接手吧,这些年他一直都有在打理生意上的事,生意毕竟是生意,你们又是兄弟,这是我的想法。”
扶逸接过话来道:“傅叔叔,生意上的事我不想在管了,风之渡口我也会交出去的,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所以大家还是讨论一下这空出来的位置谁来接管吧。”
扶桐道:“好,生意就是生意,新港本来就是旧港分过去的,傅叔叔想必是最熟悉的人,以后新港也就傅叔叔接管吧,至于风之渡口就罗离接手吧,这样分配大家有没有意见?”
他挨个询问了一遍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在大家出门的时候扶桐附在傅义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道:“傅叔叔,以前的事我不想在深入追究了,论底蕴赵家是及不上傅家的吧,那件事你傅家也出了不少力吧,如果不把您摆平赵老太爷敢下这个决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听说你那三儿子是经营生意的能手,而且为人又甚是正直,以后就让他负责新旧两港吧。”
傅义的汗水不停的渗下,紧忙答应,“好,好,好,我回去马上就做交接工作。”
他接着又追上陈臣道:“陈叔叔,这样安排你没什么意见吧。”
陈臣笑道:“我是一个粗人也操不来那份心,我还担心你把我调走呢,毕竟你现在是扶家的话事人了。”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扶桐又道:“陈叔叔,今年的天气好像不太好,一直是干旱季节,估计乡里粮食的产量都很低,去收粮吧,管他什么价都收了,还有别处运来的粮食不都是放在沙口的么?外面发来的粮食能多收就多收,放满仓库都没有关系,打沙的活现在可以停下来了,能装粮食的地方都装上粮食,装不上了我再去找地方。”
陈臣道:“可是囤积如此多的粮食到时如果导不出去我们会有亏损的。”
“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钱不够直接找我拿,只管屯粮食。”
“是。”
扶逸已经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了,扶桐道:“你没有和我商量一下你就要走?”
“有些事来的时候从来就不会跟人打商量,也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想去外面看看。”
“二叔走的时候要我看好你,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艰难。”
“哥哥不是也在外面待了十年么?”
“这不一样。”
扶逸笑道:“确实不一样,我现在至少比哥哥那时强,人的醒悟是在一瞬间的,一朝醒悟才发现原来前面十几年都白活了,我也想去找找我的生活归属感。”
“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就随意走走吧,该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的。”
偌大一个扶府现在真正姓扶的就只有一位了,在阳光下的时候不曾觉得,在深夜的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孤寂,纵然锦衣玉食、穷奢极恀却无分享之人又有什么意义呢?是的,这一刹那扶桐很想姑娘,所以他起身披衣去了望月楼。
在望月楼上望月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只可惜他并不是仅仅来看看月亮的,所以在一盏酒一曲音完了之后他很自然的攀上了望月,望月也并没有拒绝,他认为这是很自然的事,他自然的褪去望月的衣衫自然的做一切。
只是在欢喜过后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他手指触碰到了床单上的血迹,他试探性问道:“你是第一次?”
望月躺在床上双手捂着被子娇弱弱的道:“难道公子不知道望月楼的规矩么?”
“什么规矩?”
望月有些失望的道:“公子是刚回来的想必确实不知道,望月向来卖艺不卖身,只有真正找到如意郎君后才……嗯……而后就要被赶出望月楼。”
扶桐面上大惊,望月将一切看在眼底接着道:“我只是在说事实上的规矩,北海的人都知道的,并没有要求公子一定要娶我或者是我还会纠缠于你,我不会的,这些年我已存够了钱已经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了。”
“你可以拒绝我的?我不是那种强迫于人的客人。”
“我喜欢你,而且我也觉得我年纪越来越大了是时候把自己交给某人了。”
“可是你才见过我两三次。”
“真正喜欢的人见一次就够了,我觉得公子和他们都不同,别人都觉得你是扶家高高在上的公子——淡淡的微笑、风轻云淡的行事,可我反而觉得你是在刻意隐藏你自己,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应该是那样的人?”
望月嘻嘻笑道:“公子本应该是天上的一片云,洒脱漂移,扶危济困,哪里需要它就在哪里洒下欢乐的甘霖。”
扶桐笑道:“我怕是一辈子都成为不了那种人。”
望月好像已经看到扶桐成为了这样的人无比肯定的道:“公子会的,一定会的。”
扶桐道:“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一定会娶你的,我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尚未婚配,可惜现在我不能娶你,至于将来我也不敢说太满的话,所以抱歉了。”
望月笑着道:“能听到公子这样说望月已经很开心了,我知道公子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望月会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的,这些就不要公子费心了,而且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是我也没说要嫁给你,我愿意把自己给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而你如果要娶我你也要拿出相应的诚意,所以这根本是两码事,公子也莫要太自作多情了。”
扶桐哈哈一笑道:“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妙的理论,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打扰望月小姐了。”
扶桐已准备穿衣了,望月却不顾自己身无长物掀开被子紧紧的抱住了他,轻柔的道:“就让我最后在抱公子一次吧。”这是很长的一次拥抱,长到扶桐听到背后的她轻微的鼾声,他这才慢慢的放下她盖好被子穿衣蹑手蹑脚的出去,门合上的刹那有泪沁出了望月的眼角。
后半夜雾浓,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漆黑的长街空荡荡的,可长街的街尾却始终有一盏明灯,像似在给路人指引方向似的,扶桐知道那是老爷爷的夜宵店,一想到那卤豆腐他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所以他走过去点了一盘卤牛肉一盘卤豆腐外加一坛酒。深夜店里一个人也没有,但老爷爷却丝毫没有关门的意思,不多时菜便上齐了然后他很自然的就在扶桐的旁边坐了下来,溺爱的笑了笑然后道:“她是一个好姑娘。”
扶桐夹了片牛肉到嘴里边吃边道:“我知道,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老爷爷又继续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扶桐笑道:“仇兴洲活不长了。”
老爷爷面露沉思,道:“杀他这个人并不难,难的是拔掉他。”
扶桐喝了一口酒道:“我已有了计划。”
老爷爷担忧道:“如此甚好,只是你不该招惹北海寺,佛家的行走要来了。”
“是妙能么?我也在等他。”
“等他?”
“是的,偌大一个天下就他一人会‘漏尽通’,我必须要得到漏尽神通之力,这也是计划的一环,您也知道我散功了形同废人。”
“他就算来了谁也没有把握留住他,佛家的六大神通各具玄妙,但论武力的厉害非‘漏尽通’莫属,断尽一切三界见思惑,不受三界生死而得漏尽神通之力,这已非人间之力,也非人间之力可敌。”
“如果他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佛道儒三家早就以佛家为尊了,根本不会形成如今三家并列还同被教廷压着的局面。”
“也许只是因为另外三家尚有不为人知的隐藏手段是以没人敢轻举妄动打破这个局面。”
“也许他们看得出我有这个能力需要我呢?”
“也许是算不得数的。”
“是的,也许仅仅只是也许,也许我能留下他来呢。”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老爷爷给自己点了根旱烟,吧吧抽了两口才道:“公子万事小心,如果他来了我会尽力的。”
扶桐站起来给老爷爷深深的鞠了个躬飘然而去。
回到家的时候鸡已开始鸣叫了,天未放亮,扶府依旧沉浸在一片只有偶尔几声鸡鸣的宁静中,有些小厮与丫头的鼾声还特别大,看起来睡得很香沉,要在平日里他们早就该起床做事了,或许是这些天他们太忙碌了,神经绷得太紧了。灰蒙之中依然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那是扶桐自己的房间,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出去的时候是灭了灯的,灯绝不会自燃,但是他并没有刻意的放轻自己的脚步声,因为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敢明目张胆进来的人要么就是他对付不了的人要么就是没有恶意的人,他推门进去然后在中央的圆桌旁坐了下来并给自己随意倒了一杯酒,桌上的灯加过了油,看起来来人已经来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并没有去找那个人那个人的声音便从里间传了出来,声音妖娆透骨,酥到仿佛要把你的骨头融化到血液里面去,她说:“回来了?”
扶桐只是端起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酒也不放下饶有兴致的看着里间,里间的灯也燃了起来,一个赤裸裸的女人用右手枕着头紧并笔直的双腿左手遮盖着自己半裸的胸膛笑盈盈的看着他,她是那种瓜子脸,柳眉大眼,一笑就漏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刚燃起的灯火再她身段之间明灭摇曳。
扶桐笑着道:“早知道有如此的佳人我又何必再出去呢?”
她笑着回道:“男人都贪心得很,得了红玫瑰总是还想着白玫瑰,等得到了白玫瑰又会想着其他诸如黄玫瑰之类的,永不满足。”
扶桐道:“你好像了解男人的心。”
她道:“你不如说我很懂男人。”
扶桐道:“懂得男人也是一门学问,也是需要花时间去学习的,看来你的经验很丰富。”
她屈了屈她的小腿,笑着回道:“有经验的女人往往更会伺候一个男人,这你不得不承认。”
扶桐又喝了一口酒,他发现躺在他床上的这个妩媚子实在有趣,道:“这点你说得对却也不对,男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有经验的女人,可是真当老去的时候却还是眷恋未完全绽放的花骨朵。”
她道:“可你现在还很年轻。”
扶桐道:“我确实年轻。”
她道:“那你为什么还不过来呢?难道是在等着我过去?”她虽然在这样说人却没有丝毫要起来过去的意思。
扶桐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或许只是因为我此刻太累了。”
她又笑了,道:“难道是望月楼那个小骚货把你喂得太饱了?”
扶桐的心沉了下去,因为他的追踪之术天下仅有当然反追踪之术也很强,能跟踪他的人天下也许有,可这样的人绝不该出现在北海,就算出现在北海也不会为这些小人物所用,难道有高手来了?
她见他陷入了沉思只好自顾自的说道:“看来今天我来的时候不对,所以我要走了。”
扶桐道:“可惜你已经走不了,你什么时候看见过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你怎么来不过来呢?”
“我就来。”扶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笑意吟吟的走了过去。
她望着越来越近的他嘲弄般的说道:“看来你也是个没种的男人,这种时候要需要靠酒来壮胆。”
扶桐没有说话,临近床边的时候他的手便伸了出去,她欲拒还迎并娇璨璨的“嗯”了一声。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只手在要触摸到她脸颊的时候“啪”的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她的脸被甩到了一边去,回过来的时候唇角有鲜血,雪白的肌肤上印着五根通红的手指印,她懵了一瞬然后便恨意十足的盯着扶桐。
扶桐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冷漠无比,声音也同样冷漠,他道:“你如何知道我去了望月楼?你是谁?”
她同样讥笑了起来,道:“我是谁你管得着么?要在平时你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丢了。”她已起身想要离开了。
扶桐怎么会就此让她离开,他挡住了她离去的路,他淡淡的道:“你今天要是讲不清楚就留下来吧,想必你自持有几分姿色便觉得全天下的男人如探囊取物,可如果要是我在你的脸上画几条伤口然后撒上蜜糖在找来一群蚂蚁,我想那场面一定非常炫目。”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低头妥协,一个女人对自己容颜的关注远远大于世上的一切事物。她道:“我叫仇媚,知道你去了望月楼是因为你身上的香味,这种杏花香味的妆粉整个北海就只有两瓶,一瓶在我手里,一瓶在被望月楼那狐媚子抢走了,我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让开了么?”
“很好。”扶桐道,然后他让开了道路。
她顺手拿起她褪下的衣衫快速的跑了出来,边跑边喊道:“扶桐你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
扶桐大声的回道:“你也根本就不算是个女人,你就是只母老虎。”
清晨的宁静就是被这两句让人摸不着的头脑的话打断的,府里的人儿陆续起床,宁静的世界越来越热闹,这热闹与嘈杂让他的心底越来越宁静,他那根神经已经绷的太紧了,他太过于小心翼翼了,可要在这四面八方皆有恶意的地方生存下去必须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有时候想要漂亮的活下去本来就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
他梦见了京都的一位姐姐,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听说她也在北海,或许真的是时候找一枕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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