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神雾起
晨风微拂,晓雾将歇。
一家酒楼,打开了门。一个扎着单辫的女孩扛着和她娇小的身体完全不相衬的巨大酒壶走了出来,姣好可爱的面容上写着的满满都是不爽,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冲着里面大喊:“风曜你个王八蛋,有本事永远别回来,等老娘把你店里的酒全喝光,一滴都不给你留!看你喝什么!”
“吵什么吵什么!大清早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酒楼里无人回答,倒是不远处的一家风月场所二楼,一个男人打开了窗户不满地嚷嚷道。
唰!一道火光由远至近,在男人眼前放大!男人瞳孔缩小,身体却做不出反应,糜烂的睡意瞬间消失!呼!没有预料之中的灼烧感,男人松了口气,额头冷汗还未流下,再向前望去,那女孩正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讪讪地笑了笑,赶紧关上了窗户,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背上的黑炎纹路,若有所思。
“黑魔域的臭虫!哼!”女孩撇了撇嘴,回过头来,又朝着酒楼里喊到:“楚南,要是风曜那个混蛋回来了你不告诉我,我就去火灵域带你老爹来抓你!”
噤若寒蝉,空洞的大门里没有人回答,女孩用力地踩了几下地面,似是略微出了点气,这才转身离开。
“阿嚏!”遥远的某个地方,一个白衣青年坐在冰湖上,破开的洞里伸进了鱼线,老神在在地在钓鱼。
“谁想我了?”摸了摸鼻头,继续静坐。
……
酒楼名曰:醉梦前尘。天知道老板怎么想出这么个骚包的名字的,刚送走一位姑奶奶的楚南也有这样的疑问。
一甩略微亮眼的暗红色头发,身材健硕,面容英俊的楚南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裹,贱贱地笑了笑:想我堂堂火灵域少主,竟然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唉,可叹啊,不过嘛,嘿嘿,疯子这家酒楼还是挺赚钱的嘛。”
小二从旁走过,视若无睹,这位大爷如此行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反正老板开酒楼初衷也不是为了赚钱,拿就拿吧。
楚南把包裹收起,迈步走了出去。
“二爷。”小二喊住了走到门口的楚南。
“咋了?”楚南回过头来。
“这久您还是小心一点,听说因为这次上神学院的大比,受邀请的各大域的域主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小二擦着桌椅说道。
楚南迈出的脚步一顿,又收了回来,脸色微微一变。
“学院里那些老家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自家比比不就好了,观战,观个屁战!这下连学院也不能去了,万一被家里老头抓到,小爷的下半辈子的幸福就要葬送了!”
原地来回走来走去,包里的灵石叮叮作响,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喃喃自语:“不行不行不行,这次大比不能参加了,被抓住就玩完了,爷绝对不会娶那个长啥样都不知道的大小姐的,得跑路!”
小二有些想笑,但是又得憋住。
这位爷是离家出走的,不是因为和父母吵架,但也差不离,父母给他安排了一桩婚姻,他不同意,拗不过父母之下,一气之下直接跑路,被抓回去过一次,但是坚持不懈地又跑了出来,那可真叫净身出户,身上所有东西的除了衣服,都被收干净了,最后还是老板收留了他,低调的入了上神学院,然后老板自己又跑了,不知道去了哪,这俩兄弟。
小二无奈摇了摇头,起身,突然发现自己被人搂住了肩膀,回过头,发现楚南一脸奸笑搂着自己肩膀,说:“阿庆,哥和你商量个事,好不?”
“二爷,有事您吩咐,商量二字抬举我了。”他只是一个修为孱弱的普通人,但很幸运,他的老板以及这位临时二老板,没有任何盛气临人的气势,反而还很和善。
“阿庆,如果疯子回来了,你就告诉他店里的钱全被上官忆那个臭丫头拿走了,爷帮他追钱去了!过几天就回来。”
闻言,阿庆好笑地点了点头,道:“好吧,二爷。”这位二爷是打算暂避几天。且不说追钱什么的,大老板已经离开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回来也未可知。
“谢啦,我去城里逛逛,如果有人闹事,就先稳住,特别是额头上有一个红色纹路的人,问清楚情况,疯一不在,等爷回来收拾!再请你喝酒!”
门边残留一抹火光,楚南身影已经消失在薄薄的晨雾里。
……
上神学院,霞山,云海翻腾。
高空中,一个硕大的酒葫芦缓缓飞行,穿云过雾,葫芦上面盘坐着一个女孩,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发丝。
“这家伙消失了这么久,到底跑哪去了啊,好无聊好无聊啊。”
“丫头,这是来看老头子了吗?”温和慈祥的声音自前方云海之中传来,少女却没惊诧,满不在意地抬起了头:“是啊是啊,乖孙女来看您了。”言罢,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纵身一个飞跃,没入了下方云海之中。
踏,轻飘飘地踩在地面上,上官忆看向前方崖边,孤鹜地矗立着一座亭台。葫芦变小背在了身后,又是一跃,已然站在了亭台外。
“你这丫头,走路没个正形,还背着个这么大的酒葫芦,哪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将来看你怎么嫁的出去。”从亭台里走出了一个白袍老者,尽管嘴上都是在数落着上官忆,眼角的皱纹展现的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头发是白的,胡须是白的,就连衣服也是白的,这和面前一身火红的上官忆完全不相映衬。
上官忆也不在意,走上前,笑嘻嘻地说:“我淑女了也没人敢娶啊。再说,孙女还没想嫁人呢。”
上官轻鸿摸了摸孙女的头,好笑地说:“小丫头这么凶,同龄人里谁能治你?嫁不出去喽。”他很清楚,他这孙女脾气虽然火爆了点,却很有天赋,同龄人里能稳胜她的,学院里没有多少。
“爷爷,今早我遇到个黑魔域的臭虫。”
“黑魔域么……”上官轻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得到消息的人应该不少啊。
“爷爷,为什么这次非得让其他域的人也进去啊,就我们学院自己去不好吗。”她想不通。
“老头子我也不清楚啊,毕竟是院长的决定。”上官轻鸿笑了笑,转身走进了亭台,上官忆跟了进去。
“忆儿,你看这云像什么。”上官轻鸿大袖一挥,前方云海翻腾涌动,顷刻间便化作了一只雄鹰。少女看着云海,没有回答。
“如果爷爷能的话,这整片云海都能化作鹰。可是,这云海太大了,太宽广了,就算是院长,也做不到。甚至学院里还有几个脾气不好的老头,就住在里面。”
上官忆撇了撇嘴,心想,就算能,谁会这么无聊啊。
“其实,这次爷爷是不想让你进去的。”
“为什么?”
“因为,不同于你们以往的试炼,上神渊,在危险的基础上,更是未知的,而最可怕的,便是未知。”
“但是,危险伴随的也是机遇,爷爷希望你成长,不能一直把你栓在身边。所以,很矛盾。”
“所以,爷爷希望你能真正成长。”上官轻鸿很清楚,学院传道解惑,学生悟道修炼,但却并未让真正体验过生死存亡的世界,而世界的本质,便是如此。
“爷爷,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准备的。”少女笑了笑,眼神坚定,背上酒葫芦,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娇小的背影。
老人定了定神,许久,略感欣慰,笑了笑,也许成长,并不一定是要自己看在眼里的才算。这些终日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终究是要接受生死的历练。
……
“你是学生?”
“对啊。”
“不像。”
“为什么?”
宽大的黑袍也难挡玲珑的曲线,如脂玉般柔滑白皙的脸颊下,黑袍未遮住清秀漂亮的锁骨,一抹傲人的弧度令飘落的雪花久久不愿滑落,雪发随风微微飘动,晶蓝的眸子里,倒映着瀑布下的青年。
“你的心,不像。”湖边不远处,雪舞穿着一身黑袍,坐在一块石头上,身旁站着一只跑过来的雪鹿,似乎对她很温顺。
瀑布下盯着激流的风曜愣了愣,我的心?
扑通!
稍微一个分神,激流的巨大冲击力就把他冲进了水里。
划拉!水流滑落,赤膊着上身的风曜跃出了水面,一个漂亮的空翻,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雪舞转过头去,雪颜爬上了一抹红润,风曜笑了笑,有些恶趣味地不穿衣服,特意跑到雪舞转头的方向坐下。
“你说什么?我的心?”
“穿上衣服。”雪舞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你能看到我的心?是不是黑的?风曜跑到了另外一边,另外一边站着一头鹿,风曜很是不爽地瞅了瞅它,眼神示意它:兄弟,给个面子,这位置我要了。雪鹿也很是不爽的瞅了瞅风曜,高傲地扬起了头。
嘿!你这畜生!风曜很是不爽,非常不爽,所以他穿上了衣服。
雪舞这才转过头来:“上神学院我去过,你…和里面的学生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雪舞却是没再回答。
“咳咳。”风大了,雪舞咳了几下,面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润,嘴唇依旧苍白。
“回去吧,你伤还没好。”
“你不怕我伤好了杀你?”雪舞很奇怪。
“我救你,你杀我,这是两码事。”
“而且,你杀不了我。”风曜起身,抱起雪舞,言语间尽是认真。脑海里似是想起了什么。怀抱里,芳香与柔软,脑海中,疼痛与冷漠。
雪舞心头颤动,体内玲珑珠传来的感觉让微微挣扎的她安静了下来。玲珑珠让她,能略微感知周围人的情绪。
玲珑珠,玲珑心。
许久。
“我可以教你。”唇瓣开合。
“什么?”
“你需要力量,我可以教你。”
风曜将雪舞轻轻放到床榻之上,拉过绒被。闻言,转过头,眼眸又是一阵凝滞,她真的很美,每次近距离看她,他都会愣神许久。
“你那么努力修炼,那么拼命,我知道你需要力量,我可以教你。”声音的温度,已经下降了几分,雪舞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风曜靠近,玲珑珠都会莫名地跳动,而她,对风曜也没有那么排斥。
“你不是要杀我吗?”风曜问道。
“就像你说的,两码事。”
“这……”
“我饿了。”雪舞漂亮的小脸又是一红。
“哦!好好好!我去弄吃的,你等一下。”
风曜转身出去了。雪舞转头看着窗外,思绪万千,她在想,为什么这次的伤势,她尝试用玲珑珠治疗,却效果甚微呢?以往她也受过伤,虽说没有这次重,但如果按照以往,现在伤势应该已经恢复大半了,现在她连行走都做不到。她的感觉有点就是……玲珑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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